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宋纖羽洗了個澡，躺在床上，腦子裡想著的是司廷也剛才說的那些話。他的一舉一動表現出來，似乎是真的不知道有孩子的存在。

可不管他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的，只要這個孩子是真實的存在，她跟司廷也之間再無可能了。拋開孩子的問題，就拿白心慧說的那些話，明顯是看不起她。

白心慧的態度無疑代表的是整個司家人的態度。

川城赫赫有名的司家，怎麼會輕而易舉地放任自己的孩子帶著女人私奔？

司家不允許。

即使沒有這個孩子，以後的日子，司家肯定也會採取非常手段。

她跟司廷也的日子不會好過，

想到這裡，宋纖羽有些慶幸自己沒有糊塗地跟著他離開。

只是……

當腦子裡又閃現司廷也抽菸、紅著的眼的樣子，心裡還是有些說不出的酸澀。

司廷也，就算是演的我也不會怪你。

我們之間註定是有緣無份了。

宋纖羽深深吸了一口氣，閉著眼讓自己儘量不要去想。

這晚上宋纖羽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凌晨兩點的時候，手機彈出一條微信訊息。

是司廷也發來的。

——我上飛機了。

宋纖羽目光落在這幾個字上，停頓良久，將手機摁滅。

餘光瞥到一側的櫃子上的卡通筆。

她伸手拿過來，手指點著上面的按鍵。

第二天早上，宋纖羽是被電話吵醒的。

昨晚睡得很晚，導致此刻她的大腦仍處於一種暈沉的狀態。

壓著心有的煩躁，從枕頭邊拿起手機。螢幕亮起的瞬間，來電顯示的是一個未備註的號碼。宋纖羽有些印象。

她之前將溫青的電話號碼拉黑之後，溫青就用這個號碼給她打過電話。

宋纖羽心裡暗自思忖著，溫青大概是以為自己之前的號碼還在黑名單裡，所以才又用了這個手機撥打過來。揉著發痛的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按下了接聽鍵。

“小羽，你……你醒了嗎？”電話那頭傳來溫青的聲音，明顯能感覺到她的小心翼翼。

宋纖羽應了一聲：“嗯。”她的語氣平淡，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不過於溫青而言，宋纖羽的回答已經讓她很開心了。

也很滿足。

女兒願意接這個電話，表明她的心裡還是有自己的。

溫青不敢表現得太過殷勤，怕她覺得自己煩，連忙說道：“我現在去菜市場，準備買條魚煲湯，我做好給你送過去可以嗎？”話語中透露出一種討好的意味，

宋纖羽原本想要直接拒絕，但在猶豫了幾秒鐘後，她改變了主意。

藉著這個機會跟溫青好好溝通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淡淡地說了兩個字：“可以。”

聽到宋纖羽的肯定答覆，溫青的聲音立刻變得歡快起來：“那好，我現在就去買魚，我先掛了啊。”說完，她迅速結束通話了電話，似乎生怕宋纖羽會反悔。

“……”

就這麼開心嗎？

宋纖羽繼續揉著發疼的太陽穴，腦子裡反覆回憶著溫青曾對自己的冷言惡語以及昨天哭著的模樣，心情十分複雜。

過了幾秒才從床上爬起來。

去衛生間洗漱，回來的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賀修晏打來的電話。

宋纖羽直接點了結束通話。

下一秒螢幕彈出一條訊息。

——記得去醫院換藥。

宋纖羽看著這條訊息，看了幾秒將手機扔在一邊。

賀氏辦公樓內，賀修晏坐在辦公桌前，眼睛緊緊地盯著手機螢幕，上面是一條沒有得到回覆的訊息。他的眉頭微皺，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賀修晏將手機摁滅，然後說了一聲“進來”，同時把目光投向了電腦螢幕。

門被推開，李池快步走了進來。他手中拿著一部電話，神情有些緊張。

“老賀，溫嵐不見了。”李池的聲音有些低沉，帶著些許焦慮。

賀修晏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他的視線從電腦上迅速移開，“什麼時候不見的？”

李池深吸一口氣，回答道：“醫院的監控顯示，溫嵐昨晚半夜頭痛得厲害，門口的保鏢覺得她不像是裝的，於是去找醫生。就這麼一個空隙的時間，溫嵐就趁機離開了。”

“昨晚不見，你現在才跟我說？”

賀修晏直直地看向李池，眸色裡壓著幾分不悅。

“我……抱歉，我昨晚是，我手機關機了我，沒……沒接到保鏢的電話。”

李池聲音低了下去。

心虛的。

昨晚跟學姐吃了燭光餐。泡了溫泉，氣氛到了，自然要大幹一場。

為了不被打擾，兩人索性關了手機。

等早上上班開啟手機才知道出事了。

賀修晏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沉默了片刻，問道：“有沒有去她之前租的房子找過？”

李池連忙點頭，“去過了，但是那邊沒有人。”

賀修晏的手指開始不自覺地敲擊著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響。他的腦海中飛速閃過各種可能的情況，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去查查顧明棟。”

李池有些疑惑：“你是說溫嵐去找顧明棟了？他們——”

賀修晏看他一眼，出聲打斷，“只是猜測。你儘快去查。”

李池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便轉身離開。

剛走兩步又聽到賀修晏的聲音。

“李池！”

李池停住扭頭看他，見他眸色深沉了幾分，問：“還有什麼交代的？”

賀修晏只是看著他，看來幾秒才說：“這是你第二次失誤了。”

聞言李池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上一次因為他的失誤，宋纖羽才被聶斌擄走。

這次——

“對，對不起。”

李池深深吸了口氣，“我現在立刻安排人去找。”

說著轉身朝外面跑去。

看著李池消失在門口。

賀修晏捏了捏眉心。

倏然。

他睜開眼撿起桌子上的手機，盯著剛才發的訊息，看了幾秒，站起身來，捏著手機出了門。

宋纖羽吃過早飯，之後還是覺得去一趟醫院。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只有先把自己的身體調養好，其他事情才能更好地去面對和處理。

到了醫院，宋纖羽按照流程進行了複查。經過一系列詳細的檢查後，醫生看著檢查報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對她說：“恭喜你，你腦子裡的瘀血已經完全消散了，這是個好訊息。”

聽到這個訊息，宋纖羽點了點頭，跟醫生道謝。

“不用客氣。”醫生說，“你現在應該恢復記憶了吧？”

面對醫生的詢問，宋纖羽有幾分尷尬。遲疑幾秒淡定地回答：“嗯，我已經想起來了。”

醫生欣慰地點了點頭，“這就好。”接著，醫生給她開了一些傷口外塗的藥，並叮囑道：“你頭上的傷口還需要定期來醫院換藥，以確保傷口能夠順利癒合。”

宋纖羽接過藥，醫生又說：“身上的傷口也恢復得差不多，要注意清潔，別感染。”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再次道謝之後她便離開的辦公室。

而醫生在她離開辦公室之後撥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那邊很快被接通。

醫生說：“宋纖羽來複查了，外部傷口癒合得很好。再換幾次藥應該能完全恢復。”

電話那頭說：“辛苦李醫生。”

李醫生說：“她有出血的症狀，這樣持續下去對母親傷害很大，孩子是去是留，你這邊儘快做好決定。”

電話那頭說：“好，我知道了。”

另一邊，宋纖羽離開醫生辦公室去了衛生間。

她感覺小腹有些隱隱作痛。

這兩年經期不正常，她覺得是姨媽來了。

去了衛生間檢視，果然內褲上有血跡。

還好量不多。

褲子將就著還能穿。

拿出包裡隨身帶的姨媽巾，貼在褲子上。

出了衛生間，手機響了一聲。

是溫青發來的訊息。

溫青說魚湯馬上好了。

宋纖羽關了手機人朝外面走。

走到一半忽然，轉身朝著住院部走去。

找到溫嵐的病房。

沒看到門口的保鏢。

有些疑惑地走i過去。

病房門是關著的。

宋纖羽在門口站了幾秒，接著伸手推開房門。

房間裡空蕩蕩的，床鋪疊整齊。

目光在房間內掃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病人的東西。

溫嵐出院了？

宋纖羽去護士長詢問溫嵐的情況。護士告訴她，溫嵐昨晚就已經離開了醫院，而且一晚上都沒有回來。她們也試著給溫嵐打電話，但一直沒有人接聽，估計她可能不會再回來了。護士還說她傷恢復得差不多，可能不回來了。

宋纖羽點了點頭，“她自己離開的嗎？還是被別人接走的？”

護士說：“我同事值夜班，具體的情況我不清楚。”

沒有打聽到有用的訊息，宋纖羽便沒再繼續問下去。

不過賀修晏昨天還說，他一直找人跟蹤溫嵐，想必應該知道人在哪裡。

對於溫嵐的離去，她倒是沒作多想。

她現在回學校，跟溫青好好談一談，等等溫青想通了，主動報警並指證，溫嵐也蹦躂不了多少天了。

出醫院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上午十一點。

溫青又給她發了訊息，說已經出發了，大概四十分鐘左右到她學校。

宋纖羽回了她一個好字。

賀修晏離開公司後，開車去了學校。

進入校園後，賀修晏熟門熟路地來到了顧明棟的辦公室。

顧明棟不在，賀修晏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現在正是上午最後一節課的時間，顧明棟想必是在上課。

賀修晏手指點著桌面，之後在顧明棟的辦公桌前坐下。

等待的時間內給宋纖羽發了條訊息。

——回了學校告訴我一聲。

訊息傳送過去等了一分鐘，對方沒有回。

意料之中的結果。

收起手機，視線在辦公室內掃了一圈，最後落在顧明棟辦公桌上的一張照片上。

是顧明棟高中畢業合照。

賀修晏視線在人群中快速找著顧明棟的那張臉。

顧明棟站著第三排，一隻手搭在前面女生的肩膀上，那個女生就是溫嵐。

兩人臉上都掛著笑。

上午最後一節課的鈴聲響了起來。

沒過多久。

顧明棟手拿著一本金融管理的教科書回來了。

他本準備拿出鑰匙開門，卻發現門是開著的，

有些疑惑地推開門，就看到了坐在那裡的賀修晏，臉上立刻露出了幾分驚喜的神色。

“喲，大駕光臨啊！”

顧明棟笑著收起鑰匙，朝裡面走。“老賀，你這是懷念當老師的日子了？”

賀修晏緩緩地抬起眼眸，看了顧明棟一眼，“確實有些懷念。”

顧明棟臉上依舊掛著笑。

將書放在桌子上，之後倒了兩杯水，一杯遞給賀修晏，“真懷念就寫個申請，再回來就是了。”

賀修晏接過水杯放在一邊，沒接這個話，反而問道：“溫嵐有找過你嗎？”

顧明棟的眼神微微一閃，似乎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笑著回答道：“她昨晚給我打過電話，不過我沒接。”

賀修晏的目光如炬，緊緊地鎖住了顧明棟的眼睛，就這樣盯著顧明棟看了好幾秒鐘，然後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之後不緊不慢地又問道，“溫嵐手裡的影片，你能想辦法拿到嗎？”

顧明棟滿腹狐疑地看著賀修晏，“什麼影片？”

賀修晏凝視著他。

頓了頓說，“她找人強迫溫青拍並且拍下了影片。以她那一貫的惡劣行徑來看，可能會拿著這段影片大做文章。”

聽到這話，顧明棟的眼眸中滿是震驚，難以置通道：“嵐嵐怎麼可能對她姐姐下手？你是不是搞錯了，她……她跟她姐姐關係不是非常好嗎？”

賀修晏剛才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注視著顧明棟臉上的神色。

他的第一反應是震驚。

人在心虛的時候，眼神第一時間流露出的情緒是最接近真實的，除非這個人演技特別厲害。

從顧明棟的反應看，他也許真的不知情。

賀修晏微微沉思。

接著眼睛掃了一眼桌子上的大合照。

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叫得這麼親密，老師對溫嵐可真是痴心不改啊。”

顧明棟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照片，臉色有些難堪，“只是以前叫習慣了。抱歉，我會注意的，你別多想。"

“我肯定不會多想。畢竟我跟溫嵐之間的情況你是最瞭解的。”

賀修晏喉嚨裡溢位一聲低笑，接著說，“只是不知道林酥要是知道了她愛了多年的老師還想著舊情人會不會多想？”

顧明棟聞言，倒吸一口涼氣，“我會想辦法去找溫嵐要影片的，你別去打擾林酥。”

“那就這麼說定了。”

賀修晏起身，微微整理了下西裝褲，笑著道：“晚飯前我希望能聽到你的好訊息。”

顧明棟看著他臉上的笑意，只覺有幾分寒意。

拉開椅子坐下，手指拿起照片。

眼睛盯著某張臉看了許久，之後摸出打火機點燃了照片。

賀修晏走出辦公室又摸出手機看了看。

對話方塊內靜悄悄的。

宋纖羽還沒給他回訊息。

收起手機他抬腳朝研究生宿舍走去。

走到門口給宋纖羽打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結束通話。

賀修晏抿著唇，手指攆著螢幕，半晌撥通了李池的電話，“有沒有找到人？”

電話那頭的李池說：“還沒有。不過，昨晚有人看到溫嵐去了墓地。”

“她父母的墓地？”

“是的，據墓地守門的人說溫嵐在那裡待了足足兩個小時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