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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奇蹟,相互之間的拯救

森林裡的空氣彷彿凝固成了滾燙的膠質,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般的刺痛感。

濃煙嗆得小智喉嚨發乾,眼前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種扭曲而模糊的橘紅色光暈之中。

他一邊劇烈地咳嗽著,一邊在火海的縫隙中不停地奔跑。

只是跑著跑著,小智的腳步忽然慢了下來,最終徹底停下。

他迷茫地環顧四周,那些在火光中搖曳的巨木黑影,彷彿每一棵看起來都一模一樣,他根本分不清自己之前是不是從這邊路過,只是靠著對真新鎮森林地形的基本判斷而東繞西拐的。

但現在看來問題還是來了。

“糟糕……”他靠著一棵還沒被完全點燃的樹幹,忍不住低聲吐槽了一句。

“居然會在真新鎮的森林裡迷路……”

雖然小智對自己的路痴屬性一直很有自知之明,但他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在從小玩到大的真新鎮森林裡迷失方向。

雖然這裡的確是古代的真新鎮森林,和他熟悉的那片森林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小智抬起頭,望著周圍那幾乎要將天空都遮蔽的滾滾濃煙,又在心裡為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畢竟又是火又是煙的,樹木還長得這麼高大茂密,能見度差到這種地步,會迷路好像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吧。

然而。

就在他停下腳步,認清了自己已經徹底迷路的這個殘酷事實的瞬間,一股強烈的窒息感猛地襲來。

之前在有目的地奔跑著的時候,小智還沒有多少這樣的感覺,但現在腳步一停下,這種感覺便猶如潮水般洶湧地襲來。

小智有些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開始用雙手撐著膝蓋劇烈地喘息起來,

肺部裡的氧氣彷彿已經被徹底榨乾,整個肺部就像是徹底癟下去了一般,就連吸入一口氣都變得無比困難。

小智眼前的景象開始旋轉、模糊起來,那些還在不斷跳動的火光扭曲成了一團團詭異的光斑。

小智有些艱難地抬起頭,憑著意志力又向前邁出了一步,但身體卻猛地一個踉蹌,差點就這麼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絕對……要走出去……”

他含糊不清地呢喃著,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只不過一個人在這樣極限的環境下行動屬實是對意志力的消磨。

況且他身體的極限也一併到來了。

在又勉強向前挪動了幾步之後,小智的眼前一黑,身體便再也不受控制地向前倒了下去。

還是,不行嗎......

倒在地上的小智內心不住地詢問著自己。

缺氧、高溫、迷路、孤獨......

這一系列的麻煩一個接一個的找上門來。

縱使小智對自己的意志力同樣有著十足的自信,但是在面對這一系列的難題時,就算是他也沒辦法做到一次性全部解決。

明明...都約定好了......

一邊想著方才和瑟蕾娜還有雪餅之間的約定,小智一邊有些沉重地閉上了雙眼。

然而就在小智的意識即將被黑暗吞噬之際,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衣角似乎被什麼東西給緊緊地抓住了。

緊接著一陣急促而微弱的呼喊聲,拼命地鑽進了他的耳朵裡。

小智掙扎著,用盡最後的力氣重新睜開沉重的眼皮,艱難地轉過半個身子向後看去。

只見b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一隻渾身上下大部分羽毛都已經被燒得焦黑的波波,正用它那小小的喙和爪子,拼命地扯著自己後背上緊貼著的衣服,似乎是想把自己從地上拉起來。

“波波……”

小智下意識地念出了它的名字。

他看著這隻已經失去了飛行能力,就連站立都有些不穩的波波卻依舊在努力地想要喚醒自己,一時之間倒在地上的小智竟有些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或許是被這股不放棄的勁頭所感染,又或者是想對拼命喚醒自己的波波有所表示。

小智的身體裡竟不知從何處又湧出了一股力量。

他咬著牙,支撐著身體,緩緩地坐了起來。

“波波~波波~”

見到小智重新坐起,那隻波波立刻發出了喜悅的叫聲,它撲騰著那已經有些光禿禿的翅膀,似乎在催促著小智趕快離開這裡。

小智看著它,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

他伸出手,將這隻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波波輕輕地抱在了懷裡。

波波被小智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畢竟它們平常幾乎不怎麼和人類接觸,更別提像這樣被人類抱在懷裡了,會對此感到緊張和下意識的警惕也是正常的。

但很快它便感受到了來自小智的善意與溫暖,因此也沒有掙扎,它似乎也明白小智想要帶著它一起逃出這片森林。

小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小心翼翼地將波波塞進了自己的衣服裡,只讓它的小腦袋從領口處探出來。

“你知道這片森林裡的花海在哪裡嗎?”

小智喘著氣輕聲問道:“那裡應該有通向山上的路,可以幫助我們離開這裡。”

懷裡的波波立刻點了點頭,然後將小腦袋轉向了左前方的一個方向。

小智心領神會,他將懷裡的波波護得更緊了一些,深吸了一口灼熱的空氣,朝著波波所指引的方位再度邁開了腳步。

......

或許是因為有了波波的指引,又或許只是因為此刻t他的身邊有了一個同樣需要逃生的同伴。

這一路上,小智的腳步再也沒有絲毫的停歇。

他一次又一次地從火海的縫隙中穿過,腳步卻絲毫沒有慢下來。

只是小智懷裡的波波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小智的腳步正變得越來越不穩,他的每一次前進都帶著沉重的喘息聲。

它好幾次抬起小腦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當它看到小智那雙在火光中依舊堅定的眼眸時,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很快,在波波的指引下,小智來到了一段熟悉的路上。

就是這裡!

走到這裡的瞬間,小智便認得了眼前的路。

這就是通往那片花海的路!

只要能抵達花海,就可以順著那條小路朝著山丘上前進!

前方的火勢相比其它地方明顯要弱上一些,看樣子後方也並不像是有火牆阻擋的樣子。

小智沒有任何猶豫,他將懷中的波波抱得更緊,然後猛地向前衝刺,縱身一躍。

在空中他強行扭轉身體,用自己的後背迎向了那片火牆,直接從火焰中穿越了過去。

衣物在那一瞬間被點燃,又在後續落地時那劇烈的翻滾中被撲滅。

“咳咳……”

倒在地上的小智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懷中的波波卻安然無恙。

它從衣領裡探出頭,看著倒地不起的小智,開始急促地呼喊起來。

小智勉強睜開雙眼,掙扎著想要尋找那條通往山丘的出路。

然而此刻印入他眼簾的,並非是那片一望無際的奼紫嫣紅。

花海當中大半的色彩,都已被染成了純粹的赤紅色。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和在森林裡一樣,這裡也根本無法辨清東西南北。

看到這一幕,小智不甘地咬緊了牙關。

他顫顫巍巍地用手臂撐起身體,再一次站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憑藉自己體內剩下的那點力量和意志究竟可以走到哪一步,但他心中始終有一道聲音在激勵著他。

——至少也要找到那條出路,讓波波安全離開才行.......

帶著懷裡的波波,小智繼續朝著那片被火焰包裹的花海深處前進。

身體裡的力氣彷彿正在被一點點抽空,但小智仍舊沒有停下晃動的腳步。

一步,又一步……

他踩在被烤得滾燙的泥土地上,儘可能地避開一波又一波撲面而來的火浪。

也不知道在這條路上走了多久,又走了多遠。

但是最終,小智還是帶著波波來到了花海的正中央。

在這裡透過周圍燃燒著的升騰的火焰,小智終於隱隱約約地看見了那條通往山丘的小路。

希望就在眼前。

他想要再次邁開腳步,朝著那條逃生的出路走去。

可右腿卻在這一刻先一步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導致小智整個人再一次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這一次小智慧夠明顯地感受得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徹底不聽使喚了。

這一次或許沒有奇蹟能夠發生。

但至少他已經先一步創造出了奇蹟,將波波從那片火海當中給帶了出來,並且找到了逃生的路。

“波波……波波……”

聽著懷中波波那帶著哭腔的呼喊聲,小智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它從自己的衣服裡帶了出來。

他將波波朝著前方推了一小下。

然後伸出手來,指著那條在火光中若隱若現的小路,語氣虛弱地對波波說:“朝……朝那裡走……那裡還沒有被火焰完全吞沒……朝著那裡走過去,爬上山崖,會有人……會有人去接你的……你會安全的......”

“不要……繼續留在這裡了……這裡很危險,馬上……馬上也要被火焰吞沒了……”

說完這番話後,小智的力氣便已徹底耗盡。

他那隻指著方向的手無力地耷拉了下去,視線也開始變得昏暗起來。

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他似乎還能聽見波波在耳邊那絕望的呼喊聲,但他已經沒有辦法再起來了。

就在意識徹底墜入黑暗的剎那,他好像又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呼喊著自己的名字。

“小智——!”

對不起……

小智在心中默默地道了聲歉,隨後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

從山丘上一路奔襲而下的那條小路並不算長。

可對瑟蕾娜來說,卻像是一條沒有盡頭的絕望長廊。

她的耳邊充斥著火焰爆裂的巨響與山風的呼嘯,那股灼熱的浪潮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給吞沒。

但這一切,都不及她眼中所看到的那一幕來得更讓她心驚。

就在不遠處那片被火焰包圍的花海中央,那道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就那麼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

“小智——!”

嘶啞的呼喊聲從她乾裂的喉嚨裡擠出,帶著一陣無助的哭腔。

可無論她怎麼呼喊,那道身影都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就彷彿被這片火海徹底奪走了所有的生機。

她看著那片已經徹底化為赤紅色的花海,看著那不斷跳動的火舌,正貪婪地、一點一點地朝著小智所在的位置舔舐而去,彷彿下一秒就要將他徹底吞噬。

她再也顧不上自己那早已痠軟無力、彷彿灌了鉛的雙腿,用盡了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朝著那片火海衝了過去。

終於,她踉蹌著跑到了小智的身邊,雙腿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地。

“小智……小智!!?醒一醒啊!”

和剛才一樣,哪怕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小智依舊沒能給她回應。

但瑟蕾娜仍舊能夠感受到小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只是昏迷了。

在得到這一答案後,瑟蕾娜的內心也稍微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微弱的,帶著幾分焦急的叫聲,忽然從小智的腳下傳來。

“波波……波波……”

她有些茫然地低下頭,這才發現在小智的胸前,一隻羽毛幾乎被燒得精光,看起來狼狽不堪的波波正用它那小小的喙,一下又一下地輕輕啄著小智的胸口,似乎也在拼命地試圖喚醒小智。

瑟蕾娜頓時明白,這隻波波恐怕也是小智在逃跑的過程當中從森林裡帶出來的神奇寶貝。

瑟蕾娜已經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話語來評價小智的這番舉動,但她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將小智帶出去的話,他們都會被這逐漸包圍上來的火焰給吞沒。

瑟蕾娜咬緊牙關,將小智的一條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用自己那嬌小的身軀,拼盡全力地將他從地上撐起來。

只不過小智的身體比她想象的還要沉重,每一次發力都使瑟蕾娜的雙腿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但在多次嘗試之後,瑟蕾娜終於還是成功地將小智的身體給撐了起來,隨後用空餘的一隻手示意波波上來,將其放在了小智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