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業正看手裡的古玩,聽見這話抬起頭看向韓雨墨,一臉認真地說。
“我喜歡你的依賴。”
“你的事兒,永遠不是麻煩,我會一直幫你的。”
話音剛落,韓雨墨臉刷地一下就紅了,趕忙說,“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會很忙。”
“我,我也要收拾東西回去了。”
楊業看韓雨墨的樣子,也不自覺地害羞了起來。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嗯,路上小心。”
楊業擺擺手,轉身走出了神眼閣。
韓雨墨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楊業……真的很男人呢。
第二天早晨,陽光正好,文化街口已經影影綽綽聚了不少人,大多是衝著“神眼閣”楊業來的。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大家排好隊,一個一個來,都有機會!”
“楊大師,先給我看看這個!”一個大嗓門的漢子舉著個黑乎乎的陶罐擠到前面。
楊業在早已準備好的紅木大桌後坐下,桌上鋪著絨布,旁邊放著放大鏡、強光手電等工具。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聲音不大,“大家別急,一個個來。把東西放上來吧。”
那漢子把陶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楊業氣定神閒,一件件上手,雙眼直接開啟鑑寶能力,三言兩語就能點出個子醜寅卯。
真品,他會詳細講解其年代、工藝、價值。
贗品,他也毫不客氣,直接點明破綻,說得人心服口服。
一連數日,神眼閣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這天,日頭剛過正午,神眼閣裡的人稍微少了些,楊業剛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就見門口進來一人。
是個五十來歲,穿著體面,但神色有些不安的中年男人。他手裡小心翼翼地捧著個錦盒,徑直走到楊業的桌前。
“楊大師,楊大師!”那人聲音不大,卻透著股焦急,“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楊業放下茶杯,和善地笑了笑,“老闆客氣了,有什麼寶貝需要看看?”
那人把錦盒往桌上一放,卻沒急著開啟,反而先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楊大師,我這東西……是剛從隔壁‘盛世古玩’請回來的。”
“雖然他們家是老字號,可我這心裡頭啊,就是不安生。”
“這不,聽說楊大師您火眼金睛,就趕緊過來求您給掌掌眼,我這心裡才踏實。”
“盛世古玩?”
楊業眉梢微微一挑。
站在一旁,正給客人添茶的韓雨墨聞言,端著茶壺的手也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走近幾步,目光也落在了那錦盒上。
她和楊業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明白了對方心裡的那點詫異。
李家的店……
楊業對那中年男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老闆,開啟看看吧。”
“楊大師,那……那您給仔細瞧瞧。”
那人小心翼翼地將錦盒推到楊業面前,開啟盒蓋。
錦緞襯墊上,靜靜躺著一件造型奇特的青銅小獸,遍體佈滿青綠色的鏽跡,看上去頗有幾分古意盎然的韻味。
“這是……盛世古玩的人說,是漢代辟邪,罕見得很!”
中年男人嚥了口唾沫,目光緊緊鎖在楊業臉上,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楊業的目光在青銅小獸上停留了片刻,就已經知道這是假的了,而且假的很離譜。
幾乎是一文不值。
這個李文樂,真是到處坑人啊。
楊業在心裡暗罵了一句。
“老闆,這東西,盛惠多少?”
中年男人一愣,隨即有些尷尬地比了個手勢,“這個數……他們說,撿了大漏了。”
楊業點點頭,轉向韓雨墨。
“酒精燈,細針。”
“好。”
中年男人見這陣仗,臉都白了,“楊大師,這……這是要做什麼?可別傷了寶貝啊!”
“放心,”楊業淡淡一笑,“驗驗這身‘衣裳’是真是假。”
他將鋼針在酒精燈的火焰上燎了燎,針尖很快被燒得微微發紅。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枚燒紅的針尖上,連呼吸都放輕了。
楊業捏著鋼針,穩穩地,在那青銅小獸腹部一處不起眼的鏽斑上,輕輕一點。
“嗤——”
眾人瞪大了眼睛。
只見那針尖觸碰之處,原本堅硬厚實的青綠色“古鏽”,竟像是被烙鐵燙過的蠟塊一般,迅速地融化了一小塊,露出了底下嶄新鋥亮的黃銅色澤!
那刺目的黃,與周圍古樸的青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這……”
中年男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指著那塊露銅的地方,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楊業面不改色,又用熱針在小獸背部、腿部等幾處鏽跡濃重的地方試了試,每一處的結果都如出一轍——紅針落下,偽鏽立消,黃銅畢現。
“老闆,看明白了?”楊業放下鋼針,拿起那青銅小獸,在手裡掂了掂,語氣依舊平和,“這叫‘偽鏽罩蠟’,先用化學藥劑把銅器表面腐蝕出一些坑窪,再調配顏色相近的礦物顏料混上蠟,塗抹上去,做出來的鏽色,外行人乍一看,確實能以假亂真。”
“可惜啊,這銅質本身倒是新亮得很。”
“假……真的是假的?!”中年男人如同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一屁股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面如死灰,“盛世古玩……他們,他們竟然賣這種坑人的玩意兒!我花了……我花了那麼多錢啊!”
中年男人癱在椅子上,臉上血色褪盡,又猛地漲紅起來,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我的錢!我辛辛苦苦攢的錢啊!‘盛世古玩’,你們這群天殺的騙子!”
“楊大師,這……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他們這是詐騙!我要去告他們!讓他們把錢給我吐出來!”
楊業神色平靜,“老闆,您冷靜些。東西是假的,證據確鑿,您去舉報,合情合理。”
“對!舉報!”
“我這就去!我讓他們關門!讓他們把牢底坐穿!”
楊業見狀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望著氣那沖沖的背影卻又信心十足的樣子漸漸地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