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纖羽望著漸黑的夜空，聞言看她：“媽，你想什麼呢。我怎麼會怪你。”

她的話並沒有讓溫青放鬆多少。

溫青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

她臉上雖然是笑著的，也坐在自己的身邊，但溫青知道她只是出於禮貌，維持著表面的和諧罷了。

她再不是從前那個活潑的、一回家就會粘著自己撒嬌的女兒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十九歲？十三歲？或者更早……

但溫青知道，讓她們母女關係徹底改變的還是那件事。

溫青複雜的眼神落在宋纖羽臉上良久，“我知道你不開心。那件事情之後，你再也不主動回家，不就是在怪我嗎？可是，我也沒有辦法。”

“媽。”

宋纖羽不耐地抽出手。

溫青微愣。

看著空落的手，心裡的愧疚和難過忽然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

她緊抿著唇，眼睛也控制不住地紅了起來。

似有很多委屈，可下一秒又嘀咕埋怨起來。“我知道你還在怪我，那件事雖然我做錯了，可是……賀修晏如果真的不喜歡嵐嵐，又怎麼可能因為那件事就承認了她是他的女朋友，還帶她出國？我之前就跟你說過，男人都是貪歡愛色的，他總有一天會喜歡上溫嵐這樣的。”

溫嵐這樣的？

前凸後翹的的尤物嗎？

溫青是懂得如何殺人誅心的，就不知道有沒有殺到她自己的心。

宋纖羽眼裡劃過譏諷。

見她沒說話，溫青又嘗試著去拉她的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小心翼翼地說，“纖羽，你原諒媽媽好嗎？媽媽以後給你找個更好的男人，別再惦記賀修晏了，好不好？

宋纖羽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神情，指尖捏了捏眉心，過了幾秒，主動握住溫青的手，眼裡也慢慢染上了笑意，“媽，我早就不喜歡他了。而且我現在有男朋友了。人不僅長得帥，學習也好，家裡還非常有錢。關鍵是他還對我很好。別擔心我嗯？”

溫青聞言狐疑地看著她，“你不會是騙我的吧，要是真有這麼個人，為什麼不帶回家來給我看看。”

“我怎麼可能騙你。”宋纖羽的大拇指落在溫青的眼角，替她輕輕擦了擦，接著說：“等小姨訂婚的時候，我就帶他過來給你看。你肯定會很滿意的。”

見宋纖羽說得這麼認真，溫青雖然還有些狐疑，但心終於是能稍微放鬆了點。

她笑著點頭，聲音有點哽咽：“好，那媽媽等你把他帶回來。”

宋纖羽嗯了一聲，眼睛朝別墅二樓的書房那望去，那裡燈火通明，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似乎能聽到裡面的歡聲笑語。

和溫青說了一會，宋纖羽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資訊是司廷也發來的，他問她今晚回不回去。

宋纖羽看了一眼沒回復，偏過頭看向溫青，找了藉口說是學校有事要離開。

走前，溫青將煮好的紅糖姜水放在一個小保溫杯裡讓她帶著，還叮囑生理期別碰涼水。

宋纖羽面上答應。

出了別墅，她把保溫杯裡的薑糖水都倒在了一邊的草叢裡，將保溫杯放在門邊。

這才朝附近的公交站臺走去。

邊走邊摸出手機，在app上打車。

約莫是郊區的緣故，下單好久都沒有人接單。

她不耐地嘖了一聲。

手指點開司廷也的電話，剛準備撥通，視野裡闖入一輛黑色的奧迪。

她微微抬眼。

駕駛座一側的車窗徐徐降下，露出男人優越的側臉。

四目相對，她看到男人眼角勾著淺笑。

宋纖羽微微挑眉，直接拉開副駕駛的門，直接坐了進去。

待到他坐好，男人俯身過來，伸手給她系安全帶。

嘖，人前避之不及，人後又曖昧接近。

越來越有意思了。

車子很快啟動。

宋纖羽手撐著腦袋，靠在窗戶上看他。

看他那張帥氣逼人的臉龐，深邃而銳利的雙眸、高挺的鼻樑和緊抿的雙唇，還有那白皙如玉的脖頸以及凸起的性感喉結……

就這樣默默注視了數秒鐘後，才緩緩移開目光，轉而漫不經心地望向窗外。

一路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宋纖羽眯著眼睛快要睡著的時候，車子停了下來。

耳邊傳來男人溫潤的聲音，“到了。”

宋纖羽“哦”了一聲，開門下車，跟著男人進了電梯，接著走進了一間公寓。

開啟房門，賀修晏彎腰換了拖鞋。

接著在玄關處的櫃子裡掏出一雙嶄新的男士拖鞋放在宋纖羽面前，薄唇輕啟：“沒有女士拖鞋，你將就著穿一下。”

宋纖羽的視線在室內掃了一圈，沒有看到女性的東西才蹲下身來換鞋子。

賀修晏將她的小表情盡收眼底，微微勾笑：“除了你，沒有第三人來過這裡。”

宋纖羽換好鞋子站起來，雙手抱胸，仰視著男人，“我才不相信，小姨肯定來過。”

話剛落，額頭被輕輕彈了一下。

“痛。”宋纖羽瞪他。

賀修晏睨了她一眼，挽起袖子朝飲水機那走去。

宋纖羽看著男人寬肩窄腰的後背，表情卻轉瞬斂淡，片刻，又再次笑不入眼，扯起唇角。

走到沙發拿著個抱枕雙腿盤坐著，兩隻手撐著下巴，目光四處溜達。

室內佈局、傢俱生活用品都跟以前一樣，暫時沒發現第二個人生活的痕跡。

賀修晏倒了一杯水之後很快折了回來，看著宋纖羽這副模樣劍眉輕挑，將水杯遞給她：“先喝點水。”

宋纖羽眼睛還在四處瞄著，一手接過水杯。

抿著唇喝了半口，喝完眉頭微皺，又將水杯遞還給他，同時，將印有自己唇印的方向轉向了對方：“這水不對。”

“哪裡不對？”

賀修晏接過水杯直接往嘴裡灌了一口，指腹輕蹭過杯沿上的水漬，疑惑問她。

宋纖羽不說話了，只是看著男人，但那撅起的嘴巴和漸漸委屈的眼神似乎在控訴著什麼。

賀修晏：“……”

微微別開視線，腦海裡努力回想，忽然一個念頭閃過。

眼睛落到宋纖羽毛的腹部，接著又移到她的臉上。

看著她眼裡的霧氣，有些懊惱地起身，“抱歉。”

他朝廚房走。

宋纖羽視線跟著他。

她以前有痛經的毛病。每個月的生理期，賀修晏都會特別地照顧她。

止痛藥、紅糖姜水都會提前準備好，為了避免她碰涼水，甚至這幾天換洗的衣服都會讓她打包給他洗。

她這個月的生理期還沒到，現在只是想試探下賀修晏。

賀修晏將那杯水倒掉，從櫥櫃裡找出一包紅糖。

用調羹挖了兩勺放在一個新的玻璃杯裡，去飲水機接了半杯開水。

用調羹攪動了幾下。

宋纖羽在看到男人轉身回來的時候又悄悄移開了視線。

賀修晏朝她走來，指尖捏著杯壁，輕輕搖晃。

約莫過了兩分鐘左右，他將杯壁貼在臉上，覺得溫度合適了才將杯子遞給宋纖羽，“家裡只有紅糖，將就著喝一點。”

語氣跟從前一樣的溫柔，只不過他以前前從不會說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