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閆小紅的雙手被我的左手抓住，好像要把外壁蓋住一樣。
從被包裹著的左手感受到的涼絲絲的感覺，對被熱貼著的身體很舒服。
就在我想要躺下的時候，
“……嗯。”
閆小紅的臉突然出現在我眼前，嘴唇瞬間被什麼柔軟的東西堵住了。
那就像小鳥啄食般只是一瞬間的輕吻，我卻受到了瞬間的衝擊，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無法思考。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體溫再次急速上升。
“閆小紅小姐? !好了，現在上車來吻我——? !”
“我給你的護身符，讓你能和月荷小姐面對面說出來。……總之，這是我的初吻，你要心懷感激——!”
“我感冒了。這個不能親嗎? !”
“已經幾乎不發燒了，沒關係的。而且……如果是黃小晶的發燒，傳染給其他人也沒關係……”
手扶著嘴唇害羞的閆小紅小姐看起來非常嫵媚。
哎呀，糟了。終於接吻了哦!怎麼辦啊我!聽說人從一出生就幸福和不幸各佔一半，我的幸運在這幾天恐怕都花光了，真是太幸福了!
而且初吻對閆小紅來說是第一次……啊!這可不妙!光是想想就覺得腦漿快要噴火了!
“閆小紅!我有件事想求你!”
“什、什麼啊……”
我懷著最大的誠意和閆小紅面對面地對視。
“真、真希望你再來一次。”
“啊? !再來一次? !”
“剛才只是一瞬間……為了給你勇氣，給你注入……”
“……啊……。”
閆小紅就像煮熟的章魚一樣，脖子以上通紅地顫抖著，她環視了一下左右前方，眼眶溼潤了。
“老師可能馬上就回來了。……就只剩一次了。”
“嗯、嗯……”
我們再次湊近臉，在被寂靜包圍的醫務室的一個房間裡合上嘴唇。
這次比第一次更強——更長。
☆
最後的舞臺。在黃昏的屋頂上，我向衛月荷低頭，低頭到極限。
“對不起!我不能和月荷小姐交往!”
為了向拋開恥辱和名聲站在對面的月荷小姐表示我最大的誠意，我要大聲道歉。
因為視線一直朝向地面，所以不知道月荷小姐以什麼樣子看著我。但不難想象他一定露出悲傷的表情。想到這裡，心裡還是很難受。
“……請抬起頭。”
“可是……”
“你一直低著頭的話，我就沒法說話了，所以請給我。”
我下定決心，按照她說的，抬起頭，與月荷小姐正面相對。
出乎我的意料，月荷小姐的臉上浮現出柔和的微笑。
就像身上的包袱掉了一樣，心情舒暢。
“首先，謝謝你認真回覆我。我很擔心今天會不會就這樣一直沒有回覆。”
“啊，當然了!不是說好了嗎?”
“是啊，因為黃小晶是一個一旦許下約定就絕對會遵守的人。你知道嗎?告白的時候，比起回答YES或NO，最讓人不安的是在曖昧的狀態下等待。就像漂流在沒有終點的大海中央一樣，沒有實體的恐懼一直侵蝕著身體。”
“對不起，讓月荷小姐久等了。”
“啊!黃小晶不一樣!黃小晶已經回答我了!所以黃小晶不用道歉。”
即使在這種時候，月荷小姐還是個善解人意的人。
但現在這種溫柔讓我感到痛。
“請不要驚訝，聽我說……其實我早就預感會變成這樣。”
“啊?為什麼?”
“因為黃小晶，昨天聽我告白的時候，我覺得他的想法好像和我不一樣。那時我才意識到，現在的黃小晶可能有比我更重要的事情。”
“那是不對的!月荷小姐的事對我來說同樣重要!那時候，我腦子裡一片混亂，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是嗎?昨天在同一個地方糾結的時候，月荷小姐就是這麼看的。怎麼回事?真的很差勁啊……。
“月荷小姐不問嗎?問我為什麼不能交往。”
“我很想聽，非常想聽……但是我不會問的。”
“什、為什麼?月荷小姐明明有權利問的。”
“我不知道，也許他不想知道。因為現在知道他沒有回頭的理由，也沒有什麼辦法。那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
“月荷小姐……”
“但是我不後悔。直到現在我還是發自內心地覺得能喜歡上黃小晶真是太好了。雖然遺憾的是感情沒有得到實現，但是我已經可以把自己的感情坦率地告訴喜歡的人了。這樣我就滿足了。”
不可能的。月荷小姐在說謊。連我都能輕易識破的簡單謊言。證據就是剛才月荷小姐一直在笑。她既不憤怒也不悲傷，臉上始終掛著拼命哄孩子的母親般的微笑。也知道那是勉強自己做出來的假表情。
但我沒有資格阻止。
因為這就是月荷小姐的溫柔。
明明應該悲傷得想崩潰才對。儘管如此，她還是為了不讓我····哭而拼命地掩飾著外表。我怎麼能阻止他呢……?
在這樣一個令人心痛的少女面前，我只能低頭行禮，我想哭。
“真的，對不起……”
“請不要再道歉了。就像我有苦衷一樣，黃小晶也有苦衷吧?這次只是碰巧沒有碰到而已。”
“但我還是想道歉，否則我的心情就無法平靜。”
如果幹脆痛罵、指責、毆打我該有多輕鬆啊。如果現場還有一個我，一定會激動地揍我一頓。
但月荷小姐做不到。因為直到最後的最後，月荷小姐都只能繼續為我微笑。
對我來說，被人看到那樣的樣子比直接的暴力還要痛苦好幾倍。
“那麼，我能告訴你最後一個問題嗎?”
“! ?當然!我什麼都回答!”
“……黃小晶，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啊!這是……”
呼吸一瞬間停止了。
明明連珠炮似的說了句什麼都要說，卻又猶豫著要不要回答。
可惡，成長吧我!如果在這裡停下來的話，不就和以前一樣了嗎?
只要月荷小姐願意，我就一定要冒著傷害月荷小姐的風險告訴她。
這應該是我對月荷小姐的責任和誠意。
“嗯，有。我有喜歡的人。”
“……太好了。這樣看來，並不是因為我沒有魅力才不能交往的吧?”
“那怎麼可能!月荷小姐很有魅力!我對這樣的人也很體貼——最重要的是，能被可愛的月荷小姐告白，我一直很自豪。”
我沒騙你。我真的為月荷小姐喜歡我而感到自豪。
我敢說，能得到一個容貌美麗、頭腦聰明、性格也無可挑剔的完美少女的愛慕，是我人生中第二開心的事。
受傷得一塌糊塗的月荷小姐，直到最後都以堅強、勇敢、果敢的姿態對我微笑。
“我完全理解黃小晶的想法。我也不會忘記我對黃小晶的喜歡。——我想今後黃小晶一定還會有很多苦難和問題等著我。但是黃小晶絕對可以換到最後。”雖然很遺憾，在旁邊相信它並不是我的任務，但至少作為朋友在背後祈禱吧。
“月荷小姐……謝謝你。”
彷彿靜止的時間重新啟動一般，月荷小姐邁步接近我。
然後——輕吻了我的臉頰。
一種柔軟而溫潤的感覺從臉頰傳來。剛才的觸感，是月荷小姐的嘴唇……?
“姬、月荷小姐?剛才的是……”
……嘴唇的吻，我會為黃小晶思念的人空出來的。所以，這是我最後一次向你道謝。
黃小晶。
————謝謝你教會了我戀愛。”
直到最後的最後，她依然面帶笑容地編織著話語。
之後，月荷小姐不等我回答，以輕快的步伐離開屋頂。
我臉頰上還能感覺到溫暖，被暮色中徐徐吹來的涼風吹拂著。
“月荷小姐，你到最後都沒哭啊……”
對著晚霞的天空喃喃自語。
月荷小姐的關係也就此解除。
如果可以原諒的話，我希望今後也能作為朋友和月荷小姐好好相處。雖然是我自作主張，但我還想和月荷小姐說很多話。我們一起嬉鬧，一起做很多開心的事情，希望有一天能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作為回憶一起談論。
☆
回到F班的教室，閆小紅正在裡面眺望射在窗戶上的晚霞。
聽到開門的聲音，她的臉轉向我，嘴角微微綻開。
“結束了?”
那張嘴只問了我一個問題。
“……嗯，一切都結束了。我向月荷小姐說出了我的真實感受，並向她道歉。雖然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我，但我已經把能對我說的都說了。”
“這樣啊……那麼今天就回去吧。”
閆小紅乾脆地結束了對話，拿著我和自己的包走了過來。
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可以這樣交換心意了。
儘管如此，月荷小姐的事還殘留在我的心底，那件事不斷在我心中訴說著罪惡感。
“閆小紅……我……啊。”
閆小紅豎起食指，擋住了我快要說出懺悔句的嘴。
“不想說的事就不要勉強說出來。黃小晶沒有做錯任何事，所以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因為那是沒有答案的泥沼的深淵。”
“……對不起，謝謝。”
“我不是說過了嗎，要和你一起揹負。不管是高興的事還是痛苦的事，黃小晶如果扛不住肩上的擔子要倒下的話，我都會支援你。今後也會一直這樣。雖然不能完全對半，但這樣會輕鬆一些吧?”
“哈哈哈。”
自然地笑了出來。
我周圍的女孩子真的都很堅強。與此成反比的是，自己的弱點無論如何都會凸顯出來，讓人感到悲傷。
“嗯，是啊。今天就回家吧。……回去好好睡一覺，養好身體，明天就能像往常一樣去上學了。”
“那是最好的，所以——是。”
“這是飯嗎?”
突然從包裡取出飯盒遞給我。
“結果午休的時候亂七八糟的，沒吃完吧。裡面還有剩餘的東西，所以要吃完。反正黃小晶家晚飯的準備和材料都沒剩下吧?”
“這麼說來也許是……嗯，我會好好吃完洗乾淨還給你的。謝謝。”
“嗯，那就回去吧……”
我們手牽著手走出教室。
為了能一輩子守護這雙手的溫暖，我發誓要堅強內心，從明天開始挑戰最後的召喚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