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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王憐花

汪瑾軒剛想開口調侃兩句,餘光瞥見身旁空蕩蕩的沙地,這才驚覺沈浪不知何時已退到十丈開外,正倚著棵歪脖子椰樹,摺扇半掩嘴角憋笑憋得整張臉通紅。

海風捲著鹹腥掠過耳畔,他突然有種被好友當槍使的荒謬感。

汪瑾軒突然發現剛剛還在自己身邊一起熊快活王的沈浪突然沒了蹤影。

留下自己面對眼前這三人。

“嫂夫人請起,在下與沈大哥是朋友自然不會為難柴前輩,但是懇請嫂夫人,勸勸柴前輩,不要執迷不悟了。”

快活王本來是想答應的,但是被沈浪一句話給氣到了,然後又被汪瑾軒和沈浪這兩個小犢子給按在地上錘,脾氣直接就上來了。

“小畜生!當我快活王是泥捏的!”柴玉關髮絲凌亂,金線繡的蟒紋在掙扎中綻開線頭,倒像是條垂死的蛇。

他指甲幾乎要摳進汪瑾軒手腕,喉間發出困獸般的嘶吼,卻在觸及女兒冷冽的目光時驟然僵住——白飛飛不知何時已掣出軟劍,劍尖正抵在他後心三寸處。

汪瑾軒趁機翻身退開,天怒劍在沙地上劃出火星:“嫂夫人,不是小弟為難。

您瞧柴前輩這架勢,我便是放他走,怕是明日整個江湖都要腥風血雨。”

他故意拖長尾音,眼角餘光瞥見沈浪憋笑憋得直揉肚子,氣得暗暗磨牙。

白飛飛突然福身,髮絲間銀飾輕響:“叔叔所言極是。”

她轉身時紗衣掠過柴玉關手背,壓低聲音道:“父親,您若執意生事,女兒這便自刎在您面前。”

這話輕飄飄的,卻讓柴玉關如墜冰窟——二十年前那個雨夜,女兒跪在祠堂求他放過沈浪的模樣,突然與眼前人重疊。

“好!好!好!”柴玉關連退三步,蟒紋腰帶徹底散開,“白飛飛,你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他怒極反笑,金繡靴底狠狠碾過沙地上的孔雀翎,突然瞥見不遠處沈浪憋笑憋紅的臉,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抄起半截斷劍便要撲過去。

汪瑾軒眼疾手快甩出軟劍纏住他腳踝:“柴前輩!”

他佯裝驚慌,實則暗暗發力,將人拽得踉蹌跪地,“您要是再動手,我這劍可就不長眼了!”

餘光瞥見白飛飛強忍著笑意別過頭,知道真實情況躺在沙灘上裝死的酒色財氣四使集體抖了抖——也不知是怕被殃及,還是憋笑憋的。

“叔叔放心。”

白飛飛突然上前按住父親顫抖的肩膀,腕間銀鈴清脆,“從今日起,快活城緊閉城門。

若父親再踏出半步……”她指尖撫過柴玉關腰間的孔雀翎殘片,“女兒願以命相抵。”

這話擲地有聲,驚得遠處沈浪扇子都掉在地上。

汪瑾軒抱拳行禮,趁機踹了踹地上半死不活的柴玉關:“嫂嫂大義!”

他故意湊近柴玉關耳邊低語,“老登,下次再鬧事,我可就不是踩你靴子這麼簡單了。”

惹得老梟雄鬚髮皆張,卻被白飛飛死死按住,只能對著沈浪遠去的背影破口大罵,罵聲混著海浪,驚起整片沙灘的沙蟹。

熊貓兒全程一言不發,跟著白飛飛和快活王轉身就走了,但是最後那名文人打扮的人,卻一直盯著汪瑾軒,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汪瑾軒都快被看毛了,實在忍不住問了一聲,

海風裹著鹹澀的氣息掠過耳畔,汪瑾軒後頸的汗毛突然豎起——那道如實質般的目光還釘在他背上,比石破天的掌風更令人發怵。

他轉身時,沙粒在靴底發出細碎的咯吱聲,正對上文人手中摺扇輕搖的弧度,那人眼角的笑意像是蒙著層薄霧,卻無端讓他想起幼時在林間遇見的狐狸,看似慵懶,實則暗藏鋒芒。

“閣下我們可認識?”

文人突然放聲大笑,摺扇“啪”地合攏,驚起幾隻停歇在礁石上的海鳥。

“瑾軒,不錯,沒想到你能成長到今日這個地步。”

笑聲裡帶著幾分欣慰,幾分調侃,尾音被海風扯得細碎,卻讓汪瑾軒瞳孔驟縮。

喉結滾動兩下,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你是……”

“王憐花。”三個字輕飄飄落下,卻像重錘砸在汪瑾軒心口。

記憶突然翻湧。

西廠大院裡手把手教他描繪人皮面具紋路的溫雅身影,此刻終於與眼前人重疊。

“啊?你是千面公子王憐花?”

汪瑾軒踉蹌半步,踩碎了腳邊的貝殼。

“你也可以叫我,千面狐。”

對方挑眉輕笑,摺扇輕點他胸口,熟悉的動作讓汪瑾軒眼眶發燙。

“師父!原來你是王憐花!那你怎麼就教我易容,其他的什麼都不教我?”委屈與驚喜交織,他突然想起那些日夜苦練的枯燥時光,想起每次完成作品卻得不到半句誇獎的失落。

王憐花指尖撫過扇骨,似笑非笑道:“你也沒說想學別的啊!”

語調漫不經心,眼底卻藏著不易察覺的寵溺,“不錯,現在連快活王都不是你的對手了,這易容你也不需要再學習了。”

海風捲起他袖口的暗紋,突然話鋒一轉:“沈浪,藏哪去了?他先我們一步來的,不可能還沒到。”

說罷目光掃過椰林,摺扇遙遙指向沈浪方才站立的位置,那裡還殘留著半截未抽完的草莖,在風中輕輕搖晃。

汪瑾軒指了一個方向,王憐花順著所指方向望去,只見沈浪從椰樹後轉了出來,摺扇半遮面,笑得眉眼彎彎。

“我躲得這般隱蔽,竟還是被你尋到了。”

他踱步而來,月白長衫沾滿沙粒,卻依舊瀟灑不羈,倒像是特意與王憐花打了個招呼。

王憐花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

“沈兄這藏功倒是越發精湛,若不是瑾軒所指,我還真尋不著你。”

話音未落,沈浪已挨著汪瑾軒站定,肩頭撞了撞他。

“兄弟,沒想到吧?你師父竟是這江湖上最神秘的千面公子。

不對,不能叫兄弟了,你應該叫我師伯。

不然憐花兄就平白大出我一輩了。”

汪瑾軒哭笑不得,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打轉。

“各論各的,各論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