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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離婚吧,陸總!

書房的空氣,冷硬如鐵。

蘇念將一份檔案,推向桌子對面。

那張輕飄飄的A4紙,此刻卻像重逾千斤,壓得人喘不過氣。

她臉色蒼白,唇上沒有一絲血色,唯獨眼神,平靜得有些詭異。

七個月的孕肚,在寬大的孕婦裙下高高隆起,弧度驚人。

“離婚協議,我簽好了。”

陸承宇剛結束一個跨國視訊會議,眼中還帶著掌控全域性的銳利。

螢幕上,幾個金髮碧眼的高管仍在卑微地等待他的最終指令。

他隨手扯了扯領帶,眉宇間凝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煩躁與掌控被打斷的不悅。

目光落在“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上,他先是微微一怔。

隨即,唇角勾起一抹極具嘲諷的弧度。

“蘇念,你又在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

他聲音低沉,帶著慣有的輕蔑。

“這次的籌碼,換成了肚子裡的這個?”

蘇念深深吸了一口氣。

空氣彷彿帶著玻璃碴,颳得她喉嚨生疼。

“我只要孩子。”

她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每個字卻都咬得異常清晰。

“陸家的財產,我一分不要。”

“這棟別墅,我明天就搬出去。”

陸承宇猛地從定製的真皮座椅上站起身。

一米八幾的挺拔身軀,帶著久居上位者強烈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了蘇念。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深邃的眼眸中,怒火跳動。

“你以為你是誰?”

“想生下我陸承宇的孩子,然後跟我撇清關係,帶著他遠走高飛?”

“我告訴你,蘇念,做夢!”

蘇念緩緩抬起頭,迎上他盛怒的目光。

那雙曾經盛滿了愛意與星光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無盡的疲憊與空洞,深不見底,看得蘇念心頭莫名一緊。

“陸承宇,這孩子,首先是我的。”

“你如果不簽字,我會向法院提起離婚訴訟。”

“到時候,只會鬧得更難看,對陸家的聲譽,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陸承宇怒極反笑,胸腔因為怒火而劇烈起伏。

“呵。”

他一把抓過桌上的派克鋼筆,筆尖在紙張上重重劃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陸承宇”三個字,龍飛鳳舞,力透紙背,傾瀉著怒氣與不屑。

他將簽好的協議,狠狠甩回到蘇念面前。

“如你所願!”

“我倒要看看,沒了陸太太這個身份,沒了陸家的庇護,你怎麼養活你自己,和這個孽……”

那個幾乎要脫口而出的“種”字,在他看到蘇念驟然慘白的臉時,被他生生嚥了回去,喉結滾動了一下。

最終,他改口,語氣依舊冰冷刺骨:“……孩子!”

蘇念默默地收起那份決定她後半生命運的協議書,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沒有哭,也沒有如他預想中那般歇斯底里地鬧。

甚至,像是終於卸下了壓在心頭多年的千斤重擔,透著一股解脫的輕鬆。

她扶著自己痠痛不已的腰,轉過身,一步,一步,艱難地朝著樓梯走去。

她的背影蕭瑟單薄,卻又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

陸承宇死死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樓梯拐角。

一股無名火在他胸中蹭蹭往上冒,燒得他五臟六腑都莫名煩躁,連帶著太陽穴也突突直跳。

這個女人,又在挑戰他的權威!

用離婚來逼他就範?用孩子來要挾他?

他陸承宇,縱橫商場多年,何曾向任何人低過頭!

他猛地拿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號碼。

“停掉蘇念名下所有的副卡。”

“立刻,馬上!”

他就不信,這個女人能硬氣多久!

樓上臥室。

蘇念攤開那張微微褶皺的B超單。

小小的,模糊的影像,安靜地蜷縮在那裡,像一顆等待著陽光雨露,即將努力發芽的種子。

眼淚,終於在這一刻無聲滑落,一滴滴砸在微涼的紙面上,迅速洇開一小片模糊的水漬。

她用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聲音哽咽。

“寶寶,別怕。”

“媽媽會保護你。”

“我們離開這裡,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樓下客廳。

陸承宇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刺耳又尖銳。

螢幕上跳動著“母親”二字。

他剛按下接聽鍵,陸母尖利而不滿的聲音便穿透聽筒,直衝耳膜。

“喂,承宇啊,蘇念那個女人又在作什麼妖?我可聽說了,她是不是又拿肚子裡的孩子跟你鬧騰了?”

陸承宇疲憊地捏了捏刺痛的眉心,直接打斷了她。

“她要離婚。”

電話那頭的陸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音量陡然拔高,尖聲叫嚷起來。

“什麼?!離婚?她憑什麼!她蘇念有什麼資格提離婚!”

“是不是想母憑子貴,多分我們陸家的家產?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當初我就說她心機深沉,你偏不聽!”

“她以為她是誰……”

陸承宇聽得頭痛欲裂,胸口無名火又開始翻騰。

“媽,我還有事。”

他竭盡全力,才剋制住直接摔手機的衝動,敷衍幾句,徑直結束通話了電話。

整個別墅,再次陷入死寂。

...

翌日清晨。

淡金色的陽光穿透巨大的落地窗,斑駁地灑進空曠得有些過分的客廳。

光線明明是暖的,卻驅不散別墅內一絲一毫的寒意。

蘇念拖著一個銀灰色的小行李箱,一步,一步,緩緩走下旋轉樓梯。

她的動作很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護著自己隆起的孕肚。

箱子不大,裡面只裝著她和孩子未來生活的一些貼身衣物和幾樣簡單的必需品。

那些曾經象徵著陸太太身份的華服珠寶,她一樣未取。

陸承宇早已去了公司。

偌大的別墅,安靜得能清晰聽見自己略顯沉重的心跳聲,以及行李箱輪子滾過光潔大理石地面的輕微咕嚕聲。

她沒有回頭。

一眼都沒有再看這個曾經承載了她所有愛與痛的“家”。

網約車早已安靜地等候在別墅雕花鐵門之外。

蘇念坐進後座,輕聲報出第一個目的地:“市婦幼保健院。”

產檢之後,她會去往自己婚前購置的那套小公寓。

那裡才是她和寶寶未來的棲身之所。

車子啟動,蘇念下意識地抬手,輕輕撫摸著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

隔著薄薄的衣料,她能感受到腹中生命的微微蠕動。

“寶寶,別怕。”

“我們很快就要去新家了,一個真正屬於我們的家。”

陸氏集團,頂層總裁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彰顯著這座城市的繁華與冷漠。

陸承宇面無表情地聽著特助彙報今日的工作安排。

他的目光,卻失焦地落在窗外某處,眼眸中翻湧著晦暗不明的情緒。

“陸總,下午兩點,鄰市有一個重要的商業峰會,您需要提前出發前往機場。”

特助恭敬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些許。

男人“嗯”了一聲,聲音低沉得有些壓抑。

蘇念那個女人,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用離婚來威脅他?

他心底那股被壓抑了一夜的火氣,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只差一個引爆點。

離婚?

她也配!

下午一點整。

陸承宇沒有讓司機備車,而是親自駕車。

黑色的賓利從地下車庫呼嘯而出,徑直駛向機場高速。

他很少自己開車。

今天卻異常煩躁。

那股無處發洩的戾氣在他胸腔中橫衝直撞,讓他只想藉著極致的速度來發洩一二。

方向盤被他緊緊攥著,車速在法律允許的邊緣,一路瘋狂飆升。

城市的喧囂被遠遠拋在身後。

同一時間,市婦幼保健院門口。

蘇念剛剛結束了例行產檢。

醫生仔細叮囑她,孕晚期情緒波動對胎兒影響很大,務必保持心情舒暢,同時要加強營養,保證充足的睡眠。

她一一應下,臉上卻不見絲毫輕鬆,心事重重地走出了醫院大樓。

陽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了眯眼。

叫了一輛計程車,她輕聲報出了自己那套小公寓的地址。

車子平穩地匯入午後擁擠的車流,朝著家的方向駛去。

一個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

紅燈轉綠。

車輛按照次序,緩緩啟動,試圖透過這個繁忙的交通樞紐。

突然!

異變陡生!

一輛滿載砂石的重型貨車,突然失控,無視前方刺目耀眼的紅燈,瘋狂地衝向了路口中央!

“砰——!”

一聲撕裂天際的巨響,要將整個世界都震碎!

失控的貨車高速撞向了正在正常行駛的幾輛小型轎車。

金屬扭曲變形發出的刺耳摩擦聲,輪胎抓地的尖銳嘶鳴,人們驚恐的尖叫聲,絕望的哭喊聲……

所有聲音在瞬間交織炸裂,響徹雲霄!

陸承宇風馳電掣的黑色賓利,蘇念乘坐的黃色計程車,赫然都在這慘烈的連環撞擊中。

陸承宇只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恐怖巨力從車身側面猛烈襲來。

眼前瞬間被一片刺目耀眼的白光吞噬。

他的身體被死死卡在嚴重變形的駕駛座上,劇痛瞬間吞噬了他。

意識彌留之際,他腦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竟然還是——

“高科的併購案……絕對……不能黃……”

而計程車的後座。

蘇念在撞擊發生的剎那,出於母親的本能,用盡全身力氣,死死護住了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

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她眼前一黑,所有的感官在瞬間被剝奪,徹底失去了知覺。

在意識沉入無邊黑暗的最後一刻,她心中只剩下四個字。

“我的……孩子……”

事故現場,一片狼藉。

破碎的車窗玻璃,汽車零件,散落滿地。

警笛聲,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

救援人員迅速趕到,他們手持冰冷的專業破拆工具,正在與時間賽跑,與死神搶奪生命。

“快!這邊還有一個!”

“小心!車體結構不穩定!”

焦急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陸承宇和蘇念,分別被從扭曲變形的鋼鐵囚籠中艱難地救了出來。

兩人全都渾身浴血,陷入了深度昏迷,對外界的一切毫無反應。

醫護人員迅速將他們分別抬上了不同的救護車,朝著最近的綜合醫院風馳電掣而去。

醫院,急診室。

燈火通明,氣氛緊張。

蘇唸的手機在事故中損毀,在住院系統裡,她的緊急聯絡人那一欄,填寫著她自己的名字。

醫護人員只能透過車輛資訊和他們身上殘留的證件,嘗試聯絡家屬。

陸母的手機鈴聲響起時,她正躺在美容院的SPA床上,享受著愜意的香薰按摩。

她不耐煩地拿起手機,語氣嬌嗔:“喂?誰啊?不知道我正在做護理嗎?一點規矩都不懂……”

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並非她預想中的奉承或謙卑的道歉。

而是一個陌生而略顯焦急的聲音。

“請問,是陸承宇先生的家屬嗎?這裡是市第一人民醫院急診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