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將軍似有所感,正用眼神詢問,卻聽的一聲嬌滴滴的——
“夫君!”
“你終於回來了夫君!”
是何清風那位新娶的,青梅竹馬的表妹。
何清風人一僵,條件反射去看蕭錦繡的反應。
可她頭也沒回。
她難道不應該氣憤惱怒,質問他為何另娶他人?
怎生這般平淡?
也是,那女人心裡從來沒有他。
何清風這廂自己找準了定位,這表妹丁婉柔卻不幹了。
好不容易熬死蕭錦繡,剛成為續絃,她偏就死而復生又來惹眼。
她怎麼就這麼倒黴呢!
夫君領旨去接這女人回來期間,天知道她有多忐忑!
丁婉柔總覺得何清風對蕭錦繡的態度有些難以捉摸,心中本就不多的安全感頓時發出警報。
不行,她得做點什麼!
於是她扭著腰身挪到蕭錦繡那裡。
“見過姐姐。”
蕭錦繡沒理她。
丁婉柔立刻委屈起來。
“姐姐是不是不喜歡妾身?”
“妾身是夫君的表妹,從小和他一起長大。”
“若非以為姐姐……妾身便是再舍不下這份感情,也斷不敢沒得到姐姐允許就嫁給夫君的。”
“如今姐姐既然已經回來,妾身定會謹記女戒女規……”
蕭錦繡聽煩了。
“誰啊你上來就姐姐妹妹。”
“我將軍府從來只有一個女兒。”
何清風皺眉。
圍觀群眾最愛吃瓜,可他如何受得了將自己當樂子看的那些目光。
“先回家再說。”
丁婉柔的丫鬟也連忙上前扶住她。
“夫人……”
蕭錦繡剛見到父親,本來是沒心情和他們鬧的。
可偏有人送到跟前礙眼,她要是不做點什麼,豈不是要讓人覺得她好欺負?
“夫人?”
“我傢什麼時候多了個女主人,我怎麼不知道?”
何清風最好面子,此刻已經有些惱了。
蕭錦繡卻只當沒看見他的臉色,還笑盈盈問:“怎的,她是你娘還是你閨女?”
“亦或是,你納妾了?”
丁婉柔剎時就要哭出來似的。
“夫君……”
何清風暗道要遭。
果然下一刻就見蕭錦繡打斷那丫鬟的話。
“何清風,你是不是忘了我們蕭家的家風。”
“納妾可以,但,進門的只能是牌位。”
說完這句話,蕭錦繡便扶著實際上並不需要人攙扶的蕭老將軍,揚長而去。
丁婉柔已經呆住。
妾室都只能以牌位形式進門?
那她?
“夫君,我都已經自願為妾了,姐姐還是不願意接納我嗎?”
她不自覺捂著肚子。
自願為妾是不可能的,她還指望用肚子裡的孩子換個平妻的位置。
可那蕭錦繡怎生如此善妒?
何清風視線落在前方:“我給你置辦個院子,你先去外頭住幾天。”
他是想著今日不宜和蕭錦繡發生衝突,可丁婉柔的天都塌了!
她這是要變成外室了嗎???
何清風現在可沒耐心顧及這表妹的心情,他還要帶蕭錦繡去宮裡面聖。
那女人是中毒把腦子毒傻了不成,不先去見陛下,這是要去哪兒?
眼見何清風追著蕭錦繡走了,丁婉柔攢緊手中帕子。
“哇,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女將軍啊!”
“好漂亮,好有魅力!”
混跡在人群中的如意托腮驚呼。
“我要是男人,我也願意為她守身如玉!”
眾人雖然覺得一個小丫頭做這般假設有些好笑,還是善意提醒。
“可何大人已經娶妻了呀。”
如意擺擺手:“那不是以為蕭將軍回不來了麼。”
“這不,正妻一回來,心就收住了,這叫什麼……”
她十分違心地評價:“浪子回頭金不換吶。”
“蕭將軍大人大量,只要何大人痛改前非,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一刀兩斷,說不定還是會原諒他的呢。”
“不三不四”的丁婉柔怒瞪人群,卻已經找不到剛剛說話的人。
如意深藏功與名,卻發現自家爹爹也是滿面陰沉。
她忙呸呸呸。
“騙她的騙她的,我娘又不瞎,怎麼會放著這麼好看的爹爹不要,去收何清風那老男人。”
裴子清摸摸自己的臉,感慨不愧是母女,說的話都差不多。
“不會覺得我沒有陽剛之氣麼?”
如意否認三連:“我娘就喜歡娃娃臉。”
誰能拒絕小奶狗?
反正他們母女不行。
容奕已經先行回宮,與如意和裴子清一路的華仲景聽完父女倆對話,卻若有所思起來。
京城也有病患,儘管已經聽於公公說過路上發生的事,皇帝還是想要親眼看看蕭錦繡的血究竟作用如何。
但她剛剛領旨謝恩,就當著無數圍觀百姓的面在將軍府門口暈了過去。
據說是因為回京的路上不忍見百姓受病痛折磨,已經斷斷續續放血數次的緣故。
蕭錦繡迴歸之時帶著幾乎全殲沐國五萬大軍的功勞,皇帝再如何心急也不能逼這位功臣此刻立即進宮。
可據說暈倒的人此時卻正慢悠悠捏著點心往嘴裡送。
何清風頭都大了。
“你這是欺君!”
蕭錦繡還挺興奮:“誅九族的話你算在內麼?”
何清風被噎得說不出話。
自古帝王多疑,宮裡的太醫很快來到將軍府。
“陛下擔憂蕭將軍身體,特意命臣前來請脈。”
蕭錦繡很配合地伸出手。
那太醫瞳孔控制不住地一縮,只垂首說了些官腔,讓她注意休息,補充氣血之類。
可他剛出門就直接去見了何清風。
何清風浸淫官場許多年長袖善舞,結交的人脈中恰好就包括這位太醫。
“張太醫,可是我夫人的脈象有什麼問題。”
他就知道蕭錦繡是在裝虛弱!
可這女人剛提醒得沒錯,他如今和蕭錦繡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哪怕為了自己,他也不能讓那女人胡鬧。
實在不行,只能讓太醫幫忙將醫案潤色一番了。
可張太醫吞吞吐吐,說的卻是另一件事。
“何大人,老臣學藝不精,許是看錯了什麼。”
“可蕭將軍的脈象除了虛弱之外,還有十分嚴重的寒症……”
怕何清風聽不懂,他說得直接了一些。
“蕭將軍今後怕是子嗣艱難。”
屋內,吃飽喝足的蕭錦繡讓人備水沐浴。
送完太醫回來的何清風聽下人說她要求將水燒熱一些。
熬了十年邊關征戰,見多了皚皚白雪,她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