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把自己塞進庫房最深的角落。
後背靠著又冷又溼的牆,他儘量讓身子藏進那堆破爛雜物的影子裡。
一股子黴味、灰塵味,還有點淡淡的血腥氣,混在一起往鼻子裡鑽,怪難受的。
他輕輕吸了口氣,再慢慢吐出來。剛才又是潛行又是受驚,氣息有點亂,得趕緊調勻。
丹田裡的死氣珠慢慢轉著,一點點死氣順著經脈流淌,補回消耗的真氣,也讓他繃緊的神經鬆了點。
這地方看著暫時還算安全。
那個煉氣巔峰的黑袍管事帶著人往山寨深處去了,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王平安一邊恢復力氣,一邊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風吹破窗戶,嗚嗚地響。遠處好像有巡邏的腳步聲。
更遠的地方……好像有人在小聲哭,或者慘叫?
夜太靜了,這些聲音聽著特別嚇人。
他得快點弄明白這裡到底怎麼回事。
要找到執金衛要的線索,說不定還能找到礦坑密函裡那個“梟”的影子。
庫房裡靜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心跳聲。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
不是巡邏隊那種齊刷刷的步子,聽著亂糟糟的,還夾著小聲說話的聲音。
有人要進庫房!
王平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立刻停了調息,整個人像塊木頭一樣定住,連氣都不敢大喘。
他心裡一動,丹田裡的死氣珠輕輕震了一下。
一絲很淡很淡的死氣悄悄冒出來,蓋在他身上。
他學著這庫房裡那股子陳舊、死寂的味道,讓自己儘量和周圍融為一體。
這是《死氣修煉秘法》裡的【死氣擬態】,雖然練得還不熟,但藏起人來,比光憋著氣強多了。
“吱呀——”
破木門被推開一條縫。光線很暗,勉強能看見門口站著兩個人。
他們穿著跟外面巡邏的信徒一樣的粗布衣服,手裡沒拿火把,藉著外面一點點天光摸索著往裡走。
“他孃的,這鬼地方,找個順手的傢伙都費勁。”一個嗓門粗嘎的漢子小聲罵著,一腳踢開旁邊的破瓦罐,“哐啷”響了一聲。
另一個聲音細點的搭腔:“小聲點!別讓人聽見。趕緊找找有沒有結實點的木棍或者鐵鍬。管事讓咱們去後山加固‘水牢’那邊,說是怕裡面的‘祭品’不老實。”
兩個人一邊嘟囔,一邊在雜物堆裡翻找起來,弄得灰塵到處飛。
王平安躲在一個半人高的破櫃子後面,大氣不敢出,把他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後山?水牢?祭品?
這幾個詞連起來,讓他心裡又是一沉。
看來之前發現的囚衣和鐐銬不是白看的。
這山寨裡果然關著活人,而且看樣子還不少。
“唉,你說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那粗嗓門漢子嘆了口氣,停下手裡的活,“天天提心吊膽的,不是巡山就是幹這些髒活累活,還動不動就捱打捱罵。”
“知足吧你,”聲音細點的那個哼了一聲,“能跟著神廟混口飯吃就不錯了。沒看城裡多少人想進來還沒門路呢?再說了,等這次‘大祭’過後,咱們說不定也能得些好處。”
“大祭?”粗嗓門漢子好像來了點精神,“聽說了嗎?這次‘大祭’好像跟以前不一樣,排場特別大,連管事大人都親自盯著,說是……說是要迎接那位‘梟’大人的使者!”
“梟”?!
王平安藏在暗處,聽到這個代號,心猛地一跳!
果然是他!
礦坑石室裡那份【指令密函】上提到的,命令血袍祭祀搞血祭的幕後黑手!
沒想到這麼快又聽到了這個名字。
看來這個“梟”在神廟裡地位不低,連這裡的黑袍管事都要小心伺候他的使者。
那聲音細點的信徒壓低了聲音,話裡帶著點神秘和害怕:“可不是嘛!聽說那位使者身份尊貴得很,要是伺候好了,咱們都有好日子過。不過……這次需要的‘祭品’也特別多。”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幾乎是貼著耳朵說:“昨天晚上,又從城裡偷偷運來了一批,男男女女都有,就關在後山那邊的【水牢】裡。嘖嘖,那慘叫聲……隔著老遠都聽得人頭皮發麻。”
水牢……後山……
王平安默默把這兩個關鍵地方記在心裡。
看來,那些被抓來的人,就關在那兒。
他正集中精神想再多聽點關於水牢具體位置或者裡面情況的訊息,身子想稍微挪動一下,找個更舒服、也更能聽清的姿勢。
他腳後跟不小心蹭到了角落裡一捆爛草蓆下面的一個硬東西。
糟了!
幾乎就在碰到那東西的同時,一個巴掌大小、刻著扭曲符文的舊木牌,猛地亮起一道非常非常微弱的紅光,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緊跟著,一股無形的、帶著警報意思的細微波動,像水紋一樣悄無聲息地散開了!
這是一個藏得非常巧的【警示法陣】!
“嗯?!”正在翻東西的一個漢子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
屋裡翻東西的窸窣聲停了。
那兩個信徒動作一頓,臉上有點茫然,又有點緊張。
那個嗓門細點的反應快些,臉色刷地就白了。
“糟了!警戒符響了!有人!”他聲音又尖又急。
旁邊那粗壯漢子也立馬回過神,兩人呼啦一下抽出腰裡的短刀。
他們背靠著背,緊張地四下打量這昏暗的庫房。
“誰在哪兒?給老子滾出來!”
王平安心裡罵了句倒黴。
真是沒想到,這破屋子角落裡還藏著這種東西。
這下藏不住了!
他知道,這符一響,外面的人肯定會過來。
巡邏的,甚至那個黑袍管事,用不了多久就得來。
得趕緊把這兩個嘍囉解決了,馬上走人!
王平安不再猶豫。
他猛地從那堆破爛後頭躥了出來,像道黑影撲過去。
丹田裡的死氣珠子轉得飛快,一股冰冷陰寒的氣息從他身上炸開!
“什麼……”
那兩人剛喊出一個字,還沒看清人影,就感覺一股冷得鑽心刺骨的寒氣糊了滿臉。
根本來不及反應,兩條黑乎乎的氣流就纏住了他們的脖子和拿刀的手。
【死氣纏繞】!
王平安心裡念著法門,手上一點沒鬆勁。
必須儘快弄死他們,還不能出太大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