江雲帆不怒反笑，一副萬事萬物盡在掌握的樣子。

“小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衝呢。”

“我去你…”

蘇婉兒話還未說完，就被葉長歌抬手打斷，示意她不要再說。

“婉兒，來者不善。”

輕輕將蘇婉兒護至身後，葉長歌抬頭望向上空散發著威壓的身影，低聲問道：

“江閣主說的是何意？”

聞言，江雲帆嘴角忍不住上揚，並未直接回答，而是給他們講起了一個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個平凡的小鎮裡生活著一個平凡的男孩。

日子不算富足，但也算衣食無憂，父母和睦，家庭美滿。

就在某一天，突然有一夥強盜闖入小鎮，不分青紅皂白就開始屠殺鎮民。

男孩的父母為了保護他，慘死在強盜刀下。

男孩僥倖逃脫，在經歷各種顛沛流離後被天機閣收留。

在天機閣，他學會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神仙術法。

終於，他學成歸來，將那些強盜一一折磨至死。

可他的父母再也不會回來了。

而他更是驚奇的發現，天機閣的每一位弟子都有著相似的悲慘身世。

當時天機閣閣主告訴他，這都是命。

掌握天機，必然要付出代價。

男孩不明白，他不懂為什麼。

明明自己根本不想要這什麼狗屁力量，窺探什麼狗屁天機，可命運還是挑選到了他，不給他一絲選擇的機會。

命運，就是這麼強勢而霸道。

男孩決心反抗這所謂的命運，他奮力往上爬，在各種相同經歷的同門的支援下，最終坐上了天機閣閣主的位置。

自那一天開始，天機閣從維護天命轉變為反抗天命。

可無論如何破壞命運，做出任何舉動，事情的最終還是會回到既定的軌跡上。

該成長的人總會成長，該死去的人總會死去。

哪怕男孩那時已經強到可以移山填海，卻依然救不回自己的父母。

終於有一天，男孩放下了，離開天機閣，卸任了閣主。

他像個平凡人一樣娶妻生子，家庭美滿，過著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直到某一天，他的妻子忽然染上怪病，突然就變得命不久矣。

就算是已經立於青玄之巔的男孩，也對這突如其來的怪病束手無策。

最終在妻子的葬禮上，男孩的兒子祈求他，想要加入天機閣。

望著兒子那雙與自己當初如出一轍的倔強眼神，男孩終於崩潰了。

他放下了，天命卻沒有放過他。

於是，男孩重掌天機閣，開始尋求各種改變命運的方法。

但無論他如何嘗試，命運依舊如滾滾洪流，不可阻擋。

天命告訴他，天命之女將要誕生，她會一步步走向青玄之巔，迎接她的輝煌人生。

當男孩得知這則天命時，他笑了。

憑什麼，憑什麼這所謂的天命之女可以順風順水的走向巔峰，而他的家人卻要成為命運的犧牲品？

所以，男孩開始佈局謀劃，至少不能讓這個所謂的天命之女過得那麼舒坦。

最終，他成功了，他居然成功了！

天命之女的家人在他的謀劃之下，慘死於魔教聖子手中。

這一下，男孩看到了曙光，命運似乎並非不可違背。

他開始更加興致勃勃的佈局，準備徹底改寫天命。

然而，命運弄人。

一切的一切，依舊是命運使然。

天命之女突破各種阻撓，一步步踏向青玄之巔，而男孩的各種佈局，也不過是她成長道路上的墊腳石。

但男孩依舊樂此不彼，因為天命之女家人的慘死在不斷激勵著他，告訴他天命可違。

直到…天命之女修煉有成，在青玄界最高的山上與那魔教聖子大戰三日，最終大仇得報的那一天。

男孩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一卷劍譜，以前從未出現過的劍譜，就那樣莫名其妙的出現了。

他親眼看著天命之女拿起那捲劍譜，施展其中劍式。

一招一式是那樣的玄妙，縱使是他也難以理解其神韻。

天命之女施展出劍式，緊接著，破碎男孩認知的畫面出現了。

時空流轉，天命之女居然回到了過去！

她的家人又重新活了過來。

那一天男孩徹底明白，原來就連天命之女家人的慘死，也不過是命運的一環。

區別不過是，命運給予了天命之女改寫的機會，卻從未給過他，給過其他人。

男孩絕望了，他的心嫉妒得發狂，他朝天怒喝“憑什麼”，卻得不到一絲回應。

但命運往往是那樣的弄人。

在男孩絕望之時，他又忽然發現渾身一輕，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就像身上的枷鎖褪去，就像提線木偶的絲線被剪斷。

一直給予他啟示的命運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未來變得一片朦朧，不可預測。

原來，當葉長歌按下完結的那刻，世界便不再受到束縛，所有角色都獲得了真正的自由。

當命運的枷鎖褪去，男孩用無盡的時間去嘗試，去尋找。

哪怕最微不足道的可能性，在無窮盡的時間裡也變得可能。

最終，男孩做到了。

他遇見了天道，用漫長的時間去欺騙，去利用天道對父親的渴望，將那個高高在上的存在拉下神壇。

在男孩的暗中操作下，死死將“他”的降臨卡在了那個滅門之夜前夕。

“他”不是喜歡玩弄命運嗎？那就讓“他”也嚐嚐飽含痛苦的滋味。

並且在漫長的時間裡，男孩也找到了救回那些因“他”而死去的人的方法。

關鍵就在於天命之女。

那本劍訣可以逆轉時空，但僅僅只救回來天命之女的家人。

“他”只在乎天命之女。

如果想要救回所有人，就必須讓天命之女來施展，來逆轉這一切。

可這消耗之大，足以讓天命之女魂飛魄散，徹底消失於世。

講述完這一切，江雲帆嘴角勾起一抹大仇得報的笑意。

陽光傾灑而下，卻驅不散葉長歌心中的寒意。

他已經知道江雲帆所謂的贖罪辦法是什麼了。

果不其然，江雲帆的目光落在他們牽著的手上，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緩緩開口：

“葉長歌，選世人，還是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