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接過酒牌,指腹蹭過上面的刻痕。
高瑤的哭聲混著風聲灌進耳朵,靈風在給鐵牛合上眼睛。
地脈的震顫不知何時停了,山谷裡靜得能聽見心跳。
可沈逸的後頸突然泛起寒意。
他抬頭看向天空,雲層裡有一道極淡的金光閃過,像把劍,懸在頭頂。
高瑤擦了擦眼淚,拉住他的手:“結束了,對嗎?”
沈逸看著她腕間未完全消散的紫紋,又想起那少年消散前的眼神——是解脫,也是不甘。
他張了張嘴,想說“結束了”,可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
風裡有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像極了仙門山頂那株千年雪參的味道。
山谷戰鬥後,沈逸因高小言的消散和鐵牛的犧牲而悲痛。
他們回到臨時營地,沈晨露順著松針滴落,在沈逸手背砸出個冰涼的水痕。
他盯著鐵牛懷裡那株藍花野草——那是山腳下才有的野棘藍,說明這小子天沒亮就跑出去十里地。
“逸哥!”鐵牛喘得像拉風箱,野草上的露水甩在他滿是草屑的臉上,“俺在東山坳瞅見支隊伍!逸為恢復靈力在靈田種植速生回靈草。
此時,仙門、魔修和散修聯盟的人紛紛趕來,玄霄首座稱是來相助,卻質疑沈逸造成的混亂。
沈逸決定去會會他們,讓高瑤和靈風守著營地。
靈風給了沈逸靈脈認主玉以防不測。
在與各方勢力周旋時,後半夜鐵牛竟變成被操控的黑影提著刀衝向營地,沈逸懷疑暗影餘孽未除盡。
晨霧未散,草葉上的露珠被初陽染成碎金,營地篝火餘燼裡還冒著幾縷青煙。
沈逸正蹲在靈田邊檢視速生回靈草的長勢,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那枚靈脈認主玉。
昨夜鐵牛黑影化的場景還在眼前晃,他喉間像堵了塊燒紅的炭,連呼吸都帶著刺痛。
“沈兄弟!高姑娘,,,,,!”
急促的腳步聲碾過碎石,鐵牛的玄鐵刀撞在木柵欄上發出悶響。
他古銅色的臉膛還帶著守夜的倦意,粗布短打沾著草屑,卻挺直腰桿吼得山響:“東邊林子裡冒出支隊伍,扛著‘正義之師’的旗子,說要跟咱們併肩子打暗影!”
沈逸猛地直起腰,後腰舊傷扯得一抽,卻顧不上疼:“多少人?
帶頭的什麼修為?,,,,“
“百來號人,看著像莊稼把式居多。”鐵牛撓了撓後腦勺,“領頭那老頭我瞅著面熟,許是你救過的哪個村裡的?”
話音未落,青衫翻湧間靈風已立在三人中間。
他指尖纏繞著淡青色風絲,髮間青玉簪子泛著冷光:“東南方三里,三十人以上的氣息。
隱了靈壓,但殺意藏不住。“
高瑤從帳篷裡快步出來,腰間青玉劍穗被攥得發皺。
她昨夜替沈逸輸了半夜靈力,眼下青黑一片,卻聲如清玉:“兩邊同時來,怕不是巧合。”
沈逸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目光掃過眾人:“都進帳篷。”
帆布帳篷被風掀起一角,漏進的光落在石桌上。
鐵牛一掌拍得茶盞跳起來:“接觸個屁!
老子昨夜差點被黑影捅穿肚子,現在見著不明不白的隊伍就犯惡心!
直接打,打服了再,,,,,,,,,說!“
高瑤指尖輕輕劃過劍柄:“先接觸。
若有誠意,多一分助力總是好的;若有詐......“她抬眼時眸中寒芒一閃,”我們也不是軟柿子。“
沈逸支著下巴聽,目光在兩人臉上轉了兩圈。
昨夜暗影餘孽未清,今晨就來“正義之師”,這時間卡得像根魚刺。
他忽然笑了:“高,,,,,,,,,,,,說的對,先探虛實。
鐵牛帶五個人守營地,靈風你盯著東南方。“
鐵牛梗著脖子還要,,,,,,,爭,沈逸拍了拍他肩膀:“你那刀片子,留著砍真敵人更痛快。”
晨霧漸散時,沈逸帶著高瑤走到林邊。
百來號人正列隊等著,最前面的灰衣老者翻下馬,腰間褪色的布囊撞在馬鐙上——那是去年冬天,他在青牛鎮替老周頭治蛇毒時,老人硬塞給他的山核桃。
“沈小友!”老周頭抹著眼角,聲音發顫,“青牛鎮三十七條命是你救的,如今聽說你們被暗影纏上,我把能拿動
鹿鳴村、雀兒坡的兄弟也來了,咱們莊稼漢別的不會,護人總學得會!“
沈逸喉結動了動。
去年冬天的雪突然浮現在眼前:老周頭的小孫子凍得嘴唇發紫,是他用靈田種的暖身草救回來的。
那些他以為早該被風吹散的善意,原來都紮了根。
“周伯。”他伸手扶住老人顫抖的胳膊,“有你們在,底氣足了。”
話音剛落,頸後突然一陣刺痛。
沈逸摸向腰間的靈脈玉,那玉突然發燙——是靈風的緊急傳訊手法。
“敵襲!”他反手拍了拍老周頭的肩,“帶弟兄們跟我走!
該咱們護人了!“
戰場在一里外的山坳。
鐵牛的玄鐵刀劈開兩道黑芒,刀身多了道新缺口,他咧嘴笑:“奶奶的,比昨夜的黑影結實!”高瑤的青玉劍挽出劍花,每一劍都挑開攻向薄弱處的殺招,發繩崩斷,青絲散落,倒比平日多了幾分狠勁。
沈逸指尖掐訣,意識沉入識海。
神級種田系統介面浮起,靈田中央那株暴雷竹正在發光——這是今早剛收穫的,本打算給靈脈充能,此刻卻咬咬牙點了“提取”。
“爆!”他低喝一聲。
數十道紫電從地底竄出,將敵陣劈出個缺口。
老周頭舉著鋤頭衝在最前,吼著“沈小友給咱們撐腰”的莊稼漢們跟著湧上去,喊殺聲震得山雀驚飛。
但敵陣後方突然傳來低沉的嘶吼。
沈逸瞳孔驟縮——地面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那是暗影核心才有的波動。
昨夜的餘孽,怕不是條漏網的大魚。
血腥味混著晨霧鑽進鼻腔,沈逸舔了舔嘴角的血珠,反而笑出聲。
他摸向腰間的靈脈玉,指尖觸到溫熱的玉面——這架,才剛開始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