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壇張叔已經備好，齊墨要做的就是做法。

三具屍體被橫擺在法壇旁邊，因為三人都是不甘而死，體內的怨氣和煞氣已經累積了不少，要是將屍體放在陰邪之地，不出一年，就會屍變。

哪怕是屍體沒有屍變的條件，但在怨氣的不斷增長之下，不甘就此進入陰間的靈魂也會化作怨鬼索命，禍害天下。

齊墨鳴鼓撞鐘，宣告法事開始，召集四方神靈。

齊墨所屬之地勉強算是楚地，若是要請神，最好請的是楚地的神靈。

更何況，齊墨揹負的是巫教的因果，要是請道門的神靈，估計只有茅山一脈的真君會應允他。

“魂兮歸來！君無下此幽都些。土伯九約，其角觺觺些。敦脄血拇，逐人駓駓些。參目虎首，其身若牛些。此皆甘人，歸來！恐自遺災些！”

齊墨這次請的是楚地的陰間守護者，土伯，傳說其為后土娘娘的化身。

傳說，后土娘娘是巫族，早在道家還未出現時，后土就為巫教所祭祀。

實際上，陰間一系的神靈基本都跟巫教有這不清不楚的關係。

也不只是陰間神靈，先秦時期出現的神靈，基本都是巫教的祭祀物件。

但是後來，道門崛起，諸多早期的神靈被打壓為“六天故氣”。

之後，道門發現道教神仙在民間的根基並不是十分穩定，民間依舊以信仰這些上古神靈為主，根本打壓不下去，於是就將他們吸入道門神仙體系。

作為至高無上的神靈，自然不在乎凡間發生的事情，哪怕是將祂們納入與祂們根本沒有絲毫關係的體系裡。

實際上，人家作為執掌一道的神靈，與道合真，根本不在乎在世間有沒有祂們的信仰，天地不毀，大道不滅，他們就永生不死。

在某種意義上，他們已經是道的化身，只要不做傷害世界和大道法則的事，祂們根本不在乎那些小動作。

於是，佛門和道門見人家根本不在乎他們的這些小動作，開始了更近一步的試探：

道門派太乙救苦天尊化身“十方救苦天尊”，入陰間，執掌十方地獄，拔度亡魂，同時跟五方鬼帝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

佛門的地藏王菩薩，發下鴻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於地府陰山建立幽冥教，號“幽冥教主”，手持寶珠、錫杖，超度“罪眾”靈魂，做著沒完沒了、永無盡期的教化工作，簡直就是勞模的典範，資本家看了都要落淚。

后土娘娘、酆都大帝和東嶽大帝三位陰間至高神看了，都忍不住想為其發個勞模錦旗。

所以佛門的地藏王菩薩在陰間的地位很高，僅在三位至高神之下。

沒辦法，祂乾的實在是太多了，要是不給祂點許可權，后土等神都害怕地藏受不了跑路了。

與此同時，佛門又跟地府的十殿閻羅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猜猜十殿閻羅這個說法是從哪傳來的。

陰間由后土娘娘創立，酆都大帝與泰山神東嶽大帝總攬全域性，但主要由酆都大帝總管一切。

這三位陰間至高神靈都是先秦時期就已存在的，受天下香火祭祀。

但在《真靈業點陣圖》裡，陰間地府的諸位神靈，比如說酆都大帝卻僅僅只是個七等神，而《真靈業點陣圖》裡面的神仙等級只有七個等級。

什麼概念？

連天師道創始人張天師都排在第四等！

為什麼？

猜猜天師道剛創立時是以什麼聞名的。

管他真不真，反正人家就敢這麼寫。

所以後世民間修行者基本都不把這《真靈業點陣圖》當一回事。

院子裡無風自起，陰風刺骨，像是直接吹在人的靈魂上，隱隱約約傳來了陣陣鬼哭聲。

這是土伯顯靈的徵兆。

作為陰間的守護者、看守者，土伯把持著陽間通往陰間的所有門戶，所以其顯靈的徵兆為感受到陰間傳來的陰風和鬼嚎。

齊墨將自己的願望和需求寫成表文，焚燒後下傳地府，請求地府神靈土伯的應允，同時向土伯獻上供品。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齊墨承載了巫教的因果，土伯很快就回應了齊墨的祈禱：

只見焚燒化灰的表文漸漸於空中起舞，不斷旋轉，化作一道不斷旋轉的黑洞。

“那是？陰間的入口！”

吳老狗有些震驚地說道，要知道，陰間的門戶並不是那麼好開的。

他平時都是向祖師借法化解怨氣的，根本沒必要開啟陰界之門。

這就好像殺雞用牛刀一樣。

而且有著土伯散在世間靈性的鎮守，一般情況下，只有在陰間有人的法脈，才能開啟陰間通道。

但是齊墨？他在陰間哪來的後臺？

三茅祖師爺不是根本不收下他為門人嗎？

就是給了上清法壇的使用許可權，也不能做到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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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現代的比喻來說，法壇就是一個運營商，陰間就是需要溝通的物件，但是沒有聯絡方式，沒有熟人，哪怕是可以撥打電話，也不知道打哪個號碼，哪怕知道號碼了也可能直接被陌生人防打擾一鍵結束通話。

吳老狗他感覺越來越看不懂自己這個徒弟了。

他當初看到齊墨不能入茅山，雖然後來沒有說什麼，但內心依舊為他感到遺憾，但現在看來，自己徒弟好像是綁上了另外的大腿，所以三茅真君才不收他進入門牆，僅僅只是賜法，結個善緣。

要是齊墨知道了師父吳老狗的猜測，絕對會哭笑不得。

齊墨注視著前期的不斷旋轉的黑洞，一絲絲黑色的氣體從三具屍體裡冒出來，被吸入了黑洞。

齊墨突然想到，要是人世間的怨氣煞氣等屬於負面的東西都被陰間吸收了，那麼人間豈不是不會再誕生邪物了。

但很快，齊墨就反駁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正所謂，孤陰不存，孤陽不長。

如果人間的負面力量都被陰間吸收了，勢必會陰陽失衡，除非，在吸收負面力量的同時，連正面力量比如靈氣也等量地帶離人間。

不一定是帶入陰間……

也不是所有修士都向齊墨這樣祛除怨氣煞氣，更多的修士會將其打散、儲存。

可奇怪的是，齊墨並沒有想過將其消散分解迴歸天地的事。

在屍體不再冒黑氣了以後，齊墨知道屍體身上的負面力量都已經被吸收殆盡。

齊墨知道法事已經到了尾聲，齊墨閉目感謝土伯能於百忙之中分散一絲靈性來助他一臂之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齊墨感覺黑洞的對面有一道目光在注視著自己，當他想要確認的時候，黑洞卻已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