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算計本皇，你就該死！
這是葉小山在這片虛空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就在這突變發生，他剛要有所舉動應對時，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整個身體都無法動彈了。
不光是身體無法動彈，就連四周的虛空中的一切，那繚亂的亂流，那閃爍的塵埃，以及遠處似乎隨時就要崩塌的神界……都在這一刻，突然就停頓了。
最後，就是連黑暗虛空，都突然徹底淪陷消失。
不，不是虛空淪陷，而是自己的神魂五感在這一瞬間崩潰了。
了因說的居然完全是事實，他這個源頭突然死去，便意味著因他而生的許多東西都將徹底消散，改變……
難道我將要為他陪葬？
甚至包括整個玄元界，整個大雍，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將因此湮滅？
不——
……
“不！”
葉小山霍然睜眼，呼哧呼哧連連喘著粗氣，半晌後，才驚愕地發現，自己居然還好端端活著。
不光活著，還躺在一張床上，左右兩邊，好幾雙眼睛都愕然望著自己。
“小山子，你這是做什麼噩夢了，居然能把你嚇成這樣？”
一個已經穿戴齊整的青袍太監笑著湊了過來，竟是曹通。
鳳棲宮裡的執事太監，算是他葉小山剛入此宮時對自己最友善的一個上司了。
“是啊小山子，是因為昨日太勞累了麼？不如你今日歇上半日，魏公公那兒我們去說。”小桂子也跟著湊過來笑道。
跟著是小李子，小剛子，小……這些都是鳳棲宮裡的底層小太監，都在曹通手下聽用。
但葉小山對他們中的絕大多數記憶都並不深刻，實在是那時他立功太快太多，提升得也太過迅猛，沒兩天就已經是女帝，不，應該叫如妃身邊的紅人親信，自然不可能再和他們一樣。
可現在，自己居然又重新變回了這麼個底層小太監，而且穿的還是——灰衣！
葉小山瞥一眼旁邊凳子上疊放齊整的衣裳，只覺著一陣恍惚。
這會是真的麼？
真就如了因所說的那樣，他一死，一切回溯，包括自己所擁有的地位權力，以及，修為……
葉小山下意識地去調動真元，結果空空蕩蕩，沒有半點反應，四周也感受不到一絲的靈力波動。
不光如此，就連葵花真氣這樣可用來混一混的武學功法內力，他也沒能感受到半分。
也就是說，自己這一回是真個徹底變成一個最普通的太監了，而且還是最底層的太監！
等等，那我的身體……
他連忙探手去摸，總算是鬆了口氣，但跟著又是一緊。
關鍵的東西還在，至少和之前那一場迷夢中悲催的真太監有所不同。
但旋即，他又想到一點，這就意味著，眼前的一切便完全是真實的，自己真就被打回原形了。
該死的滅世冥皇，你這一出手，可把咱辛苦得來的一切都給毀掉了！
你知道咱從底層小太監混到天下第一的九千歲有多麼的辛苦不容易麼？
就因為你這一出手，便把我的所有努力都給摧毀了，難道還要讓我重新奮鬥？
如果只是一場穿越，葉小山真不怕奮鬥一場。
可問題在於，現在是直接回檔到起點，這打擊可太大太重了，讓他都提不起精神來再奮鬥一回。
“小山子，你發的什麼愣呢？真魘著了？”曹通他們見他一直愣那兒，一會兒迷茫，一會兒瞭然，一會兒又咬牙切齒的，還真有些擔心起來了。
“我……我沒事，謝公公關心。”
用了莫大的力氣，葉小山才把心頭的震撼衝擊給強壓了下去，然後迅速起身，麻利地把衣裳什麼的都給穿戴起來。
事到如今，一切木已成舟，他只能接受。
走一步看一步吧。
隨著葉小山起來，這間太監宿舍裡的所有人全都活動起來，匆忙往外去，就在旁邊不遠處的小小食堂裡拿兩個窩頭，合一碗涼水，就這麼胡亂吃喝起來。
葉小山也跟著大家一起吃喝，在之前那一次時，他也經歷過一回，只是也就那麼一回罷了，之後因為被娘娘，被呂公公賞識，便迅速提高了生活質量。
“都快著些，一會兒還有差事要辦呢。”
旁邊一個執事太監出聲催促著，葉小山都已經不記得對方姓啥叫啥了。
正忙活間，又一個藍袍管事太監黑了張臉走了過來，目光隨意一掃，就指著葉小山等幾人吩咐道：“你們幾個，這就跟我走。”
“敢問公公，這是要去哪兒啊？”葉小山下意識問了一聲。
“多嘴，只管聽命便好。”對方卻是一聲呵斥，當即率先往前，其他太監不敢出聲，乖乖跟上，葉小山也自然混入其中。
很快，他們一行就這麼出了鳳棲宮，然後沿著宮中道路，一路曲折而行。葉小山只把眼一掃，就猜到了此去的目的地——敬事房。
這可熟啊，他初來乍到時，可沒少和敬事房打交道，還藉此獲得了呂公公與娘娘的信任，機會又來了麼？
還是說又是關於當初火炭的事情？
這是上門鬧事去討要東西的，自己又可以趁機表現一把了。
懷著這樣的心思，葉小山腳下輕快，很快就只落在那管事太監身後，比其他人都領先了一大截。
在到敬事房前時，他就明顯看到那管事太監的腰背瞬間弓塌了下去，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完全不像是來討還炭火的架勢。
而當他入門，看到前方一個穿著綠色袍服的執事太監時，更是露出一副討好的笑容來：“劉公公，按您的吩咐，今日這幾人就交您發落，啥都聽您的。”
那劉公公拿腔作勢地哼了一聲：“好說，辛苦章公公了。”
“這都是咱們該做的。對了，如此一來，這個月的供奉……”
“你放心，短不了你的。”
對方敷衍似的一句話，就讓章公公滿心歡喜，轉過身來，又訓誡了葉小山等人幾句，然後便又匆匆而去。
而劉公公則板了張臉：“你們都聽仔細了，今日讓你們為我敬事房做事是給你們的大恩典，都給我賣力些，還有，嘴上也把好了門，最好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要外傳。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