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趙隨舟,臉上肉眼可見的染上了一層寒霜,濃濃的戾氣從身上的每一個毛孔裡滲出來。
因為,他已經猜到,事情是誰幹得了。
裴現年憑剛才趙隨舟讓李斌去拿燕窩檢測,心裡也大概有了答案。
但顯然,他想要對付趙安青,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畢竟,燕窩雖然是從趙家送過來的,他卻並不能證明,墮胎藥是趙安青讓人下的。
他對付不了趙安青,並不代表,趙隨舟也對付不了。
他可聽說,最近趙安青和趙隨舟父子鬥法,趙安青已經焦頭爛額,無力招架了。
所以,趙安青這是要從江稚魚身上下手,以此來分散趙隨舟的精力嗎?
江稚魚肚子裡的孩子,好歹流著趙家的血。
趙安青這個當爺爺的,也太過歹毒了些。
但這個世界,為了自己的利益,犧牲妻兒親人的,難道還少嗎?
窮也是,富也是。
他父親是,趙隨舟的父親,也是。
“大舅哥,這個委屈,你不會讓小魚和她肚子裡的孩子白受的吧?”他問趙隨舟。
趙隨舟看向他,面色陰寒如臘月即將來臨的暴風雪天氣般,卻一個字也沒有說。
又在急救室觀察了十幾分鍾後,江稚魚才被推出來,送進了vip病房。
趙隨舟和裴現年都守著她,寸步不離。
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江稚魚,他們兩個人的心裡,沒有誰比誰好受。
但毫無疑問,趙隨舟比裴現年更無法承受江稚魚或者孩子出事。
想想,如果江稚魚肚子裡的孩子沒了,是不是,他和江稚魚就真的徹底散了?
他們之間,會不會只剩下仇恨?
江稚魚會不會,連哥哥都不願意叫他了。
這是趙隨舟沒有辦法接受的,絕不可能接受。
在江稚魚被推進病房不到半個小時,李斌就打來了電話。
趙隨舟立馬接通電話,握緊手機,從齒縫間擠出森寒的一個字,“說。”
“老闆,確實是燕窩的問題,一整盒燕窩,全部檢測出含有大量墮胎藥成分。”李斌彙報道。
趙隨舟聞言,墨色的瞳仁猶如發生了十級大地震,整個人都跟著顫了顫。
下一秒,他掐斷電話,原本就織滿紅血絲的雙眼,更是變得紅血。
怒火交織著從未有過的恨意,似熊熊烈火般要將他吞沒。
裴現年看著他,心裡當即確定了答案。
一時間,他竟然有些同情起趙隨舟來。
彷彿透過此刻的他,看到了當年那個無助絕望的自己。
“裴教授,泡泡和孩子,就拜託你好好照顧了。”
趙隨舟“嗖”的一下站起身來,留下這句話,便邁開長腿大步離開。
裴現年望著他迅速消失的身影,不由嘆息一聲。
趙隨舟這是,要跟趙安青做最後的了結了吧?
……
趙家大宅。
趙隨舟一路開火箭似地將車飈回趙家的時候,江晚清已經睡了,但趙安青沒有。
他在書房,比任何時候都要焦躁不安。
江稚魚被緊急送醫差點兒就流產,但最後又母子平安,他功虧一簣的事,他已經一清二楚。
正因為他功虧一簣,竹籃打水一場空,他才像現在這般,從未有過的焦躁,不安,甚至是還有害怕。
他一直有讓人盯著江園的動靜。
他讓人動了手腳的燕窩,他並不確定,蘭姨哪天會燉給江稚魚喝。
因為江晚清從趙家拿去江園的燕窩實在是不少。
但早晚一天,那動過手腳的燕窩,江稚魚都會吃上。
他甚至是跟離江園最近的醫院打了招呼。
一旦江稚魚快要流產被送到醫院,務必不能留下她肚子裡的孩子。
誰又能聊得到,今晚為江稚魚接診的急診醫生,是今天才調去的,對於他的意思,還根本沒有被傳達到。
所以,這是老天都在幫著江稚魚嗎?
偏偏,江稚魚出事,趙隨舟又第一時間趕去了醫院。
現在,趙安青就在等著趙隨舟。
不管怎樣,他會來個打死不認,反正燕窩是江晚清讓人送去江園的,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就算是有人想害江稚魚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會是他。
“先......先生,少爺回來了!”
李茂權看到趙隨舟回來了,趕忙跑到書房彙報,戰戰兢兢的。
他話音剛落,趙隨舟已便站在了他的身後。
他聽到動靜,扭頭看一眼,又嚇的渾身一抖。
趙安青努力維持著一派鎮定威嚴的模樣,坐在書桌後面,看了一眼面如閻羅,臉色陰沉的幾乎可以滴出水來般的趙隨舟,沉聲吩咐李茂權,“你們所有人都下去休息吧。”
“是......是,先生。”李茂權點頭,又衝趙隨舟恭敬地點點,然後趕緊跑了。
趙隨舟邁著長腿踱步進趙安青的書房,他沒有打砸摔東西,也沒有動手,只是走到趙安青對面的沙發上,跟位大爺一樣,敞開一雙長腿,大喇喇往沙發上坐,又靠進椅背裡,敞開了西裝外套,而後,撩起眼皮子,陰駭到極致的目光,如冰刀般朝趙安青掃了過去。
“你看看你,哪裡做人兒子的半點樣子?”
趙安青看著他這副樣子,沒有心虛,只有火氣,怒吼道。
“哦!”趙隨舟挑眉,一副混不吝的模樣,“原來你還知道,你是我父親。”
趙安青怒不可遏,跳起來指著他怒罵,“逆子,這麼多年我做了這麼多,我哪一件不是為了你好,你不感激也就算了,到頭來,你還什麼怨氣都往我的身上撒,有你這樣做兒子的嗎?”
“趙氏早晚都是你的,你想要,拿去就是,何必要搞出那麼多事情來,讓外人看我們趙家的笑話。”
他又繼續吼道。
東拉西扯,不斷指責趙隨舟,把所有的錯統統都歸咎到趙隨舟這個兒子的身上,企圖摘清自己,把今晚江稚魚肚子裡的孩子差點兒不保的事情給掩蓋過去。
“如今,外界都知道我們父子不合,知道你要奪我的權,想坐上我的位置,都在看我們趙家的笑話,你滿意啦?”
趙隨舟如凝視一堆死物般的眼神淡淡地凝視著趙安青,聞言,嘴角掀起一抹無比詭異的弧度來。
他笑了。
就趙安青現在這副嘴臉,他又怎麼可能會不明白,他打的是什麼算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