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楊業準時出現在韓雨墨髮來的地址。
那是一家藏在巷弄深處的私房菜館，門面低調，內裡卻別有洞天，雅緻清幽。
韓雨墨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換下了平日的職業套裝，一身藕荷色的連衣裙襯得她多了幾分溫婉。
“楊先生，這邊。”她引著楊業進了預定好的包間。
菜是韓雨墨提前點好的，都是些招牌菜。
第一道“芙蓉雞片”端上來，雪白的雞片滑嫩，湯清見底。
韓雨墨帶著些許期待，問道，“怎麼樣？這家店我可是聽了好幾個人推薦才來的。”
楊業夾了一片，細細品了品，放下筷子。
“感覺雞片挺滑嫩的，火候掌握得不錯。”
“也沒有啥亂七八糟的味精味。”
聽見這話，韓雨墨鬆了口氣。
她還怕楊業吃不慣呢。
“不過嘛……”楊業砸了一下嘴，“感覺勾芡稍微厚了些，感覺芡汁能再薄透些的話，口感會更不錯。
“還有，這雞肉，是不是用的冰鮮雞？”
韓雨墨眨了眨眼，一時間沒接上話。
這評價，也太……實在了點吧？
原以為至少會得到一句客套的“不錯”。
韓雨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楊先生，你這舌頭也太厲害了吧？連冰鮮雞都能嚐出來？”
“食材是菜的根本，好壞一嘗便知。”楊業一臉平靜，“就像玉石，質地不行，雕工再好也有限。”
韓雨墨被他這個比喻逗樂了，連連點頭，“有道理，有道理！那下一道，你再品品？”
接下來的“松鼠鱖魚”，楊業直接評價，“造型不錯，炸得也酥脆，就是這糖醋汁，酸甜的比例稍微失衡，甜蓋過了酸，吃多了容易膩。”
“東坡肉”上來，他又說：“燉得是軟爛，入口即化。”
“可惜，選肉的時候五花三層不夠分明，瘦肉部分略微柴了些。”
韓雨墨捂著嘴，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發現，楊業這種不加掩飾的直接，非但沒讓她覺得尷尬，反而有種莫名的趣味。
跟他吃飯，不用費心去想那些場面話，輕鬆自在。
“跟你吃飯，我估計以後嘴巴也要養刁了。”韓雨墨半開玩笑地說。
“只是實話實說。”楊業拿起公筷，給韓雨墨夾了一塊他認為尚可的清炒時蔬，“這個還行，清淡爽口。”
一頓飯，楊業都在“耿直”地對菜進行點評，引得韓雨墨的笑聲接連不斷。
吃到一半，楊業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周老爺子，便按下了接聽鍵，語氣平靜，“喂，周老。”
韓雨墨停下筷子，安靜地看著他。
電話那頭傳來周老爺子爽朗的笑聲，“楊小友，沒打擾你吧？”
“沒，您說。”楊業應道。
周老爺子能挑這時候來電話，估計不是什麼小事。
“是這樣。”周老爺子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省博物館的那個劉館長，剛給我來了個電話，說是想請你過去一趟，幫他們掌掌眼，看件東西。”
聽到這裡，楊業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進了博物館的東西，還要他去鑑真假？
這事兒透著點古怪。
周老爺子見楊業沒接話，顯然明白楊業的疑慮，輕咳了一聲，才緩緩開口說，“你應該明白，省博物館館長的面子，不好駁啊。”
“去見見世面也不是壞事兒，你還年輕，有時候看走眼了，也是很正常的。”
周老爺子這話一說完，楊業瞬間明白了。
真的可以假，假的可以真。
畢竟，這可是省博物館的東西。
“行，我知道了，周老。什麼時候？”楊業答應下來。
“明天下午，具體時間劉館長會聯絡你。”
“好。”楊業應下。
掛了電話，楊業把手機放到一邊。
韓雨墨一直安靜地看著他，見他掛了電話，才好奇地問，“周老找你，是有什麼急事嗎？”
楊業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語氣平淡地說，“沒什麼。明天要去一趟省博物館。”
“博物館？”韓雨墨有點意外，“去看展覽？”
她想，難道是有什麼新展品，周老爺子特意推薦他去？
楊業搖搖頭，沒說話。
韓雨墨見狀也沒追問。
她知道楊業有他的本事，自然不用擔心。
她重新拿起筷子，指了指桌上剛上的一道“香酥鴨”，笑道，“那我們繼續？這道菜你還沒點評呢。我可等著你的‘高見’呢，看看這鴨子是不是冰鮮的。”她學著楊業之前的口氣，調侃了一句。
楊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揚了揚，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鴨肉，煞有介事地說了句，“這鴨子的年齡，怕是得有十來歲了。”
聽見這話，韓雨墨直接笑了出來。
“小心被店家聽見，出來打你一頓。”
楊業聳了聳肩，“我說的是實話。”
兩人又打趣了一會兒，悠哉遊哉地吃完了這頓飯。
……
李文樂的專屬套房內，煙霧繚繞。
門被輕輕叩響，阿彪低頭走了進來。
“李少。”
“說。”
“韓氏最近小動作不少，一直暗戳戳的針對咱們專案。”
見李文樂臉色不好，阿彪趕緊低頭，繼續彙報，“還有……咱們的人看到……韓小姐和那個楊業，在一起吃飯，好似約會？”
聽見這話李文樂直接瞪起眼睛。
“約會？”
李文樂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手裡的雪茄被他無意識地捏緊，菸灰簌簌落下。
“是……”
韓雨墨當真喜歡上這個窮小子了？！
他猛地將雪茄砸在地上，用腳尖狠狠碾踩。
“一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傢伙，也敢跟我搶？”李文樂眼神兇狠，“他以為幫韓家解決了一點小麻煩，就能一步登天了？”
阿彪垂手站著，大氣不敢出。
李文樂越想越氣，韓雨墨本該是屬於他的！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這個楊業，留著始終是個禍害。”他猛地抬頭，盯著阿彪，“去，給我找個辦事兒乾淨利索的人。”
阿彪心頭一凜，“李少，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