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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 殘卷餘音

三界災變後的第一百個輪迴,混沌書院的晨霧中仍浮動著焦土的氣息。凌玥握著青銅鑰匙推開藏經閣最深處的鐵門時,燭火突然詭異地倒卷而上,在穹頂投下扭曲的龍形暗影。這是她成為院長後第七次進入禁地,指尖觸碰到古籍的瞬間,冰涼的觸感卻突然化作滾燙的灼燒。

"嘶——"凌玥猛地縮回手,卻見那本封皮佈滿苔蘚的古籍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腐朽。泛黃的紙頁無風自動,墨跡竟如活物般扭曲遊走,拼湊出一幅混沌初開時的圖景:熔爐狀的器物懸浮在虛空,無數發光的絲線從爐中垂落,連線著下方星羅棋佈的世界。

"這是..."凌玥瞳孔驟縮。畫面中央突然閃過一抹熟悉的緋色,那是林瑤常穿的廣袖上的花紋。古籍邊緣的符文突然亮起幽藍光芒,密密麻麻的文字如血珠般從紙面滲出,在空氣中凝結成半透明的投影。

"當星軌偏離既定的弧度,當機械之眼窺視到靈魂的溫度,記住——爐心之火在人心,勿被器魂困輪迴。"林瑤的聲音混著金屬摩擦的異響傳來,凌玥這才發現她的虛影背後,竟隱約浮現出齒輪轉動的輪廓。話音未落,投影突然爆裂成無數光點,其中一粒徑直沒入她的眉心,刺痛感中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面:雙生子撕裂維度的獰笑、鎖鏈纏繞靈脈的慘狀、以及葉星辰佩劍上流轉的詭異紋路。

"院長!"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玄龜龐大的身軀撞得門框發出吱呀聲響。這頭鎮守書院千年的神獸此刻脖頸處鱗片倒豎,渾濁的眼珠裡流轉著不屬於它的幽藍光芒:"爐中火,將復燃..."話音未落,整個藏經閣突然劇烈震顫,書架上的古籍紛紛墜落,露出後方牆壁上一道從未見過的暗門。

暗門緩緩開啟的瞬間,凌玥嗅到了刺鼻的硝煙味。那是百年前三界大戰的氣息,混雜著混沌之力特有的焦糊味。她握緊腰間玉佩——那是葉星辰隕落前留給林瑤的信物,此刻正發燙得幾乎要灼傷面板。順著暗門望去,深處的密室中,一柄斷劍正懸浮在虛空,劍身佈滿蛛網般的裂紋,卻仍在發出龍吟般的嗡鳴。

就在凌玥踏入密室的剎那,斷劍突然迸發刺目光芒。她下意識抬手遮擋,指縫間卻窺見驚人景象:劍刃映出的倒影裡,本該空無一人的密室中竟站著兩個身影。他們身著銀黑相間的機甲,左眸流轉著精密的齒輪紋路,右眸卻翻湧著混沌本源的暗紫色漩渦。當其中一人抬手劃過空氣,凌玥清晰看到維度空間如同鏡面般裂開蛛網狀的紋路。

"原來在這裡。"冰冷的機械音在凌玥耳畔炸響,她猛地轉身,身後卻空無一人。斷劍的嗡鳴愈發急促,裂紋中滲出黑色液體,在地面匯聚成扭曲的文字:「小心映象」。凌玥後退半步,後背卻撞上某種堅硬的物體,轉身瞬間,那雙佈滿齒輪紋路的眼睛正貼在她眼前。

"你就是新任院長?"雙生子中的左側個體開口,聲音像是無數金屬片相互摩擦,"有趣,林瑤的火種居然選中了個連空間法則都不會運用的小丫頭。"右側個體突然伸出機械臂,指尖迸發的紫色光芒直取凌玥眉心,"不過沒關係,等拿到創世爐核,你們這些螻蟻的性命——"

"錚!"

葉星辰的斷劍突然沖天而起,攔在凌玥身前。劍身上的裂紋在接觸到紫色光芒的瞬間全部癒合,迸發出璀璨的金色劍氣。雙生子同時發出刺耳的尖叫,化作資料流消散在空氣中,臨走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讓凌玥寒毛倒豎:"告訴林瑤,她藏得了一時,藏不了永遠。"

劇烈的頭痛襲來,凌玥扶住牆壁喘息。斷劍緩緩落回地面,劍柄處浮現出一行小字:「三日後,月蝕之時,維度裂隙將現」。她抬頭望向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已佈滿暗紅色的雲層,書院後山的靈脈傳來不安的震顫,彷彿有某種遠古存在正在甦醒。

"看來事情遠比想象中複雜。"凌玥握緊斷劍,玉佩的溫度終於恢復正常。她走出密室時,發現玄龜正用巨大的前爪在地面刨出溝壑,沙土中隱隱露出半塊刻滿符文的青銅碎片,與古籍中創世爐的紋路如出一轍。

當夜,凌玥在院長室的星圖前枯坐。星圖上原本有序的光點突然開始瘋狂閃爍,連成的軌跡竟與雙生子機甲上的紋路完全重合。更詭異的是,當她用混沌之力注入星圖,那些光點竟組成了人類大腦神經元的結構。

"爐心之火在人心..."林瑤的遺言突然在耳畔響起。凌玥猛地起身,燭火在她身後投下巨大的影子,與星圖上的神經元圖案重疊,竟拼湊出創世爐的完整輪廓。她終於明白,所謂的創世爐從來不是單純的煉器,而是某個文明用來...培養意識的容器?

窗外傳來淒厲的狼嚎,凌玥推開窗,看到書院護山大陣泛起詭異的紫光。玄龜龐大的身軀正在陣眼處翻滾,鱗片脫落的地方露出機械零件般的構造。更遠處的山脈間,金屬藤蔓破土而出,纏繞著靈根瘋狂汲取本源,所過之處,修士們的靈力如青煙般被強行抽離。

"不好!"凌玥御劍而起,卻在半空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阻攔。低頭看去,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時纏上了發光的鎖鏈,鏈尾連線著天邊巨大的齒輪狀虛影。而下方的書院中,無數弟子的體內浮現出與創世爐同源的符文,他們痛苦地抓撓著胸口,鮮血滴落的地方,竟長出了閃爍著機械光澤的晶體。

就在凌玥的靈力即將被抽乾的千鈞一髮之際,葉星辰的斷劍再次發出龍吟。劍身化作流光沒入她的識海,溫暖的力量驅散了鎖鏈帶來的寒意。恍惚間,她看到葉星辰站在一片混沌中,手中握著的不再是斷劍,而是一把燃燒著金色火焰的鑰匙。

"記住,真正的力量不在外界,而在..."葉星辰的聲音被劇烈的爆炸聲打斷。凌玥睜開眼,發現雙生子的虛影正在高空顯現,他們手中的權杖指向地面,無數機械生命體從地底爬出,組成巨大的鎖鏈,將整個三界與某個未知的存在相連。

"原來如此。"凌玥握緊拳頭,混沌之力在掌心翻湧,"你們想把我們重新煉回創世爐的燃料。但林瑤說得對,我們不是任人擺佈的棋子。"她望向天邊即將完成的齒輪陣,眼中閃過決絕的光芒,"既然爐心在人心,那我就用這顆心,燒穿你們的陰謀。"

書院禁地中,林瑤留下的殘卷突然全部騰空,文字化作金色的洪流注入凌玥體內。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那是混沌本源與人類意志的共鳴。而此時,宇宙邊緣的黑暗中,一雙機械巨眼正注視著這一切,嘴角揚起冰冷的弧度:"遊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