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5章 胡鬧

宋時慍是趁著夜色離開的上京。

宋宣派出一批人,替宋時慍掃清了尾巴,並且暗中保護宋時慍的安危。

有了青櫻和青荷在朝露院裡盯著,即便是霧凇,宋凝昭也沒有特意與她多說幾句話。

宋凝昭倚在貴妃榻上看書。

每日一封的素箋,已經斷了好幾天。

墨玄夜沒送,宋凝昭便也沒問。

只是,再也沒能收到暗線的訊息,宋凝昭的心裡頭,總是空落落的,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

霧凇檢查了一遍地龍里的炭火,又仔細的將門窗留了縫隙。

青櫻和青荷,一個替宋凝昭備水沐浴,一個替她準備衣物,鋪床。

三個人分工明確,倒也算是和諧。

青櫻和青荷都不是話多的人。

珠珠從前在時,一張小嘴,總是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

光是她一個人,便能顯得朝露院中熱鬧極了。

現在她不在。

朝露院冷冷清清,宋凝昭的心裡,總會控制不住的難過。

外頭不知道在做什麼,鬧哄哄的一片。

宋凝昭將書反扣在了自己身上,“霧凇,你出去看看,外面在做什麼?”

動靜都鬧到了她這裡,想必不是小事。

“小姐,洗澡水放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

青櫻屈膝站在了宋凝昭的面前。

她與青荷,不愧是宮裡出來的宮女。

舉手投足之間,所有的禮儀、動作,包括走路、奉茶的姿勢,都標準得如同模板。

讓人挑不出一丁點兒的差錯。

若不是宋凝昭知道,她們兩人,會將自己每日的一言一行,分毫不差的稟報給墨玄夜知道。

她甚至以為,這兩個人,真的是什麼安分守己的婢女。

“好。”

宋凝昭起身,站在沐浴專用的耳房之中,褪去了衣衫,一雙修長筆直的美腿跨入浴桶,泡進了蘊含著玫瑰香氣的熱水裡。

豔紅的玫瑰花瓣浮滿了水面。

宋凝昭隱約覺得,這水的味道,與她平日裡用過的,有所不同。

除卻玫瑰花的味道之外,還摻雜了一絲淡淡的……清苦?

宋凝昭警惕的沒再繼續。

恰好這時,霧凇從門外進來。

“小姐,是夫人,她請來了一位天師,那天師說,咱們府中有邪祟未除,正領著人,朝咱們院裡走來。”

宋凝昭從浴桶中跨出。

“更衣,會客。”

青櫻眸色幽深,盯著那一桶沐浴用的水,不動聲色地從拿起寬大的乾布,將宋凝昭身上的水珠擦乾,霧凇和青櫻立即上前,替宋凝昭更衣。

宋凝昭的衣服剛剛穿好,外頭便來人稟報。

“大小姐,夫人來了。”

宋凝昭穿好了繡鞋,“快將母親請進來。”

朝露院外,烏泱泱地站了一群人。

為首的一位身穿紫袍的道士。

那道士看起來倒是仙風道骨,手持浮塵,雙眼微眯,另一隻手拿著羅盤,口中唸唸有詞。

魏氏跟在他的身後,宋凝霜虛弱地被紅柳和紅葉一左一右的攙扶著,臉色不算好看,泛著病態的白。

當真是弱柳扶風,我見猶憐。

再往後,便是一群小道童,還有府中的丫鬟、小廝等人。

粗略估算,約莫有三四十人。

宋凝昭站在院內靠近主屋的廊簷下。

這群人站在院中,魏氏倒是一臉緊張的盯著那道士。

宋凝霜的眼睛,卻時不時地瞥向宋凝昭的方向。

她像是在笑,但細細看去,又好像沒有。

裝可憐扮柔弱這一套,在宋凝昭的面前,實在沒用。

宋凝昭懶得看她。

她只小聲的貼在霧凇的耳邊,用只有她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去幫我查查洗澡水。”

霧凇是個聰明的姑娘。

她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只低聲應道:“是,奴婢這便去為小姐取一件披風來。”

霧凇順理成章地進了屋子。

魏氏帶著人,來得太過突然。

青櫻和青荷只能跟著宋凝昭一併出來。

此時,宋凝昭的屋內,除了霧凇之外,空無一人。

霧凇去了一隻空的小瓷瓶,巴掌大小,灌了一些浴桶內的水,隨即將瓷瓶封口,揣進了懷裡藏好。

之後,她才替宋凝昭取了一件披風,再次出門。

就在這時。

那道士手中羅盤的方位,正好指向了宋凝昭所在的位置。

那道士頓時睜開眼睛,一開口便是:“夫人,找到了。”

宋凝昭看了看這位故弄玄虛的道士,又看了看魏氏。

“母親,您這是?”

魏氏笑著上前,十分自然地握住宋凝昭的手。

“昭昭啊,霜兒自打回府時候,夜夜難寐,整個上京裡的大夫都看遍了,就連宮裡頭的御醫也瞧了不少,卻始終沒有好轉,母親也是實在沒有法子,才會想著,請道長來府中看看,是不是咱們家裡頭,有哪裡不好!”

“那麼現在羅盤指向了我,母親的意思是要讓我分府另住嗎?”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

魏氏連忙擺手。

“道長,還是你來說吧!”

這位道士將羅盤交到了小徒弟手中,又將手裡的浮塵,揚了兩下,隨手搭在了另一條胳膊的臂彎之中。

“小姐,本道並非有意冒犯,羅盤所指方位,乃是宋府風水最佳之地,此處,面朝正南,陽氣最盛,二小姐身嬌體弱,陰煞過重,若是能住在此處,對二小姐的身體,大有裨益。”

宋凝昭挑了挑眉。

原來,宋凝霜打的,是這個主意?

“朝露院自開府之後,便是我宋凝昭的院子,單憑大師您的一句話,便要讓我讓出我自己的院子,憑什麼?”

“姐姐您別生氣。”

宋凝霜焦急開口,也不知是真的忍不住,還是假裝可憐。

她一隻手捏著帕子,一隻手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幾聲。

“咳咳咳,是我這身子骨不頂事,母親只是關心則亂,實在沒轍了,才會想著請大師來看看,您要怪,就怪我好了,可千萬別同母親生分了才是!”

“二……妹妹!是吧?”

宋凝昭將宋凝霜的小心思,盡收眼底。

“你剛回家不久,有許多事情不明白,我不與你爭論,霧凇,去請父親來。”

“是。”

霧凇福了福身子,小身板挺得筆直,將氣勢拉滿,匆匆地去了宋宣的書房請人。

宋凝昭這才看向魏氏。

“母親的意思是?”

即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宋凝昭還是忍不住的期待。

“昭昭,我的本意只是想要讓霜兒睡個安穩覺而已,真的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一臉為難。

“那麼現在呢,母親的意思也是,讓我將院子讓出來嗎?”

魏氏深深地看了一眼宋凝霜。

避開宋凝昭的視線,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不用說,她也知道,這就是宋凝霜的手筆。

看樣子,她掏心掏肺的,將利弊關係掰開揉碎了說給她聽,她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宋凝霜垂下眼皮,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委屈,死死地咬著唇,在黑夜中看不清神色。

魏氏神色轉變得快。

她強壓下心中的不快,問道:“道長,除了更換院落之外,可還有別的辦法?”

那道長又故作高深地眯起了眼,單手掐著訣。

口中呢喃了片刻,倏地睜眼。

“除此之外,還有一法。”

“道長請說。”

“若是大小姐能將她院中最為吉慶之物,贈予二小姐,也能助二小姐驅除陰穢,轉危為安。”

“最為……吉慶之物?”

所有的人,不約而同,想到的物品,都是……

“妹妹這是,想要我成婚用的吉服?”

“姐姐,我沒有。”

宋凝霜依舊無辜。

魏氏內心已經氣到爆炸。

若非眾目睽睽,她定要給宋凝霜這個蠢貨兩巴掌才是。

早知道宋凝霜打的這個主意,她就算是死,也不會請人來家中做法。

時慍才剛剛離京辦差。

老爺同她說過,時慍此一去,稍有不慎,便會命喪黃泉。

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再因為偏袒宋凝霜,惹惱了宋凝昭。

時慍危矣。

雖說宋凝霜是她的親生女兒。

養女與親生女兒相比,她自然有心護著親生的女兒。

但,親生女兒與兒子相比。

她定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兒子。

畢竟,時慍才是他們宋家未來的希望。

宋凝霜再好,遲早都是要嫁出去的。

外嫁的女兒,成婚之後,還能不能與孃家一體同心,這件事,誰也說不準。

權衡了利弊,魏氏便拿定了主意。

“胡鬧。”

她怒喝一聲。

“你姐姐是未來的皇后,乃一國之母,她的吉服,豈是你消受得起的?”

“母親,女兒真的沒有這般想過。”

宋凝霜珠淚連連。

先是想要宋凝昭的院子,後又想要宋凝昭的嫁衣。

這個蠢女兒啊!

論心計,是個宋凝霜加起來,都未必是宋凝昭的對手。

只是,宋凝昭看在一家人的情面上,不在乎這些罷了!

她還真以為宋凝昭是什麼軟柿子?

每次只需她出面求求情,賣賣好,宋凝昭便能真的一笑而過,不計前嫌嗎?

“若是再無別的法子可治,那便是道長您無能,管家,給這位道長結了銀子,送客!”

魏氏一錘定音。

對上宋凝昭時,她一如既往的溫柔和藹。

“這件事情,何須勞煩你的父親?母親今日便做主,罰霜兒回房抄寫女則女戒,一共百遍,以此為戒。”

宋凝昭看見了宋凝霜眼底,一閃而過的憤怒。

怒吧!

她越是憤怒,就越會亂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