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墨家教出來的好女兒。”見林綰棠被墨染青這麼戲耍,太后再一次坐不住了。
林綰棠是林家最小的一個女兒,自小就養在太后身邊,也是太后最喜歡的侄女。
她三歲啟蒙,五歲習琴,七歲能詩,九歲通曉權謀之術,十二歲在皇家詩會上一舉奪魁,被譽為“京城第一才女”。
也是太后親自向先皇求封的朝陽郡主。
就問這樣一位京中典範,被墨染青一個無才無德的人戲耍,太后該不該氣。
但墨染青好像並沒有意識到,惹了太后,反而更加直白的說,“小女鄉野出來的,不懂門媚之高,端莊之勢,太后要是看不慣,閉上眼就好了,我不介意的哈”
太后被墨染青這副散懶的樣子,氣的眼角發抖,“既然如此,那哀家便教教你什麼叫規矩。”
“來人!”太后忽然笑了一聲,眼角的紋理凝出一道狠戾,“將墨染青帶下去,先教她什麼叫大不敬。”
太后身後的兩位嬤嬤站了出來,正要上前去捉拿墨染青。
夜銜燭將杯盞輕輕往桌面一放,杯底與矮几觸碰,發出“擋”的一聲,“本王的人,何時需要別人管教了?”
他聲音不冷不淡,卻充滿了壓迫,引得太后側目去看,放在矮几的手掌緩緩收緊,黃金鏤空點翠護甲在桌面上刮出一道痕跡。
下面比試書發和畫功,和之前一樣,墨染青在林綰棠展示完,直接認輸。
四局比試,光耀帝皆判定林綰棠贏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摸不清墨染青這是什麼套路,她是真的不會,還是有別的套路。
光耀帝撐著矮几咳嗽幾聲,看著下方的極其淡然的兩個人,問向夜銜燭,“簡弟對朕的審判可有異議?”
燃簡是夜銜燭的小號,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有人這麼喊他了。
當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時,夜銜燭身體明顯僵了一瞬,又恢復如常,“沒有異議。”
聽到夜銜燭說沒有異議,殿內除了一臉漠不關心的墨染青,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氣。
同時有些猜不透夜銜燭將墨染青帶進宮的意義是什麼。
玄色蟒袍泛著金邊,夜銜燭理了理衣袖,雙手撐在腿上,“那就請皇兄賜婚吧。”
一句“請賜婚”,讓殿內所有人都愣住了。
之前還揚言非墨染青不娶的夜銜燭,竟然如此輕易就改變了注意。
光耀帝手裡捏著帕子,盯著他看了許久,才確定他是認真的。
就連林綰棠,也覺得今日這場比試,贏得太容易了。
不由得看向那邊還有閒情喝茶的墨染青,揚了揚下巴。
太后臉色終於好看一些,她鬆開了緊攥的手掌。
在心裡冷笑一聲,睿王再豐功偉績又如何,到了京城也是得一樣看她們林家的臉。
“皇上,還不下旨?”見光耀帝遲遲不肯動作,太后催促道。
“好。”光耀帝這才回收視線,喚了一聲身後李公公,“德福,取筆墨,朕要親自給睿王和朝陽郡主賜婚。”
話音剛落,夜銜燭就抬眸看向光耀帝,聲音低沉道,“皇兄,錯了。”
光耀帝接過筆,橫在腕間,“什麼錯了?”
“不是朝陽郡主,是墨染青。”
光耀帝看了一眼太后,將筆撩下,“勝出者是朝陽郡主,這是朕與簡弟三日前的說好的。”
“本王只應了,三日後,帶她來面見皇兄。其他的,都是本王可沒有答應。”
“簡弟,咳…咳咳…”光耀帝又咳了起來,如今他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情緒稍稍激動,就會咳個不停。
李公公給他遞水,他一把推開,“這女子,胸無點墨,不識禮數,何德何能配的上睿王妃的身份?”
他忽而低笑一聲,指尖撫過腰間玉墜,眼底寒意驟生,“本王的王妃,配不配得上,只有本王說了才算。”
“荒謬!”太后強壓怒火,“皇家兒媳,豈能是隨便是個人就能當的,若無幾分本事,如何服眾!”
墨染青摸出五枚銅錢,放在指間把玩,“太后說的本事,是指琴棋書畫,詩酒花茶嗎?”
太后鳳眸微眯,指尖重重扣在鎏金扶手上,“除此之外,你還有其他何能耐?”
墨染青指尖一翻,五枚銅錢“叮”地一聲疊成一線。
她抬眸望向咳得面色發青的光耀帝,忽然輕聲問道,
“那若是”銅錢在她掌心排成一個奇特的卦象,“我能救得了皇上的頑疾呢?”
殿內驟然一靜。
太后指尖緩緩收緊,黃金鏤空點翠護甲在扶手上刮出輕微聲響,
“休要胡言亂語,皇上的病,連太醫院都束手無策。你有何能耐,敢在此口出狂言?”
墨染青不慌不忙,收了銅錢,抬眸直視太后,“皇上染病五年,每至子時必驚厥盜汗,時長伴有心悸,恐慌,所見幻象皆是烈火焚宮之景,可對?”
光耀帝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李公公慌忙去扶,卻見他死死盯著墨染青,連唇邊溢位血絲都未察覺。
太后猛地站起身,鳳袍上的金線鸞鳥隨著動作泛起冷光,聲音陡然銳利,“你...你怎會知道?”
腕上紅線躁動,墨染青敏銳地察覺到,皇帝周身籠罩著一層詭異的黑霧,那霧氣如活物般纏繞著他的脖頸,隱隱形成鎖鏈之狀。
“本道在此,何敢放肆!”
說著,墨染青腕間一甩,五枚銅錢呈五星之形分別朝著皇上身側飛射出去,三根紅線緊跟其後。
銅錢破空之聲未落,殿內燭火驟然一暗。
皇帝喉間黑霧猛然翻湧,竟凝成一隻枯爪朝墨染青面門抓來!
“墨家女要刺殺皇上,來人,護駕!”太后身形不穩,被身後林綰棠扶住。
御林軍刀光尚未出鞘,忽見一道白影冷光橫貫殿宇,將三柄長刀打落,兵器在地上“叮呤”作響。
夜銜燭擋在墨染青身前,目光不怒自威,“她是在救皇上,本王看誰敢阻攔!”
紅線擊碎黑霧,墨染青操控紅線穿過銅孔,將一枚銅錢按在皇帝眉心。
周圍的黑霧中傳來刺耳尖嘯,銅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鏽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