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骨原!終點站死骨原到了!”
“請下車的乘客注意腳下安全……”
淡淡的薄霧中,富有時代感的魔術列車緩緩駛入終點車站,最後停靠在貨運列車旁邊。
時間已經是下午,目暮和白鳥組織著所有乘客進行行李檢查,試圖找出魔術團團長消失的屍體。
高默沒有再和大部隊分開,只是關注方向和服部平次幾人不同。
屍體訊息之迷他當然也很好奇,不過地獄傀儡師本人更讓他在意。
貴公子由良間——【取締團長】
美人魚夕海——【老公在搞什麼?】
靈媒師櫻庭——【好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混進來了】
小丑左近寺——【為什麼警察和偵探都來了?】
實習魔術師殘間裡美——【成為正式魔術師】
經理霧島純平——【實現人生最大的魔術演出】
白鳥任三郎——【確認城戶高默身份】
服部平次——【解開死亡魔術謎題,找出地獄傀儡師】與【再一次挑戰金田一】
遠山和葉——【和平次確定關係】
……
投影文字覆蓋了幾乎所有涉案人員。
關聯角色比以往多了太多。
高默跟在檢查車廂的服部平次身後,沒有立即抽取任務。
當前捕捉心理資訊,比起選擇任務更加重要。
“真的聯絡不上金田一先生嗎?”服部平次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加入城戶偵探事務所這麼久,他一次都沒有和金田一真正見面過。
人魚島事件那個丸五郎也不完全肯定就是金田一。
特別是黃昏之館事件過後,金田一彷彿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任何訊息。
“好像是在查什麼棘手的案子,之前就說了會消失一段時間。”
高默隨口答覆。
“你難道沒信心解決這個案子?”
“怎、怎麼可能?”服部平次粗眉毛擰在一起,“這個世界不可能存在什麼完美魔術,屍體消失之謎我肯定能解開!如果我的感覺沒錯,地獄傀儡師應該不是外人,很可能就在幻想魔術團裡……”
“別總相信自己的感覺,有時候感覺是會騙人的。”
“城戶哥你不懂,這是屬於偵探的直覺,到現在還沒出過差錯……”
“上次外交官事件呢?”
“那個又不一樣。”
服部平次想起外交官事件就沒了脾氣。
“那個是純推理失誤,和直覺沒有關係……”
7號包廂現場。
堆積的玫瑰經過清理,其中並沒有隱藏屍體,也不可能有什麼暗門機關。
服部平次回到現場抓頭苦思:“當時我們就在門外,唯一能夠轉移屍體的地方就是包廂窗戶……可是這輛列車所有窗戶都只能開啟一條縫,勉強只能探個頭出去。”
說著服部平次親自檢查窗戶試了試。
“我很確定當時看到的是山神團長本人,不是什麼機關假人……”
“服部同學,”目暮在窗戶外面問話道,“裡面情況怎麼樣了?”
“可以藏屍體的行李都檢查過了,”服部平次搖頭道,“什麼都沒有發現。”
“警察先生!”
魔術團經理霧島純平焦急跟在目暮後面,從挎包裡掏出一份筆記。
“能不能早點結束檢查啊?團長不在就很麻煩了……日程表排得很緊,這樣下去晚上的表演會來不及的!”
“現在山神團長遇害,你們還要進行魔術表演?”目暮態度不怎麼好。
“因為是很重要的演出啊,”霧島純平苦惱道,“我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要是演出失敗會被辭退的……而且現在也不確定團長真的出事,說不定到時候就會突然跳出來,警察先生……”
“知道了知道了,”目暮被煩得頭大,“你們先去酒店那邊,不許到處亂跑!”
“是!”
高默靜靜看著尿急般匆匆跑開的霧島純平。
地獄傀儡師……
透過投影文字,他對地獄傀儡師的身份大致有了猜測。
他最開始的懷疑人選有3個。
首先是魔術團人氣最高的貴公子由良間。
【取締團長】——殺人動機十足。
雖然看著不像是會大費周章挑釁警方的人,傲慢清高,心思全表現在臉上,但不排除演戲的可能。
再來是靈媒師櫻庭,一個神神叨叨的胖子,看著不像魔術師,而是一箇中二的廢宅,表演之外幾乎一句話都不說。
最後則是實習魔術師殘間裡美,一個作為新人被當作牛馬使喚的萌妹子,年齡大概18歲左右,穿著緊實,外表活潑可愛,衣物下隱藏著豐滿身材。
【成為正式魔術師】的想法很正常。
不過往往是這樣的角色,內心可能隱藏著惡魔。
現在……
高默目光微凝。
他又多了一個懷疑目標。
就是這個看起來特別窩囊的魔術團經理。
【實現人生最大的魔術演出】,換個角度來看,死亡魔術也是魔術演出。
這位經理似乎也是魔術師。
最重要的是,這人和實習魔術師都是後來加入幻想魔術團,而且因為職位的關係,有更多機會做手腳進行佈局。
高默微微皺眉。
他莫名有種感覺,好像有兩個“地獄傀儡師”,一個挑釁警方表演血腥死亡魔術,一個則委託他調查5年前舊案。
服部平次說得沒錯,偵探在經手的案件足夠後會擁有特殊直覺。
大多數時候能夠幫助偵探破案,但有時候也會將偵探引向思維陷阱。
說穿了就是經驗積累。
經驗未必永遠靠譜。
最後答案終究還是要靠理性。
到底是不是有兩個地獄傀儡師呢?“服部。”
高默收攏視線,再次展開思維殿堂。
“你們真的看到了山神團長全部身體嗎?會不會只有一個頭?”
將被害人分屍後,用一個頭扮演屍體……這種事情他在山莊繃帶怪人事件裡就已經遇到過。
“不會,”服部平次回想一下搖頭道,“當時山神團長雖然戴著手套穿了魔術禮服,只能看到頭部,但屍體的確是完整的,現在最關鍵的是車上完全找不到屍體,哪怕是分屍後的屍塊。”
“是嗎?”
高默撿起一片氣球碎塊。
服部平次已經先入為主,完全陷入了犯人的思維陷阱。又和上次外交官事件一樣。
這也是太過依賴偵探直覺的缺陷。
服部平次覺得不可能的地方卻有著顯而易見的問題。
排除感覺,排除存在魔法的可能,屍體從包廂內消失的關鍵顯然就是窗戶——只能夠讓頭透過的列車窗戶。
沒什麼好懷疑的,兇手就是利用了列車窗戶。
當時包廂裡真正的屍體部分只有頭部。
兇手是使用障眼法,有意讓眾人看到“完整”的屍體。
先是打電話讓眾人找來包廂,然後做出有炸彈爆炸的假象,為的是給眾人植入屍體在包廂內的印象,然後在1分鐘內迅速處理只有頭部的屍體……
“這些是當時包廂內飄在屍體周圍的氣球。”服部平次解釋道。
高默眼前的車廂彷彿變成虛擬透明狀態。
玫瑰、破裂的氣球……殘餘現場迅速推演重現,部分模糊的地方配合推理猜想愈發完善。
“有想過犯人為什麼要使用玫瑰和氣球嗎?”高默冷不丁叫住服部平次。
“還能是為什麼?”服部平次理所當然道,“魔術表演不是就喜歡做一些用來轉移注意花裡胡哨的裝飾嗎?”
“不是所有裝飾都是用來轉移注意,也有可能本身就是魔術的一環,”高默平靜道,“魔術是欺詐的藝術,有時候會運用到清醒催眠,在正式表演之前就已經開始……”
“咦?”
服部平次愣了愣,面色突然變得格外凝重。
昨天晚上神秘魔術師的玫瑰表演,今天早上的玫瑰沙拉,還有這處包廂裡堆滿的玫瑰……
如果說玫瑰不只是裝飾的話,犯人難道從昨天就開始進行催眠?“你怎麼知道這些?”服部平次狐疑打量高默。
“其實我這次是受到邀請而來,對方委託我調查一樁五年前的案子,順便寄了不少魔術資料給我。”
高默面不改色解釋道。
“委託人署名,正好也是地獄傀儡師。”
“地獄傀儡師委託城戶哥?”服部平次有點沒反應過來,“先不管這傢伙怎麼回事,為什麼是委託城戶哥你?”
高默只是老闆而已,並沒有掛職偵探。
平常也基本上不接案子。
“找錯人了吧?”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指名找我,直接就給了300萬。”
“這就奇怪了……”
服部平次抓了抓頭髮,忽然面色一驚,回頭重新檢視包廂。
“我知道了!滿是刺的玫瑰,是不想我們進入包廂一探究竟,還有一再使用爆炸把戲,是故意讓我們以為這裡也有炸彈……
那個時候只不過是火藥冒煙而已,我們聽到的聲音全是氣球破裂……可是為什麼是氣球?”
才靈光了一會,服部平次思維再次陷入困頓。
“……”
高默有種柯南看毛利小五郎的感覺。
作為高中生偵探而言,服部平次表現無疑十分出色,和柯南一樣擁有頂級天賦。
但這份天賦似乎沒能完全變現。
倒不是知識層面不足,而是思維方式比較侷限。
已經第二次栽在犯人的心理陷阱上。
“城戶老弟,”目暮在外面喊話道,“差不多可以了,我們也該去酒店入住了。”
“不查了嗎?”高默沒有再提醒服部平次。
再提醒就有點過了,服部不是毛利小五郎。
“能藏屍體的行李都檢查過,至於列車上……馬上列車就要返程,剩下的交給北海道警方吧。”
目暮有些洩氣。
“或許真的是那個團長在搞鬼,也不能一直麻煩你們,先去酒店看看情況。”
“也好。”
高默轉身下車。
死亡魔術……
他已經解開了屍體消失之謎。
對現在的他來說,不管熟不熟悉案件,不管案件有沒有亂入變動,只要不是什麼超能力犯罪,只要還是推理世界觀,破解謎題並不困難。
更別說還是他專業對口的魔術犯罪。
唯一的問題是線索情報收集。
犯人之所以使用氣球,是為了隱藏事實。
服部幾人看到的屍體其實是用氣球撐起來,只要弄破氣球就能瞬間回收——從頭到尾對方只從包廂裡取走了屍體頭部與衣帽。
對於一名魔術師來說,1分鐘時間完全夠用。
包廂裡留下的氣球碎片也不會引人懷疑。
如果只是一顆頭的話,丟在半途甚至帶下車都不算太困難。
……
死骨原車站。
魔術團成員們聚在沒什麼人的側廳裡,為首團長妻子夕海完全沒有人前的雍容和氣,臉上滿是不耐與憤怒,活像個大媽。
“為什麼會有警察跑到這種偏僻地方?”
“我都聽到了,好像是要調查什麼事情……該不會是調查我們吧?”
“哼,5年前就以事故結案了,還能調查什麼?”夕海翹著腿抽了一支菸。
“不過那個什麼地獄傀儡師……該不會是真的吧?團長說不定已經被……”
“我看他就是怕了,”貴公子由良間瞥向皺眉的團長夫人,“現在我人氣最高,咱們魔術團是不是也該換一個團長了?”
“由良間!團長職位又不是看人氣……”
“別忘了,活木偶只有我會表演,”貴公子冷笑著走出房間,“幻想魔術團要是沒有我會是什麼後果,你們應該也不想看到吧?”
“你……”
女人臉色連連變換。
既擔心丈夫死活,又為貴公子的突然亮劍驚怒不已。
“夕海小姐,”實習魔術師提著幾大包行李喘氣進入側廳,“這些行李是直接送到舞臺那邊嗎?”
“我不是說過了嗎?綠色的送我房間!”女人惱火道,“你也太慢了,霧島呢?”
“霧島先生說要去檢查舞臺……”
“行了,快點放好行李給我們弄點吃的,都快餓死了!”
“是……”
實習魔術師擦了擦汗,看著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裡,轉頭就開始閒聊的幾個魔術師,轉身低頭離開。
她只是新人,又不是傭人。
加入魔術團這麼久,這些人總是藏著掖著,什麼都不教她。
偶爾問一下魔術原理都像要殺人似的。
偏偏使喚起她一點都不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