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9日上午，仁川機場。

李允真拖著還在打哈欠的自己來到出發大廳，她這幾天都在瘋狂練舞，差點把自己練了個半死，遠遠就看到了張鵬和王中王。

不對，這還是張鵬嗎？

短短兩天不見，原本白白胖胖的張總監，現在瘦了一圈，眼窩深陷，顴骨都突出來了，走路還有點飄。

最離譜的是，他手裡盤著一串珠子，右手握著一個紙杯。

李允真走近一看，好傢伙，枸杞養生水，全是枸杞沒有水。

"鵬啊？"李允真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張鵬緩緩轉過頭，原本精明的商人眼神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看破紅塵的空靈。

"允真啊..."他的聲音都變得有些飄忽。

李允真："？？？"

什麼情況？兩天就把人造成這樣了？

李允真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是咋——"

"啊！"張鵬像觸電一樣彈開，單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阿彌陀佛，女施主，張某不好女色，還請自重。"

他的聲音裡透著一種超脫，一種對世俗慾望的徹底放棄。

什麼玩意兒？

李允真看著他那副德行，頓時明白了什麼。

"吃飽了罵廚子是吧！"她邦邦給了他兩拳。

"哎喲！"張鵬捂著腰子，瞬間破功，"你輕點！我這兩天腰都快斷了！"

"沙逼！"李允真翻白眼，"被掏空了？"

"我哪知道老王這麼熱情..."張鵬欲言又止。

"怎麼個熱情法？你不會三天都在......"

"然也。"張鵬眼神飄忽，"那真是一場艱苦的修行啊...張某歷經九九八十一難，終於..."

"八十一個？"李允真挑眉。

張鵬的表情僵了一下："咳，是七七四十九...不對，總之是很多磨難！"

"哦？都有什麼磨難？"李允真饒有興趣地問。

"這..."張鵬額頭冒汗，"皆是不可說，不可說啊..."

李允真冷笑一聲："不可說是吧？"，說著又舉起了沙包大的拳頭。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往登機口走。

辦理值機的時候，張鵬忽然嘆了口氣："說真的，這次來韓國，算是開了眼界了。"

"怎麼說？"

"你們韓國的服務業..."張鵬斟酌著用詞，"確實很...專業。"

李允真壞笑："那您下次還來嗎？"

張鵬連忙搖頭："不了不了，這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了。"

頓了頓，他又小聲嘀咕："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叫珍珍的，技法是真的..."

"咳咳！"李允真重重地咳嗽。

"說正事！"張鵬趕緊轉移話題，"你那首歌，我回去就幫你運作運作。"

"不過說真的，"張鵬認真道，"這種專案競爭很激烈，國內那麼多優秀的音樂人都盯著呢！誒，誰讓我吃人嘴軟呢。"

"這說的啥話，什麼軟不軟的。"李允真話鋒一轉，"以後要是還有什麼好專案，記得想著哥們兒我啊。我不行的話，還有王怡人，實在不行還有雨琦妹妹！"

"這屬於是違規操作，我這樣都算是受賄了，我很難辦的！"

"什麼受賄啊，你又沒收我一分錢！"李允真一本正經地忽悠，"你只是在你的職權範圍內，為有才華的人提供施展的舞臺。"

"你想啊，這種正能量的歌，傳播出去能激勵多少人？這是功德無量的事！"

她繼續道："而你呢，只是順水推舟，成人之美。這在佛家叫什麼？叫助緣！功德雖小，但貴在心誠。"

張鵬被她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你是在忽悠我吧？"

李允真指指他手裡珠子，"佛曰：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幫助有才華的人實現夢想，此乃大善！"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點道理。"

"那是！"李允真拍拍他的肩膀，"所以啊，這不是什麼違規，助人者，天助之，行善者，積陰德，攢福報！"

張鵬：......

這丫頭，真是滿嘴跑火車。

"行了行了。"張鵬擺擺手，"登機了，別貧了。"

"謝了啊~"

張鵬笑罵了一句，轉身走向登機口。

看著他略顯佝僂的背影，李允真忍不住喊道："鵬啊！"

張鵬回頭。

"下次再來玩啊~"李允真大聲說，"什麼都不幹！"

"下次來深圳，給你安排十個體育生！~"張鵬背對著他揮揮手，消失在登機通道里。

"去你大爺的！"

......

下午兩點，(g)i-dle練習室。

六個人正在瘋狂地練習著以往歌曲的舞蹈。

"停！"姜智媛喊道，"允真，你又慢了半拍。"

李允真喘著粗氣，汗水像瀑布一樣往下流。

此時應該播放一首《臨時抱佛腳》。

《latata》《hann》《senorita》《lion》《火花(hwaa)》，每首都有完整的舞蹈。

對其他成員來說，這些都是刻在dna裡的東西。

但對她來說，卻是需要從零開始死記硬背的天書。

"再來一遍。"姜智媛說道。

音樂響起，六個人再次開始舞動。

李允真努力跟上節奏，但還是在副歌部分出了錯。

該轉身的時候她還在原地，該舉手的時候她已經轉過去了。

"停停停！"姜智媛無奈地關掉音樂。

六個人立刻癱倒在地。

李允真躺在地板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雖然每首歌平均就3分鐘，但疊加在一起就很絕望。

看起來不多，但每個動作又要配合走位。

"智商不夠用了..."她喃喃自語。

這聲嘆息被姜智媛聽到了。

"允真啊，"她走過來，蹲在李允真身邊，"彆著急，這些都是需要時間的。"

"一下子記這麼多動作，記混了，跟不上，都很正常。"她安慰道，"慢慢養成肌肉記憶就好了。"

其他成員也圍了過來。

"就是啊，歐尼已經做得很好了！"舒華說道。

"我們學這些可是花了兩年多。"美延補充。

"歐尼只用了兩天就能跳成這樣，已經很厲害了！"雨琦豎起大拇指。

"不要灰心嘛~"米妮拍拍她的肩膀。

田小娟也點頭："以允真的學習能力，再給一週時間肯定沒問題。"

李允真聽著她們七嘴八舌的安慰，勉強笑了笑："我沒事，就是感覺時間太緊了，壓力有點大。"

美延直接爬了過來，整個人趴在李允真肚子上，臉貼臉地盯著她："允真也會緊張嗎？"

在趙美延心裡，李允真跟超人是畫等號的，沒有什麼能難倒她。

"我又不是ai。"李允真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哎喲！"美延捂著額頭，但還是賴在她身上不走。

大家就這樣躺在地上，享受著短暫的休息時間。

"我在想，"田小娟突然開口，"以前的歌曲，要不要重新補錄一版？畢竟編舞都變動了"

這個提議讓大家都沉默了。

重新錄製，意味著......

李允真想了想，輕輕搖頭："還是算了吧。"

大家都看向她。

"至少...歌還在那裡放著，"她的聲音很輕，"至少還留著穗珍存在過的痕跡。"

"如果把那些都刪掉，重新錄製..."她頓了頓，"她就好像真的什麼都沒留下了。"

練習室裡安靜下來。

每個人都在回憶著和徐穗珍一起的時光。

雖然後來發生了那些事，但曾經的美好回憶是真實存在的。

"穗珍歐尼要是知道我們現在這麼努力，"舒華蹲到李允真身邊，輕聲說道，"肯定會很開心的。"

李允真揉了揉她的頭："別想太多。"

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紀念方式。

不是抹去她的存在，而是帶著她的那份，繼續走下去。

"叮鈴鈴——"

突然，雨琦的手機響了。

"喂？"她接起電話。

"您好，請問是宋雨琦女士嗎？"電話那頭傳來甜美的女聲。

"是啊，怎麼了？"雨琦疑惑。

"我這邊是gg幫貸款客服，請問您最近有資金需求嗎？我們可以為您提供最高..."

"嘟嘟嘟——"

雨琦直接結束通話，一臉無語："騷擾電話，讓我辦貸款的。"

"現在的詐騙電話真是防不勝防。"米妮吐槽。

"就是，通訊公司也不幹人事，到處洩露個人資訊。"美延附和。

大家正在聲討騷擾電話——

"爺爺！爺爺！您孫兒給您來電話了！"

魔性的鈴聲突然響起。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李允真。

李允真面不改色地掏出手機。

......

在座打過電話給李允真的人集體汗顏。

原來在她手機裡，大家都是孫字輩的...

"陌生號碼？"李允真看著來電顯示，皺了皺眉。

"歐尼！"雨琦突然大叫，"就是這個號碼！剛才給我打電話的！"

大家瞬間緊張起來。

"同一個電話？"

"咱們不會是被開盒了吧？"

"(g)i-dle的資訊洩露了？"

推銷還是詐騙？

呵，哥們兒可是從園區裡殺出來的！啥套路沒見過！

李允真叉腰："讓我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她清了清嗓子，接通電話："喂？"

"您好，請問是李允真女士嗎？"

還是那個甜美的女聲，但李允真總覺得這聲音有點...夾？像是故意保持這種聲線，不對勁！

李允真沒有回答，等著對方繼續說。

"您好？請問是李允真女士嗎？我這邊是gg幫貸款客服。"

這聲音...有點熟啊。

李允真嘴角一勾："你好，我是李富真女士。"

你好，我是媽，請問閣下如何應對？

"？？？"

"咳咳...請您不要開玩笑。"女客服的聲音有些蚌埠住。

"哦~好的，那你再問一遍！"李允真故作認真。

"額...您好，請問是..."

"是的！"李允真打斷她，"這邊是李允真，工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啊？"對面徹底傻眼了，"我說，我是..."

"好的女士，已經幫您記錄，請問您想要辦理什麼業務？"李允真一本正經地說。

"不是的！，歐...女士！我是說我是gg幫貸款客服！我不是來辦業務的！"

嘿嘿，她急了！

"哦，好的女士。"李允真點點頭，"那您要是不辦業務的話，這邊就不打擾您了，祝您生活愉快！"

"不是！別掛！"對面都快哭了，"您最近需要錢嗎？我這邊可以幫您申請2000萬，低利率哦！"

"啊，不好意思，"李允真裝作沒聽清，"請問您剛才說的是多少？"

"2000萬！2000萬韓元，女士！"

"好的，已為您申請貸款，稍後會有工作人員聯絡您辦理。"

"我！呃！啊啊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崩潰的尖叫，還夾雜著其他人的笑聲。

李允真忍著笑意，慢悠悠地說："呀，王怡人，你什麼時候去當客服了？"

(g)i-dle的五個人恍然大悟——原來是熟人惡作劇！怪不得她還有雨琦的號碼！

"啊！歐尼怎麼聽出來的！"王怡人終於用回了正常聲音，帶著一絲懊惱。

"我們是在錄綜藝啦！"她解釋道，"我抽到一個挑戰，要向通訊錄裡的人推銷貸款，保證通話時間在2分鐘以上就算成功。"

李允真瞄了一眼手機螢幕——通話時間：1分32秒。

"哦？還差多少時間？"

"還...還差28秒..."王怡人小聲說道。

李允真眼珠一轉，計上心頭："那正好！我給你介紹一個絕佳的投資機會！"

"什麼？"王怡人懵了。

"你不是要給我推銷貸款嗎？"李允真一本正經地說，"那我就告訴你貸款用來幹什麼！"

她清了清嗓子，用極其誇張的推銷員語氣說道："王怡人女士！您聽說過(g)i-dle嗎？"

"歐尼..."王怡人哭笑不得。

"這是一支沉寂半年即將衝破桎梏的團隊！"李允真聲情並茂，"明天中午12點！她們的新歌《tomboy》即將震撼釋出！"

練習室裡的成員們都憋不住笑了。

"而且！"李允真提高音量，"月底她們還有演唱會！蠶室奧林匹克體育場！萬人規模！"

"現在！"她做出激動的語氣，"只要您貸款2000萬韓元！就帶上你的好友親朋，成為vip中p！近距離觀賞！"

"歐尼你夠了！"王怡人笑得不行。

"等等我還沒說完！"李允真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你知道！(g)i-dle加入了一位新成員嗎？"

"誰啊？"王怡人配合地問。

李允真深吸一口氣，用極其中二的語氣說道："馬中赤兔，人中呂布——我叫允真，你記住！"

"噗——"

電話兩頭同時爆發出笑聲。

"歐尼你是從哪學的這種自我介紹啊！"王怡人笑得快岔氣了。

美延在旁邊小聲吐槽："人中呂布最後不是被曹操砍了嗎..."

李允真瞪了她一眼繼續整活。

"怡人啊，為什麼你先給雨琦打電話啊？"

她故作受傷："是因為雨琦比我更重要嗎？"

"不是！"王怡人懵逼，"不是的，歐尼！"

"那是為什麼？"李允真追問。

呵！送命題，二選一你就選吧!

王怡人支支吾吾了半天："是...是覺得歐尼太聰明瞭，不太好騙！所以放在最後！"

李允真立刻轉頭挑撥離間："wugi！王怡人說你傻！"

"親夾？！"雨琦瞬間炸毛，對著電話喊道，"王怡人！你說誰傻！"

"我沒有！哎呀！"王怡人慾哭無淚。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混亂的聲音，似乎是其他blinding girls成員在起鬨。

"歐尼太壞了！"王怡人抱怨道。

"活該，禮尚往來。"李允真得意地笑。

又聊了幾句，王怡人那邊要繼續錄製，只好結束通話電話。

結束通話後，米妮感慨道："真好啊，出名之後就會有數不盡的綜藝邀約。"

"我們馬上也會有的！"田小娟信心滿滿，"等我們迴歸，我們也會忙得腳不沾地！"

看著大家期待的樣子，李允真心裡卻有些忐忑。

明天中午12點，《tomboy》就要釋出了。

她想到了另一件事。

......

晚上八點，李允真回到房間，拿出手機開始編輯訊息。

她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提前坦白。

mv一發布，她媽遲早會知道的。

與其到時候被動，不如現在主動交代。

【媽媽~(′?w?`)】

【其實我有件事想告訴您...(????)】

【您知道(g)i-dle嗎？我其實是這個組合的成員...(??w??)】

【明天我們要發新歌了！ヽ(???)?】

李允真看著這些賣萌的表情包，又刪掉重寫。

太沙逼了，她媽肯定不吃這套。

【媽，我是(g)i-dle的成員，明天要回歸了。】

太直接了，顯得很冷淡。

刪掉，重來。

折騰了半個小時，她終於編輯好了一條訊息：

【親愛的大公主，其實我一直想告訴您，我現在是(g)i-dle的成員，即將站上舞臺，去感受萬人矚目。我喜歡那種感覺，總想親自上去試試，原諒我要任性一次！明天中午12點，我們的新歌就要釋出了，求支援，求原諒~】

傳送。

李允真盯著手機螢幕。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終於，對話方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李富真那邊，看著女兒發來的訊息，眉頭緊緊皺起。

她對女兒當愛豆這件事，心裡是排斥的。

在她們這個階層看來，藝人......描述出來都不太禮貌。

尤其想到那個張紫妍的事...

女藝人在圈子裡的風評，她比誰都清楚。

她開始編輯一段段的勸解：

......

老媽發來一大段話，李允真瞄了一眼，大概是說什麼"家族體面別人會怎麼看你怎麼能自己上..."

還沒看完兩行，訊息被撤回了。

接著又是一段，這次更長。

李允真看到開頭的"我不想"三個字，就知道又是長篇大論。

果然，十秒後又撤回了。

第三次，李富真似乎在努力控制情緒，這次的訊息短了些。

剛發出來五秒，又撤回。

李允真看著聊天介面上不斷出現又消失的"對方正在輸入"，扣了扣腦袋。

她能想象老媽此刻的樣子——坐在書房裡，一遍遍地打字刪除，想要說教又不知從何說起。

終於，在撤回了第四條訊息後，李富真只發了兩個字：

【加油！^_^】

簡簡單單兩個字，一個普通的表情。

李允真看著這條回覆，愣了好一會兒，然後釋然地笑了。

老太太...還挺可愛的！

剛才李富真打了又刪的那些話裡，有提到家族聚會時會被如何議論，有說到這個圈子對藝人的鄙視，有擔心女兒會成為茶餘飯後的笑柄...

但最後，她什麼都沒說。

因為她突然想起，當年自己不顧家族反對執意要嫁人時，也是這樣的心情。

明知道會被議論，明知道會丟面子，但就是想要試試。

另一邊，李富真放下手機，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

既然女兒執意要走這條路，她能做些什麼？

財閥千金當愛豆，說出去確實不好聽。

但如果換個角度...

如果把女兒形象塑造的能夠脫離愛豆給人的固有形象。

不是被消費的商品，而是引領潮流的文化創作者。

這樣，即使將來允真玩夠了想回歸財閥圈子，也有一個體面的履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