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兒。”老人家幾乎要從床上摔下來,只能支撐在邊緣。
阮明煦似乎陷入了一種執念,咄咄相逼:“祖父,你可曾害怕過。”
葉宛微微蹙眉,她要真相,但不想捲入這些因果之中。
她走上前,手輕輕的在阮明煦肩膀上壓了一下,阮明煦那混亂的魂魄逐漸冷靜了下來。
阮老大人也看到了葉宛,他此時眼神不再渾濁,看東西自然清楚,當看清葉宛的長相時,整個人直接從床上摔了下來。
阮明煦再心中有怨,也神色一慌撲了上去試圖接住。
可他一個鬼魂,撲上去也沒用。
倒是葉宛眼疾手快,在阮老大人要掉下來時推了一把,把人給推了回去。
“你,你……”阮老大人顫聲開口,不敢置信的看著葉宛。
葉宛將他扶著躺好,才緩緩開口:“阮大人,我叫葉宛,是安秋芸的女兒。”
阮老大人震驚的看著她:“你,你是當年失蹤的那個孩子,你沒死?”
葉宛嘴角抽了抽,這話說的。
“嗯,沒死,我娘將我藏在亂葬崗中,被山下的一戶人家發現收養了。”
阮老大人雙手微微顫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葉宛也不急,只是站在床邊,阮明煦還要說話,被葉宛眼神給制止了。
這人,真不怕把他祖父給氣死嗎?
這是親孫兒吧?
過了許久,阮老大人才緩緩開口:“是我對不住你爹孃。”
葉宛也不想聽他憶往昔,直接問道:“阮大人,我不想與你為難,我只想問,當年此案明明疑點眾多,為何阮大人會直接判決。”
阮老大人深深的嘆了口氣:“此事,老夫心中有愧。”
葉宛等著他說下去。
“當年此案送到大理寺時,我也發現了,很多地方其實都不太合理,只是當時此案已經在當地的縣衙審過,送過來的已經是犯人簽字畫押之後的卷宗。
那些惡徒也已全部認罪,我本想再審,可無論我怎麼審,那些惡徒皆咬死了自己就是謀財害命,他們身上都背了無數條人命,本就是些亡命徒,根本就不懼怕這些。
時間拖得久了,榮安伯不願意了,除他之外,就連老韓王也在給老夫施壓,讓老夫判決。
老夫也想查清,還死者一個公道,查來查去,始終無果。
安國公不想放棄,可榮安伯卻堅持讓老夫處決惡徒,甚至以阮府作威脅,百般無奈之下,老夫只能結案。
因為這件事,安國公鬧到了朝堂,鬧得多了,陛下也覺得安國公在無理取鬧,明明已經證據確鑿,他卻死咬著不放,讓他拿出其他證據來,安國公又拿不出來,還惹惱了陛下。
其實我知道安國公自己也在查,他自是不信就這是謀財害命這麼簡單的,可惜,他也什麼都查不到。
最後沒辦法,老夫也只能按照原來的卷宗判決了此案。
那些惡徒都被斬首示眾,安國公府和榮安伯府的樑子也因此結下了,在那之後,老夫對自己也產生了懷疑,覺得在這個位置上已經無法做到真正的公正了,加上煦兒的身體越來越差,外面的謠言都在傳是報應。
呵,若真是報應,便衝我來啊,煦兒還這般年輕……”
他看向阮明煦,眼底滿是心疼。
“我知道了。”葉宛聽完了他的話,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句。
阮明煦卻低垂著頭,說了一句:“祖父,你糊塗。”
阮老大人苦笑了一聲:“是啊,老夫也知道老夫糊塗,此事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一根刺,好在,老夫也要死了,就讓老夫去陰曹地府再給他們二人賠罪吧。”
說完這些,阮老大人才看向阮明煦:“煦兒,你是來接祖父的嗎?”
葉宛卻道:“你的死期還未到。”
阮老大人震驚的看向葉宛,就聽葉宛說道:“阮明煦是我帶來的,實不相瞞,我這些年跟著師父學了些通靈的本事,阮老大人,你想不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到底如何?”
阮老大人激動的坐了起來,手戰戰巍巍的撐著身子,震驚道:“真相,難道當年之事真的另有隱情?”
葉宛直接肯定了他的想法:“對,你判錯了,實實在在的判錯了。”
“這……”
葉宛看了一眼阮明煦:“讓他跟你說吧,正如你看到的,阮明煦早就死了,如今就是個鬼,那些山匪也死了,他們身上的罪惡自然不可能入的了輪迴,事實如何,還是讓阮明煦自己跟你說吧。”
阮老大人震驚的看向阮明煦。
阮明煦緩緩將自己如何見到的葉宛,又如何得知當年的真相有異,又是如何在地府找到當年的山匪頭子馬大國,甚至馬大國交代的那些事情,都一點一滴的全告訴了阮老大人。
阮老大人越聽整個人越震驚,越是不敢相信。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他神色激動的撐著身子,說話都有些喘不上氣了。
葉宛是真怕他就這麼厥過去了,要是就這麼死了,誰來給她便宜爹孃翻案。
好在這人暫時還死不了,也就是呼吸困難了點。
阮明煦點頭:“千真萬確,馬大國親口承認。”
阮老大人很是震驚,半天才憋出了兩個字:“毒婦。”
他喃喃道:“難怪,難怪當年剛開始只有榮安伯和安國公,最後卻扯進來了老韓王,想來那時老韓王便已經知道真相,就怕紙包不住火事情敗露。”
“差不多吧。”葉宛淡淡開口,看向阮老大人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阮老大人,今日我帶著阮明煦來見你,除了告訴你真相之外,還需要你做一件事。”
阮老大人此時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自己的心情了,當聽到葉宛要他做事時,心存愧疚想要彌補的阮老大人立刻就答應了。
“你說,只要老夫能做到,老夫定當萬死不辭。”阮老大人十分後悔,若是當年自己再堅持堅持,或許……
可哪有那麼多的如果,如今有機會彌補,他自然不會錯過。
葉宛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你壽數將近,相信你也不想將這件事帶進棺材裡,至少,也要還我爹孃一個公道吧,當年給我娘接生的穩婆被馬大國的人給救了,如今我外祖父已經派人去找,我相信很快就能把人找到,在那之前,我希望阮老大人能認識到並且勇敢的站出來,承認自己當年錯判,讓陛下重審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