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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看不出來

李文樂聞聲立馬起身相迎。

他臉上那笑容,熱情得有些誇張。

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前去。

聲音比平日裡至少高了三度。

他這突兀的熱情,讓包廂內原本融洽的氣氛陡然一僵。

那幾個方才還口若懸河的“朋友”,此刻都噤了聲。

先前還高談闊論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們不約而同望向門口。

臉上的神情,那叫一個多姿多彩。

韓雨墨挽著楊業的臂彎,淺笑盈盈地走了進來。

她今日選了一襲淡雅的青花瓷紋樣旗袍。

那旗袍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段,更添幾分溫婉嫻靜。

楊業則是一貫的從容淡定。

他只略略抬了抬下巴,衝著李文樂,語氣平平地說,“李總這宴席,排場是越來越講究了。”

他這一進來,席間那些人便不自在起來。

那幾張或多或少有些印象的面孔,之前還在高聲闊論。

此刻,有的便露出幾分尷尬的訕笑,匆匆移開了臉,不敢與他對上。

李文樂卻絲毫不在意旁人的反應。

他哈哈大笑著。

親自替楊業拉開主位旁邊的椅子。

“楊大師如今可是江州城的大紅人!”

“我這不成敬意的小小宴席,自然要用最高規格來招待!”

“怠慢了您,我可擔待不起!萬萬怠慢不得啊!”

楊業聽著李文樂這番熱情洋溢的言辭,眉梢幾不可見地挑了一下。

往日裡,這傢伙哪次見了自己不是鼻子不是臉,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才解氣。

今天這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透著一股子邪門勁兒。

這所謂的品鑑會,八成是鴻門宴。

看來,的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李文樂放下象牙筷,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這才不緊不慢地拍了拍手。

包廂門應聲而開。

兩個身著得體旗袍的侍女,慢步輕移,小心翼翼地抬著一個蒙著大紅綢布的托盤走了進來。

那托盤被她們穩穩當當放在餐桌旁一個特意準備的酸枝木展示架上。

“諸位,諸位靜一靜!”李文樂站起身,聲音比方才又高了幾分,帶著一絲刻意的賣弄。

“今日請大家賞光,除了聯絡聯絡感情,還有一件大喜事,要與諸君分享!”

他幾步走到展示架旁,右手抓住紅綢一角,猛地向上一掀!

“嘩啦——”

紅綢飄落。

一尊造型古樸、遍體綠鏽的青銅鼎,赫然呈現在眾人眼前。

這鼎約莫半米來高,敦實的三足,對稱的兩耳,器型規整大氣。

鼎身之上,佈滿了繁複而猙獰的饕餮紋飾,一股沉雄厚重的歷史氣息,幾乎是撲面而來。

“哇!”

席間頓時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驚歎聲。

“李總,這……這莫非是戰國時期的青銅重器?瞧這品相,乖乖,簡直逆天了!”

“可不是嘛!你們看這包漿,這紋飾的工藝,絕對是開門的老物件,錯不了!”

李文樂享受著眾人的驚歎與奉承,臉上的得意幾乎要溢位來。

他特意將臉轉向楊業,笑容更盛,“楊大師,您現在可是咱們江州城古玩界的泰山北斗,您給掌掌眼?”

“這件寶貝,可是我們李氏集團,透過正當合法途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重器!”

他刻意在“正當合法”四個字上,咬得極重,尾音也拖得長長的,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韓雨墨秀眉微蹙,這李文樂,到底想幹嘛?

楊業面色平靜,緩步上前。

手指沒有觸碰那青銅鼎,只是微微俯身。

鑑寶能力,瞬間開啟。

他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那青銅鼎上——

下一秒,頓時愣住!

這鼎……這鼎上的氣息,竟然和省博物館那件鎮館之寶,同宗同源!

那就說明……這東西不是正當合法獲得的!

他就知道,李家絕對不乾淨!

而且李文樂敢把這種燙手山芋堂而皇之地擺出來,分明就是衝著他來的。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圈套!

想到這裡,他強壓下心頭的波瀾,臉上依舊保持淡定。

“李總,”楊業開口了,聲音聽不出喜怒,“這鼎從外面看,形制確實是戰國時期的風格,饕餮紋飾也符合那個年代的特徵。”

“不過嘛,這東西,我看不出真假。”

此話一出,整個包廂內先是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也就一兩秒的功夫,整個包廂瞬間炸開了!

“什麼玩意兒?!”

“我耳朵沒出毛病吧?楊大師他……他說他看不出來?”

“哈哈哈!還少年神眼呢?我看是少年瞎眼才對吧!”

“哎,我早就說過了嘛,這年輕人啊,名氣這種東西,來得快,去得也快。真東西一擺上來,不就立馬露餡兒了?”

“我看啊,他就是怕說錯了丟人!之前那些名聲,還不知道是怎麼炒作起來的呢!”

……

譏諷聲,嘲笑聲,此起彼伏,嗡嗡作響。

韓雨墨的臉色微微一白,挽著楊業臂彎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她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楊業輕輕拍了拍手背,那力道不大,卻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沉穩。

李文樂臉上的笑容像是被凍住了一瞬。

這小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以為楊業要麼說真的,要麼說假的,他都有招對付。

結果來了句“看不出來”?!

讓他準備好的一肚子話都憋了回去,不上不下的,難受。

李文樂強壓火氣,很快便調整過來,“楊大師,您再仔細掌掌眼?”

“這尊鼎,可是我們集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合法收藏’到的,說不定有什麼特別的玄機,是您一時半會兒沒察覺呢?”

楊業只是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淡得幾乎看不見,輕輕搖了搖頭。

“李總抬愛了。”

“我這點微末道行,確實不夠看,這尊寶鼎……恕我眼拙,是真瞧不明白。”

他這話一出口,整個包廂裡的空氣都凝固了幾秒,隨即,嘲諷的聲浪不降反升,一浪高過一浪,更加沒了顧忌。

“我看他啊,也就配去潘家園練練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