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念著手中的禱詞:“
若有人兮楚之陽,披薜荔兮叩蒼茫。
駕玄豹兮乘文狸,循九嶷兮涉沅湘。
石磊磊兮葛蔓蔓,雷填填兮霧為裳。
問山鬼兮何所隱?薜蘿結佩立幽篁。
吾慕君兮飲風露,餐落英兮漱寒漿。
願執帚兮掃雲階,守蘭蕙兮護孤芳。
若許寄魂託巖岫,敢辭霜雪凋肝腸?
請歃血兮焚青簡,割霞為誓獻高岡!
若承靈允主山嶽,當行四時奉玄黃:
春釀澧泉溉百草,夏馴滂沱安農桑。
秋遣虎兕巡古道,冬闢暖谷庇孤凰。
月晦夜聽精魄泣,星沉時補地脈傷。
瘴癘起兮調杜若,斧斤濫兮叱樵郎。
庇羸弱兮導迷旅,鎮貪邪兮鎖豺狼。
三千年後形骸朽,猶化松濤護楚疆!
魂歸來兮!魂歸來兮!
請裁半山雲霞,為吾點額授山章!”
“轟隆隆!”
彷彿有一聲驚雷自天邊響起,有赤霞自天裂處墜,灼若朱鳥銜日,直貫幽谷,射向祭壇!
一道紅色的霞光將齊墨籠罩,天地間,山川的符號在齊墨面前一一展現,述說著此間的秘密。
齊墨只感覺自己的意識好似被靈氣的海洋包裹,無數靈氣如潮水般朝他湧來。
隱約間,齊墨感覺這座大山亦有靈,而且這青雲山之靈對於自己這個即將上任的山神很是滿意,並給予了一定的饋贈。
此刻的齊墨好似回到了孕胎之中,精氣抱守合一,氣聚丹田,閉目內視可見丹田有雞蛋大小的氣團,身體如被雲霧包裹。
這是要突破胎息境的徵兆。
齊墨趕緊入定,誦唸《玄屍度厄經》。
在青雲山之靈的幫助下,終於胎息境成。
而就在齊墨將靈氣執行一個小周天,平息下來了以後,齊墨聽到了一道悠遠空靈的聲音:
“可耐千年齧骨寒?”
“可破浮世貪嗔痴?”
“可承重碧壓魂苦?”
三問如鑿,近乎壓垮齊墨的脊背,但齊墨撐著,慢慢直起了腰,斬釘截鐵:
“可!”
應聲方落,一道山嶽銘文烙印在了齊墨眉間,薜荔荊棘化作冠冕,巖鷹銜來青雲山章,九嶷雲霞縫就神袍,玄豹文狸伏地化印。
山間生靈有跪伏在地,就連吳老狗等人,亦是鞠躬行禮。
山下齊墨建好的神廟,發出了百丈霞光,一道齊墨此刻的神像出現在了神廟的上空,神像的臉模糊不清,但祂身上的特點卻是可以輕易辨認。
清水村的人們、牲畜籠罩在霞光之下,累積的病痛逐漸痊癒,眾人明悟——
青雲山神歸位!
連忙顫抖地跪拜高呼:“恭賀青雲山神歸位!”
有救了,他們有救了!
一週前,齊墨說是要上山消滅洞神,本來他們還不信齊墨有這麼大的能耐,但沒想到齊墨居然真的把洞神消滅了。
但是後來,他們才知道,原來洞神就是青雲山山神,沒有了山神大人的庇護,那他們以後可怎麼辦啊?
湘西的大山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地方,這個世界上超凡是真實存在的。
在洞神被滅了以後,雖然高興於以後不會再出現“落花洞女”了,但是還是會擔心以後會受到妖詭的侵害。
畢竟洞神的存在,確實讓他們村很多年那樣出現過詭異事件了。
但好在,現在山神歸位了,他們重新擁有了山神。
而且從剛剛的聲勢來看,這位新的山神是個神力非常強大,還是一位偏善良側的山神。
他們終於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
“其實,在如今這個世道,道法退隱、靈氣稀薄,神道也是一條不錯的選擇,起碼祂們不會因為靈氣的消失而斷絕道途。在茅山,壽終後前往陰間成為陰神的亦不在少數。”
“這何嘗不是一條穩妥的長生之道!”
吳老狗看著齊墨此刻風光無限的樣子,感慨道。
多少修行者壽終想要成為神靈而不得,結果他的弟子打個洞神居然打死了個山神,還爆出了一個山神神位,這可不嫉妒死那些老東西。
“那麼吳師傅,你死後也能成為陰神嗎?”
夜宵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不太瞭解陰神陽神這些說法,好奇地問道。
“不可能了,我都被逐出茅山了,怎麼可能還能被收錄為陰神。不過嘛,嘿嘿,我這個徒弟,在下面好像有我不知道的關係,也許等我死了的時候,這臭小子能不忘了我這個師父,幫忙打點一二也不一定。”
吳老狗先是搖搖頭否認,陰神名額茅山自己都不夠分,又怎麼可能分給他一個茅山棄徒。
與其想做這種大夢,還不如賭他有生之年能玉液還丹,金丹登位。
但轉念一想,自己這個徒弟,來歷本來就有些不清不楚,上次還跟陰間那邊疑似扯上了關係,也許他哪天還真有可能進入陰間,跟人家陰神攀上關係也不一定。
別的不說,就他吳老狗所知道的,在川蜀就有一個酆都詭城,會在陽間與陰間的交界處出現,有緣人可以進入其中,獲得大機緣,比如進入酆都大帝的眼。
他吳老狗來回經過川蜀不曉得多少次了,都沒有遇到過那座酆都城,但是他的徒弟可不一定,自家這徒弟的緣法可不是他能比的。
其實吳老狗想多了,齊墨在陰間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起碼在齊墨心裡是這麼想的,畢竟他除了當初開啟陰間通道時念了土伯之名,讓土伯顯靈外,幾乎再沒有任何聯絡。
齊墨穿著神袍、佩戴著這些物件面對吳老狗等人,莫名地,齊墨感到很是不自在,有一種在熟人面前裝逼的尷尬感。
於是封神結束了以後,齊墨就換回了原來的趕屍青袍。
換回了原來的衣服,齊墨才有了一種自在感。
齊墨也沒想到,只是封個神,融合個神位而已,居然也能鬧出那麼大的的陣仗。
要是被其他修行者看到了,估計會以為是什麼天材地寶誕生了。
無錯書吧還好附近的修行者因為有吳老狗的存在,幾乎沒有什麼入道的人在太平鎮修行,不然肯定會有一大把人過來探寶。
成為山神後,齊墨踏在這片土地上有了不同的感受,他能夠感受到整座山都在與他共呼吸,感知山間一草一木的生機,萬靈與他同在。
“自然之道……”
齊墨明悟道:
“溝通天地、天人合一,這亦是一種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