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這人散漫慣了，怕是適應不了直播那種快節奏。還是踏踏實實守著我那一畝三分地，比較自在。”
“至於直播那麼大的場面，我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他語氣誠懇，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
周老爺子臉上的笑容依舊掛著，只是那笑容，細品之下，似乎比剛才淡了幾分。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也不看楊業，反而轉向韓雨墨。
“呵呵，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
“韓小姐，你們韓氏集團最近在城西那塊地皮，聽說規劃得不錯啊？”
韓雨墨心裡咯噔一下，勉強笑了笑：“周老訊息真靈通，還在初步規劃階段，讓您見笑了。”
“哪裡哪裡，韓氏家大業大，目光長遠，我老頭子佩服得很，要不然，我也不會給你們韓氏注資嘛。”
韓雨墨心裡又是一緊。
這話是在點她呢。
提醒她別忘了韓氏能活下來全靠周家！
周老爺子放下茶杯，又看向楊業，“楊小友，你那個神眼閣，我改天一定親自去拜訪拜訪，沾沾你的仙氣。”
楊業拱了拱手，“周老您太客氣了，小店隨時恭候您大駕光臨。”
“不過我那兒地方小，怕是怠慢了您。”
“不礙事，不礙事。”
周老爺子擺擺手，又聊了幾句不痛不癢的閒話，這才端茶送客。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周老爺子臉上的笑容才緩緩收斂，眼神也冷了下來。
他轉身回到茶室，對著角落淡淡吩咐，“去，給我查查楊業的底細和軟肋。”
“要非常詳細的資料！”
陰影中傳來一聲低低的“是”，便再無聲息。
周老爺子重新坐下，重重地“呸”了一口。
完全沒了剛才的坦然。
……
車上，韓雨墨終於忍不住了。
“楊業，你剛才……是不是太直接了點？”她開著車，眉頭微蹙，“周老那個提議，其實對我們來說不是壞事。”
“直播鑑寶，能快速提升神眼閣和你的名氣，對韓氏的文玩業務也是個助力。”
“而且你這麼幹脆地拒絕，萬一惹惱了他……”
楊業聞言嘴角微微揚了揚，“惹惱他？我就是要惹惱他。”
韓雨墨一怔，“什麼意思？你故意的？”
“嗯。”楊業睜開眼，眼神清明，“周老爺子，不簡單。”
韓雨墨接著說，“能讓這麼大的企業屹立不倒，肯定不簡單！他想跟我們合作，對我們也是有利的啊。”
楊業笑了笑，沒接她的話，反而說道，“韓小姐，你信我嗎？”
韓雨墨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信他嗎？當然信，不然也不會把韓氏的文玩業務幾乎都壓在他身上。
她一時之間，竟有些語塞。
周家的橄欖枝，對眼下的韓氏，確實是一塊難以拒絕的肥肉。
“周老的合作，你可以繼續談。”楊業的聲音不疾不徐，飄進她有些混亂的思緒裡。
“他想利用我們，我們照樣可以利用他。”
“韓氏現在，缺的不就是他的資源和人脈麼？”
韓雨墨手上一頓，車子輕微地晃了一下。
她迅速穩住方向盤。
“那你剛才還……我真是越來越聽不懂你了！”
楊業側過頭，衝她眨了眨右眼，帶了點兒神秘。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你呀，就按我說的辦，保準錯不了。”
韓雨墨輕哼了一聲，瞥了他一眼，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可奈何，又夾著點被他逗弄的嗔怪。
“你這傢伙，就愛賣關子！非得把人急死才開心是不是？”
楊業重新閉上眼，一副老神在在，任你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的架勢。
韓雨墨輕輕搖了搖頭，嘀咕了一句。
“行吧行吧，聽你的，誰讓你是楊大神呢。”
……
第二天，楊業一早就給劉清平打了電話。
那頭接電話的聲音，透著一股子不尋常的急。
“楊業，什麼事？”劉清平的聲音隔著聽筒，有些發緊。
“劉館長，是我。”楊業把車窗降下少許，晨風灌了進來，“我想去博物館看看李文樂的那尊青銅鼎，研究一下銘文。”
“青銅鼎？”劉清平頓了一下，“哎呀，楊業，真不湊巧。我現在市政府這邊，一個重要會議，實在走不開。”
“怕是……至少要三天。”
“等我忙完這陣子，一定第一時間聯絡你。”
那邊的聲音匆匆，幾乎是話音剛落就結束通話了。
楊業握著手機，聽筒裡只餘忙音。
“開會三天？”他自言自語，指尖在方向盤上無意識地敲了兩下。
這個時候，這麼巧的會議。
算了，鼎的事情，不急在一刻。
……
到了山前街，楊業就先被眼前的陣仗給震了一下。
乖乖。
神眼閣門口，那叫一個人山人海，黑壓壓一片，幾乎把整條街都給堵了。
“楊先生！楊先生看我！我這可是淘換了好幾宿才收羅到的寶貝，就指望您給看看，能不能讓我翻盤，走上人生巔峰啊！”
“大師，先看我的！”
“楊老闆，我這有硬貨！”
七嘴八舌，南腔北調，各種物件，一股腦兒全朝楊業遞了過來，幾乎要戳到他臉上。
那嚷著要“人生巔峰”的男人，話音未落，楊業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平平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人生巔峰？”
“我這兒是古玩店，不是活佛開光。”
“你要是想心誠則靈，出門左拐，找個廟拜拜，不送。”
那男人被這話堵得啞口無言，喉嚨裡咕噥了半天，到底沒敢發作，悻悻地縮回了人群。
“急什麼，一個個來。”
楊業走到自己那張太師椅前坐定，胖子已經手腳麻利地奉上了新沏的茶。
隊伍裡第一個是戴眼鏡的瘦高個，他懷裡抱著一個長條形的錦盒。
“楊大師，您給瞧瞧這個，我祖上傳下來的。”
楊業伸手，不緊不慢地開啟盒蓋。
一柄玉如意靜靜躺在明黃色的緞布上，玉質泛著青白的光，細看之下，有幾處色澤深沉的痕跡。
他將玉如意取了出來，入手微涼，隨即一股溫潤感從指腹傳來。
雙眼開啟鑑寶能力，看了片刻後，楊業放下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