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簇擁著蕭逸回到家。
現在看來昨天晚上土牆倒了也是個好事兒,不然的話,面前這差不多五百號人還真進不來。
看到蕭逸回來,正跟三嬸子學習做豆漿的顧清瑤端著碗,快步迎上去。
“夫君在外面辛苦了。”說話間,一碗豆漿遞了過去,“嚐嚐看,這是我第一次打的豆漿。”
蕭逸“咕咚咚”一口喝完,擦了擦嘴,“呵呵,不錯啊,比三嬸子做得都好喝。”
“真的?太好了,我再去給你盛一碗。”
蕭逸嘴角一抽,“別別別,這麼好的東西可別一下子都喝完了。”
乖乖,這碗豆漿裡面全都是豆渣,要不是蕭逸嗓子眼粗,估計現在都噎死了。
一旁的三嬸子和幾個婦人差點笑出聲來。
剛才做好之後還沒等過濾,顧清瑤便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說要給蕭逸留著,還沒等大家提醒,蕭逸就回來了。
蕭逸捏了捏顧清瑤雪白尖翹的下顎,“讓你看著嬌嬌,那丫頭去哪了?”
顧清瑤聳了聳香肩,“嬌嬌帶著村裡的孩子們上山去抓野兔了。”
蕭逸嘴角一扯,“野兔?好好好,她只要不被狼給叼走就行。”
片刻後,蕭逸站在房門外,也不知道是誰家搬過來的桌子上面,衝著大家壓了壓手。
“既然大家都願意跟著我幹,我就把事情跟大家說說。各家必須留下足夠種糧食的人手,閒下來的,我才要。無論如何,地不能荒。”
村裡的李長貴嘆了口氣,“蕭逸啊,現在種地的稅負太高,大家辛苦一年下來,還混不上個溫飽。前些日子,村裡老少爺們兒還找我商量,實在不行,那地就不種了。”
按照大景律例,若是自家的耕地荒了,三年內可以免稅。
但如果超過三年,土地便要被收走。
現在已經有一些地方的百姓開始打算荒兩年,第三年再種一年。
這樣就能減少很大壓力。
閒下來的勞動力可以四處去找活計,總比死守著家裡那一畝三分地強。
李長貴以前做過里正,是村裡為數不多可以認字的人,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知識分子了。
雖然跟孔進比不了,但他更接地氣,所以大家有個大事小情的,都去找他商量著辦,在村裡中算是比較有威望的。
蕭逸笑著點了下頭,“以前的確是這個情況,但現在不一樣了。咱村所有的地,我都包了。租金按照市價,一分不少。賦稅也都算在我頭上,到了秋收,糧食都歸我。”
“凡是在家務農的,男人每個月三百文,女人兩百文。農閒的時候,我會給大家安排別的工作。”
李長貴驚得瞪大了眼睛,“這……這麼多?出門做工的壯勞力一個月下來也就一百五十文左右的收入。你給種地的開這麼多工錢,還要承擔稅負,肯定是要賠錢的呀。”
一般來說,年景好的時候,除去賦稅,家裡務農的勞動力平均年收入不超過六百文。
這還不算年景不好的時候天災人禍,不僅顆粒無收,還得交稅。
蕭逸給出的工資比他們務農的收入高出太多。
大家雖然對這個收入很滿意,但質樸的村民反倒紛紛開始替蕭逸擔心。
蕭逸早就在心裡盤算好了。
目前大家種糧食的產量不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水源問題。
大家都是挑水澆地,遇到大旱的年景,老天不下雨,單靠人工挑水,累死也救不活那些莊家。
還有就是科學輪作和培育更優的種苗問題,但這些雖然都很重要,但並不是馬上就需要解決的問題,需要時間。
現在他已經想好了解決水利灌溉的問題,這也跟他振興牤牛村的計劃是重疊的。
現在要養一支私軍,糧食是大問題。
能從自己身邊解決的話,是最靠譜的。
那些倒賣糧食的奸商最懂得昧著良心賺錢,而且個個都有著深厚的背景。
看著一年的糧食大豐收,他們就會大量低價囤積糧食,等著年景不好的時候拿出來賣高價。
即便是陳米也不愁賣,或者乾脆混在新米里面一起賣高價。
其實總體算下來,雖然看著花銷很大,但要是跟在外面從奸商手裡購買糧食相比的話,還是省了很多。
只是到時候要解決一下朝廷徵收糧食的問題。
不過到了那個時候,相信解決起來並不麻煩。
縣裡總不會不給民團指揮官面子吧?
再說這些也都是用在民團的口糧,說出去也是冠冕堂皇的。
另外,如果跟江峰的合作順利,他那個時候應該已經成為貴族,說話的力度自然是有的。
所以對於蕭逸來說,現在必須要很努力,將自己不斷強化,才可以在這個時代站穩腳跟。
他笑著衝七嘴八舌勸他的村民壓了壓手,“大家放心。我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李長貴點了下頭,“既然如此的話,我們就都回家種田去。”
蕭逸卻笑著擺手,“別啊!我還沒說完呢。我還需要一批人去黑水湖拉粘土,一批人搭建磚窯。另外還要一批人去後面的白頭山拉石灰石。這個活兒都得要老爺們兒。一個人一天二十文。”
一聽這話,村民老爺們兒都瘋了一樣跳起來,“我我我,我去!”
這工錢就連衙門口的那些人也得羨慕得流口水,如果天天都有活兒乾的話,一年下來就能實現小資生活了。
兩口子,男人在外幹活,女人在家種田,一年十兩銀子,這就是在縣城裡也是中產階級的收入了。
蕭逸看著院子裡如同潮水般此起彼伏的人群,心中感嘆,無論哪個時代,“鈔能力”永遠不落伍。
蕭逸壓了壓手,從桌子上下來,走到李長貴面前。
“長貴叔,你可是咱們村裡公認的鐵面無私,做事從來都一碗水端平。你也最瞭解咱們每家每戶的情況,這些人如何分配,你說了算。有了任何問題,馬上跟我說。”
“另外,你的工錢每個月一兩銀子。隨身帶幾個給你跑腿的,工錢你來定。”
作為前世身家億萬的大總裁,蕭逸在人才管理方面向來做事從來都是刀切豆腐兩面光。
先是誇了一頓,然後給了高工資,最後還給配了隨身秘書,可以說是裡子面子全都有了。
李長貴也是激動得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只感覺手腳有些沒地方放,擺哪都有點不合適。
“好好好,既然信任我,我肯定把事情給你辦得明明白白。可你也總要跟我說說咱究竟要做什麼吧?不然的話,我沒法分配人手。”
蕭逸將自己想要搭建窯爐燒紅磚和水泥的事情說了一遍,又將窯爐的數量和大體的規模和盤托出。
李長貴皺著眉頭有些聽不懂為什麼磚是紅色的,現在建築用的磚可都是青磚。
另外水泥這種東西到底是什麼,根據這個名字,他也想象不出為什麼要用火來燒。
蕭逸也沒有進一步解釋,而是拿來了紙幣,又把栓子叫過來,三人一起進了屋。
剛坐下來,房門就被推開。
鐵牛腦袋上纏著帶血的麻布,著急忙慌地進來。
“逸哥,對不起,我昨天……昨天有事兒耽擱了。”
蕭逸看了看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鐵牛,心裡便差不多有數。
“啥事兒呀?昨天我們可是吃得挺樂呵,就少你了呢。”
鐵牛耷拉著腦袋,用力搖了搖頭,“沒……沒什麼,就是……”
栓子氣得蹦起來,“鐵牛你可真行。昨天全村都來了,咱們跟逸哥關係最好,你還躲著不來。”
蕭逸趕忙瞪了一眼栓子。
跟栓子相比,鐵牛就是個悶葫蘆。
從現在來看,他肯定是捱揍了,而且他從來不惹事,一定是受了欺負。
但現在他不肯說,蕭逸也不想逼他。
“坐坐坐,正好要給你商量事兒。”
蕭逸把目前粘土和石灰石拉回來之後的處理方法,以及窯爐的草圖和尺寸,還有材質要求都寫下來。
“栓子負責帶幾個人按照我的要求做雙箱聯動式風箱,用木板分隔出兩個對稱風箱腔體,中間設聯動推杆。前風門吸氣時開啟,吸入外界空氣。後風門鼓風時開啟,向窯爐送風。”
栓子在腦袋裡面想了想,“哦,這樣一來,推杆往返一次,兩箱交替鼓風,就可以實現連續送風,風量會翻倍,而且風壓更穩定。誒呀,逸哥,你咋這麼聰明呢?這都能想的出來。”
他滿臉感慨地看著蕭逸。
蕭逸笑著擺手,繼續指著清單。
“你還得按照我的尺寸,做出大小相同的模具,磚胚的大小就靠你的模具控制了。另外雜七雜八的工具還有一些,你就成立個工具研發組,找幾個志同道合的小夥伴,每天鉚足了勁,按照我的方向研究就行。”
“嗯嗯,肯定沒問題。”
蕭逸轉頭看向鐵牛。
“現在很多開採、研磨工具和運輸工具都離不開你。我一會兒就把清單都給你。”
鐵牛還是耷拉著腦袋,“嗯”了一聲便沒了動靜。
蕭逸看向李長貴。
“長貴叔,這些就是工作量的需求,你可以看看如何分配人手。”
剛才蕭逸跟栓子和鐵牛說話的時候,李長貴便已經仔細想過這個問題。
“放心吧,我李長貴當年也在礦場做過事。對於這方面很清楚。只是後面白頭山是有主的。咱們就這麼去拉石頭回來,恐怕會惹麻煩。”
蕭逸當時就愣了。
前身並沒有這個記憶。
“那是誰的山?”
李長貴猶豫了一下,“那個……要不咱還是別搞石灰了。那個張善仁不好惹。你們年紀小,有些事情不清楚。原本白頭山是咱們村的,可十年前,張善仁直接透過縣裡把地圖給改了。這白頭山就變成了鄉里的荒山。他花了二兩銀子就買下來了。”
“五年前,咱村鬧過一場瘟疫,之所以沒有死太多人,就是靠大家去白頭山弄了些石頭,回來燒製石灰。後來被他知道之後,派人來咱村把去拉石頭的幾個人都打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