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言完全無視了包廂內詭異的氣氛,以及裴煜那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色。他邁著悠哉的步子,徑直走到裴煜面前,十分不見外地抬手,重重地拍了拍裴煜的肩膀,笑得一臉“親切”。
“我說‘好弟弟’,回國發展這麼大的事兒,怎麼也不提前跟哥哥我說一聲?好歹讓哥哥我給你接風洗塵,盡一盡地主之誼啊?”
“弟弟”這兩個字一出,裴煜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他跟周慕言之間,可沒有血緣關係。
但他確實也可以叫周慕言一聲大哥,畢竟他跟展之從可是一個媽生的。
無錯書吧更何況,周氏集團的勢力,可不是誰都能抗衡的。
他幾乎是咬著後槽牙,才勉強維持住沒有當場發作:“周總,您怎麼來了?”
周慕言像是完全沒看見他那副吃了蒼蠅般的表情,自顧自地拉開旁邊一張空著的椅子,坐了下來,順手還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目光在面沉如水的展之從和臉色鐵青的裴煜之間轉了一圈,挑了挑眉,語氣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調侃:
“怎麼,我這是……打擾到你們敘舊了?還是說,打擾到弟弟你繼續追憶似水年華了?”
與此同時,包廂門外。
小陳正抱著顧南南,準備帶她去遠一點的休息室。
剛才周慕言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周慕言說:好弟弟……
顧南南:“!!!!”
她猛地想起了展之從那複雜的家庭背景。
展之從的父親,在展之從母親去世後,火速將外面的女人和已經不小的兒子(展之從的大哥)帶回了家。
所以,展之從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大哥。
現在,裴煜又成了周慕言口中的“弟弟”……
難道裴煜和展之從……也是兄弟?!
而且周慕言那語氣,明顯不是開玩笑,裴煜的反應也證實了這一點!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一個展之從,一個裴煜,現在又冒出來一個周慕言……這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簡直比她當年為了攻克某個音樂軟體的bug而研究的程式設計程式碼還要燒腦!
展之從看著這位名義上的大哥,深邃的眼眸中極快地閃過一絲意外,但旋即又恢復了古井無波的平靜。
他太瞭解周慕言了,這個男人從不做無的放矢之事。
他的出現,絕非偶然路過那麼簡單。
裴煜冷硬地對著周慕言說道:“周總,你來這裡做什麼?既然知道是打擾了,現在離開也不遲。”
周慕言卻像是沒聽出他話裡的逐客令,依舊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桌上放著的紅酒,優雅地晃了晃杯中殷紅的液體。
酒紅色的光暈映在他帶笑的眼底,卻讓人看不透他真實的想法。
“我?”他輕笑一聲,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點戲謔,“我剛好路過這‘錦繡’,聽說這裡有‘好戲’看,就進來湊個熱鬧。嘖嘖,沒想到啊,還真沒讓我失望。”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臉色鐵青的裴煜,那眼神彷彿在說:你這出戏,演得可真夠“精彩”的。
“噗——咳咳!”
這話一出,旁邊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海外合作方”之一,一位金髮碧眼的老外,剛喝進去一口紅酒,差點沒直接噴出來。
他努力憋著笑,肩膀一聳一聳的,顯然是聽懂了周慕言話裡的弦外之音。
好戲?可不是嘛。
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比他看過的任何一部華國宮鬥劇都要刺激!
包廂外的隔間,光線略顯昏暗。
顧南南正被小陳抱在懷裡,她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瓜田裡一隻興奮得到處亂竄的猹,今晚這瓜,不僅大,還一個接一個,讓她應接不暇!
“小陳,再、再近一點!”
顧南南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指了指門縫的方向,奶聲奶氣地催促道,生怕自己錯過任何一個字。
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今晚可能會聽到什麼顛覆她三觀,哦不,是顛覆她整個認知的驚天大秘密!
小陳也是一臉緊張又興奮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姿勢,將顧南南抱得更靠近門縫一些,同時自己也豎起了耳朵。
包廂內,展之從那雙原本就冷峻的眸子此刻更是寒意逼人,目光如利劍般直直射向裴煜。
“裴煜,當年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
“你處心積慮接近南南,費盡心機挑撥我和她之間的關係,甚至不惜竊取我的創作,反過來誤導她,讓她以為我抄襲了你,最終導致了那場轟轟烈烈的‘抄襲門’爆發。”
展之從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壓抑了多年的怒火與不甘。
“所有路,都是你自己選的。現在又裝出一副受害者的可憐模樣出現在我面前大放厥詞,你不覺得噁心嗎?”
“!!!”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
不僅裴煜的臉色在瞬間變得煞白,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連強作鎮定的姿態都有些維持不住。
更重要的是,門外隔間裡的顧南南,在聽到那幾個關鍵詞時,整個人如遭五雷轟頂!
她的小腦袋瓜“嗡”的一下,彷彿有無數道閃電在裡面炸開!
抄襲門……是裴煜策劃的?!
展之從……他沒有抄襲?!
是裴煜偷了展之從的作品,然後反過來誤導了她,讓她成了指控展之從抄襲的“幫兇”?!
這個認知,像是一把巨錘,狠狠地砸在了顧南南的心上,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一直以為,是展之從抄襲了裴煜,是展之從辜負了她的信任,是展之從毀掉了她對音樂的美好憧憬……
所以當年她才會那麼決絕,那麼痛苦,甚至因此一度放棄了音樂。
可現在,展之從卻說,這一切都是裴煜的陰謀?
豆大的淚珠毫無預兆地從她那雙大眼睛裡滾落下來,小陳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想去擦,卻被顧南南的小手推開了。
不,她要聽下去,她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展之從看著裴煜那副色厲內荏的模樣,眼中閃過濃濃的厭惡與鄙夷。
他繼續說道:
“當年,你無意中發現我正在為南南創作一首表達心意的歌。那首歌的完整草稿,幾乎包含了我對她當時所有的深情與期盼。”
“而你,裴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