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觸碰操作面板，冰涼金屬傳來細微震動。
“放大觀察。”
鏡頭拉近。
王也看到更可怕的景象。
不只是物質在融化，連空間本身都在扭曲。時間線交錯纏繞，因果律混亂倒置。
“現實本身在解體。”他低聲自語，嗓子乾澀，“這不是物理現象。”
“那是什麼？”林影靠近，溫熱氣息拂過耳畔。
“概念汙染。”
王也轉身，眼中閃爍危險光芒。
“有什麼東西在攻擊現實的根基。”
“不是摧毀物質，而是摧毀物質存在的理由。”
咔嚓。
管理中心的牆壁突然出現裂紋。
不是物理裂紋，而是某種更深層的斷裂。透過裂縫，能看到扭曲的色彩在流動。
“這裡也被感染了？”小石後退一步，腳跟蹭到金屬地板。
王也啟用造物者之力，七彩光芒從指尖湧出。光線接觸裂縫，立刻被某種力量吞噬。
“無效。”他咬牙，“這種汙染連造物者之力都能消解。”
轟隆隆——
整個管理中心開始震動。
不是空間震動，而是存在本身的顫抖。
“我們必須找到源頭。”王也做出決定，“在汙染擴散到整個多元宇宙之前。”
“可是從哪裡開始找？”星河問道，聲音緊繃。
王也沉思片刻，目光掃過監控資料。
十七個受感染的宇宙，分佈看似隨機，但...
“等等。”他眯眼，“這些座標...”
手指在空中勾勒，連線十七個光點。
“構成了一個圖案。”林影驚呼。
確實。連線形成複雜幾何圖形，像某種古老符文。
“這是召喚陣。”守望者的虛影出現，臉色凝重，“我在時間長河中見過類似的。”
“召喚什麼？”
“不知道。”守望者搖頭，“但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王也深呼吸，冷空氣灌入肺部。
“那我們就去阻止它。”
“所有人準備，前往召喚陣中心。”
“等等。”嵐風舉手，“萬一這是陷阱呢？”
“那也要去。”王也堅決道，“我們是造物者，有義務保護多元宇宙。”
他轉向夥伴們。
“誰願意和我一起？”
十二隻手同時舉起。
沒有猶豫，沒有退縮。
這就是他們的選擇。
面對未知威脅，依然勇敢前行。
“出發。”
傳送光芒散去。
王也踏上堅實地面，靴底與石板摩擦發出沙沙聲響。空氣中瀰漫著燒焦味道，鼻腔乾燥刺痛。
眼前是一片廢墟。
曾經繁華的文明星球，現在只剩扭曲殘骸。建築物呈不可能的角度彎曲，道路分叉成無數條平行線。
“這裡就是召喚陣中心？”小石環顧四周，聲音發顫。
王也點頭，目光鎖定遠處山峰。
山頂有個巨大建築，黑色尖塔直插雲霄。塔身覆蓋發光符文，每次閃爍都讓周圍空間輕微扭曲。
“就是那裡。”他指向尖塔，“汙染源頭。”
眾人開始前進。
腳步在廢墟中迴響，每一聲都顯得格外清晰。破碎瓦礫咔嚓作響，塵埃飛揚。
走了十分鐘，王也突然停步。
右手本能搭在腰間，肌肉緊繃。
“有東西在跟蹤我們。”他低聲警告。
林影側耳傾聽，呼吸微微一滯。
“聽不到聲音。”
“不是聲音。”王也眯眼，“是...存在感。”
“什麼意思？”
“有什麼東西在觀察我們，但它本身不應該存在。”
話音剛落，廢墟中走出一個身影。
人形輪廓，但細節模糊不清。像是用橡皮擦掉的畫像，只留下朦朧痕跡。
“歡迎...來到...邊界...”
聲音斷斷續續，彷彿訊號不良的收音機。
“你是什麼？”王也質問，造物者之力在體內流轉。
“我是...曾經存在的...現在不存在的...將來可能存在的...”
模糊身影晃動，形狀不斷變化。
“我是...被遺忘者...”
“被現實遺忘的存在？”艾莉驚訝道。
“是的...我們被...刪除了...從歷史中...從記憶中...從概念中...”
被遺忘者繼續說道，聲音越來越清晰。
“但我們...還有殘影...在虛實邊界...徘徊...”
“虛實邊界？”王也皺眉。
“存在與不存在...的分界線...”被遺忘者伸出手，指向黑塔，“那裡...有人在...製造邊界...”
“把現實...推向虛無...”
王也心中一沉。
果然有幕後黑手。
“是誰在製造邊界？”
“不知道...它隱藏很深...我們只能...感受到惡意...”
被遺忘者的身影開始消散。
“小心...它會...刪除一切...包括你們...”
完全消失。
只留下一陣輕風，捲起地面塵土。
“刪除？”小石嚥了口唾沫，“聽起來不妙啊。”
“確實不妙。”王也繼續前進，步伐更加謹慎，“能夠刪除現實的存在...”
“比我們遇到過的任何敵人都危險。”
接近黑塔的路上，他們遇到更多被遺忘者。
有的是消失的文明，有的是湮滅的英雄，有的是被篡改的歷史。
所有被現實拋棄的存在，都聚集在這個虛實邊界。
“真可憐。”伊莉婭看著那些模糊身影，眼中湧出淚水。
“他們曾經也是活生生的生命。”
“現在卻連存在過的證據都沒有。”
王也握拳。
又是一個需要阻止的悲劇。
黑塔近在眼前。
塔身表面的符文更加清晰，每一個都散發著危險氣息。
“準備戰鬥。”王也低聲命令，“無論裡面是什麼，都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眾人啟用各自力量。
七彩光芒，星辰閃爍，元素匯聚。
十三種不同能量在空氣中交織，形成複雜光譜。
嘎吱——
黑塔大門緩緩開啟。
門後是深邃黑暗，看不到盡頭。
“進去吧。”王也率先踏入，靴底踩在石階上，回聲在塔內迴盪。
螺旋樓梯向上延伸，牆壁兩側點著幽藍火把。火焰沒有溫度，只有詭異光芒。
爬了很久，終於到達塔頂。
圓形房間，中央擺放著一臺巨大機器。
金屬外殼泛著銀光，表面佈滿複雜按鈕和顯示屏。機器正在運轉，發出低沉嗡鳴。
“現實編輯器？”林影認出了那臺機器，“傳說中能夠修改現實引數的禁忌裝置？”
“沒錯。”
新的聲音從陰影中傳出。
一個人影緩緩走出，穿著白色實驗服，戴著金邊眼鏡。
中年男性，相貌普通，但眼神冰冷如蛇。
“我是研究員·虛。”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冷光，“負責這次的現實重構實驗。”
“實驗？”王也怒道，“你把無數生命當成實驗品？”
“生命？”研究員·虛嗤笑，“那些都是冗餘資料。”
“多元宇宙中有太多無意義的存在，太多重複的可能性。”
“我在清理垃圾，最佳化系統。”
他輕撫機器表面，金屬傳來細微震動。
“等我完成實驗，多元宇宙將變得完美。”
“沒有矛盾，沒有衝突，沒有痛苦。”
“只有純粹的秩序。”
王也眯眼。
又是一個認為自己在拯救世界的瘋子。
“你的完美，建立在無數生命的消失之上。”他說道，“這不是拯救，是屠殺。”
“屠殺？”研究員·虛搖頭，“我沒有殺死任何人。”
“我只是...讓他們從未存在過。”
“這樣就沒有痛苦了。”
“因為連痛苦的主體都不存在。”
瘋狂的邏輯。
扭曲的慈悲。
王也見過太多這樣的敵人。
“那麼，你自己呢？”他反問，“如果多元宇宙真的完美了，你的存在還有意義嗎？”
研究員·虛愣住。
顯然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我是研究員...我的意義是...”
“是什麼？”王也步步緊逼，“在完美的世界裡，還需要研究員嗎？”
“還需要改進嗎？”
“按你的邏輯，你也是冗餘資料。”
研究員·虛臉色變得蒼白。
眼鏡後的眼睛閃爍不定。
“不...不對...我不是冗餘...我是必要的...”
“真的嗎？”
王也繼續施壓。
“一個完美的系統，最不需要的就是外來干預。”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完美的破壞。”
“為了真正的完美，你應該刪除自己。”
“不！”研究員·虛崩潰了，“我不能消失！我還有使命！”
“什麼使命？”
“創造完美世界的使命！”
“但完美世界不需要創造者。”王也冷笑，“所以你的使命註定失敗。”
“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承認，你的動機不是為了什麼完美。”
“而是為了控制。”
“為了成為唯一的存在。”
研究員·虛瞪大眼睛。
王也說中了他內心最深的秘密。
“你想刪除所有人，然後獨自享受完美世界。”
“成為唯一的神。”
“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我...我...”研究員·虛結結巴巴，無法反駁。
王也踏前一步，造物者威壓鋪天蓋地。
“現在，關閉機器。”
“恢復被刪除的存在。”
“否則...”
“否則什麼？”研究員·虛突然冷靜下來，眼中閃過瘋狂，“你們也想刪除我？”
“和我有什麼區別？”
他猛地按下機器上的紅色按鈕。
轟鳴聲大作。
現實編輯器超負荷運轉，能量讀數瘋狂飆升。
“既然不能獨享完美...”研究員·虛獰笑，“那就大家一起消失！”
“我要刪除整個多元宇宙！”
“讓一切迴歸虛無！”
王也衝向機器。
靴底砸在金屬地板上，火花四濺。肌肉緊繃，血液衝擊太陽穴。砰砰砰。
“阻止他！”
造物者之力爆發，七彩光芒如利劍射向研究員·虛。
但已經太遲了。
紅色按鈕沉沒進機器表面，咔嚓一聲鎖死。現實編輯器開始瘋狂運轉，金屬外殼發紅發燙。
嗡嗡嗡——
刺耳共鳴聲撕裂耳膜。
房間開始融化。
不是高溫融化，而是概念層面的解體。牆壁像水彩畫遇雨，色彩流淌滴落。地板變成粘稠液體，鞋底深陷其中。
“我們困住了！”小石大喊，聲音在扭曲空間中迴盪。
王也咬牙，雙手按在機器表面。滾燙金屬燒灼掌心，他忍住劇痛，強行灌注力量。
“歸元之力...逆轉程式！”
七彩光芒湧入機器核心。
電路板噼啪作響，火花亂濺。顯示屏上的資料開始跳動，紅色警告閃爍不停。
“沒用的！”研究員·虛狂笑，“一旦啟動刪除程式，就無法停止！”
“多元宇宙的資料量太龐大了！”
“刪除過程至少需要三個小時！”
“你們都會和我一起消失！”
轟隆——
塔頂天花板開始坍塌。
不是物理坍塌，而是存在性的消失。石塊還沒落地就化為虛無，連落下的概念都被抹除。
王也感到自己的存在在動搖。
指尖開始透明化，血管清晰可見。這是被現實刪除的徵兆。
“大家聚攏！”他大吼，“用集體意識對抗刪除！”
十三人迅速圍成圓圈，手拉著手。
不同顏色的光芒交織成防護網，暫時穩定了存在狀態。
但這只是權宜之計。
刪除程式每執行一秒，他們的存在就微弱一分。
“有什麼辦法關閉機器？”林影問道，額頭滲出冷汗。
王也目光掃過操作面板。
密密麻麻的按鈕，複雜的線路圖，還有不斷跳動的資料。
“物理破壞無效。”他分析道，“這臺機器執行在概念層面。”
“必須從邏輯上否定它。”
“什麼意思？”
王也眯眼，大腦瘋狂運轉。
“製造悖論。”
“讓機器陷入邏輯矛盾，自我崩潰。”
他鬆開夥伴們的手，走向操作檯。指尖觸碰鍵盤，開始輸入指令。
“你在幹什麼？”研究員·虛驚恐道。
“給刪除程式增加一個目標。”王也冷笑，“刪除'刪除'這個概念本身。”
“不可能！那會造成邏輯死迴圈！”
“沒錯。”王也敲擊最後一個字元，“就是要讓它死迴圈。”
回車。
機器停頓一秒。
然後開始劇烈震動。
各種警報同時響起，紅燈閃爍如癲癇發作。顯示屏上出現錯誤資訊：
“邏輯衝突。”
“無法刪除刪除概念。”
“程式陷入無限遞迴。”
“系統即將崩潰。”
“不！”研究員·虛沖向機器，“你毀了一切！”
轟！
現實編輯器爆炸。
不是普通爆炸，而是概念層面的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