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鴻生？
楊業的眉頭緊鎖，微微動了動。
這個名字他可不陌生，江州古玩協會的副會長，在電視上也見過幾次，總是一副道貌岸然、專家學者的派頭。
他的簽名，怎麼會出現在松本這老鬼子私藏的北齊造像圖紙上？
“江州古玩協會……副會長……”
難道這位姜副會長，跟松本這幫人是一丘之貉？
專門負責在國內蒐羅文物，然後聯合松本的渠道弄出去？
這可真是……
他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
平時看他對著鏡頭侃侃而談保護文物的重要性，背地裡卻幹著這種刨祖墳的勾當？
真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他甩了甩頭，現在不是感慨這些的時候。
視線重新落回那個保險櫃上。
透視能力再次發動，內部的景象清晰無比。
足足三道鎖芯！
每一道的結構都還不一樣，層層疊疊的齒輪和彈片，看得人眼花繚亂。
“這老鬼子，還挺謹慎。”楊業心裡暗想。
他估摸了一下，就算他現在立刻開始研究，沒個十幾二十分鐘，別想把這三道鎖給搗鼓明白。
“真是見了鬼了，”楊業有點頭疼，“空有屠龍技，偏偏遇上一條不用刀砍的泥鰍。”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早知道會遇到這種局面，當初是不是應該抽空去學學撬鎖的手藝？
哪怕是跟街邊那些配鑰匙的老師傅學幾招旁門左道也好啊。
“咚咚咚——”
“搜！快點搜！肯定在這附近！”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走廊裡響起，還夾雜著幾句生硬的中文和含糊不清的日語。
楊業的耳朵貼在門板上，凝神細聽。
“八嘎！這邊！”
“找到了！這個房間！
“裡面的人，馬上出來！”
楊業咂了咂嘴，剛發現姜鴻生跟日本人勾結的秘密，還沒來得及消化呢，就被發現了？
他掃了一眼那個保險櫃。
松本這老傢伙對北齊造像這麼上心，連圖紙都搞到手了，說不定除了佛頭之外他還有別的東西。
想從松本那老狐狸嘴裡掏東西，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行？
硬碰硬，人家未必把你當回事。
要是……送上門呢？
他眯了眯眼，迅速將腦子裡的計劃過了一遍。
“咣噹！”
門被粗暴地撞開，幾個黑西裝的壯漢凶神惡煞地衝了進來，手裡清一色的傢伙事，黑洞洞的槍口晃得人眼暈。
“舉起手來！不許動！”領頭的一個國字臉用不太標準的中文吼道。
楊業慢慢舉起雙手，臉上故作驚慌。
“我……我什麼都沒幹啊……”
這時，松本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目光在楊業身上溜了一圈，嘴角咧開帶著幾分得意，幾分不屑。
“楊業，果然眼光毒辣，知道這裡，是我的房間。”
他頓了頓，上下打量著楊業舉起的雙手，語氣裡全是嘲弄：“只是，你這副樣子，跟剛才相比可是判若兩人啊。”
周圍的黑西裝發出一陣低低的鬨笑。
楊業演技出神入化，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不不不，松本先生，我就是一時糊塗，鬼迷心竅！”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哪敢鑑您的寶貝啊！”
“求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松本聽著楊業這番毫無骨氣的話，臉上的笑容更陰狠，“放了你？楊業，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是怎麼針對我的？現在求饒，不覺得晚了點嗎？”
他突然收斂了笑容，湊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你們這個國的人啊，從古至今，都是一個德行。”
“看著硬氣，實際上，骨子裡都是軟的。”
“稍微給點顏色，就什麼都露出來了。”
這話一出，楊業心裡那股火“噌”的就冒了上來。
垂在身側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
但他臉上依舊漏著笑容，甚至比剛才還要卑微幾分，連連點頭哈腰，“是是是，松本先生教訓的是！”
“我再次向您表示歉意，我這點雕蟲小技，在您面前，簡直就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了！”
“是我學藝不精，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老人家，還請您千萬別跟我這種小角色一般見識！”
松本那雙細小的眼睛裡閃爍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楊業，你以為你那是什麼了不得的眼力嗎？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運氣好罷了！”
“這佛頭，在我手上之前，是什麼樣子，你知道嗎？”他哼了一聲，“你們自己人，口口聲聲說著熱愛，說著保護，結果呢？”
“國寶蒙塵，明珠暗投！還得靠我這個東瀛人，一點一點，把它從你們的糟蹋中拯救出來！真是……一群廢物！連自家的東西都看不好，守不住！”
“松本先生說的是，您這等修復技藝，簡直是化腐朽為神奇，晚輩……晚輩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話說完，楊業心裡火氣更勝！
老王八蛋，一會兒非得揍你！
“哼，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松本被他這副樣子取悅了，下巴微微揚起，“想當初，這佛頭送到我這裡的時候，那位姜先生，可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差點就……”
他猛地頓住，似乎意識到自己險些失言，隨即話鋒一轉，更加傲慢地說道，“總之，若非我出手，這件北齊的瑰寶，早就成了一堆不值錢的碎石！”
“你們，都該感謝我！”
楊業輕輕皺眉，腦子飛速轉動。
松本這老狐狸嘴裡的“姜先生”，除了姜鴻生，還能有誰？
好啊，姜鴻生，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竟然跟這老鬼子勾搭在一起，圖謀不軌！
等等！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古玩協會的現任會長，不就是李文樂他爹，李志明嗎？
古玩協會那可是官方認可的行當領頭羊，李志明更是圈子裡舉足輕重的人物。
如果姜鴻生和松本的勾當，背後還有李志明的影子……那這事兒可就真鬧大了！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文物走私，或者盜竊修復了，這是監守自盜，是通天的賣國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