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暖心中瞭然。
雖然展之從說得含糊,但那句“為了保護南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這讓她對展之從的印象,在冷漠、毒舌、龜毛之外,又多了一層複雜的認知。
至少,在保護顧南南這件事上,他似乎是認真的。
雖然對具體細節依舊半信半疑,但展之從此刻罕見的坦誠,還是讓曾暖心中的天平微微傾斜了一些。
就在這時,展之從的手機又響了。
他看了一眼螢幕,眉宇間的寒意更甚。
是裴煜。
他按下接聽鍵。
裴煜那帶著笑意,卻虛偽至極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阿從啊,別怪我沒提醒你,王城應該跟你彙報過了吧?生意場上,各憑本事嘛。”
展之從冷笑一聲:“有話直說。”
“呵呵,阿從還是這麼直接。”裴煜輕笑一聲,話鋒一轉,“晚上有個局,在‘錦繡’會所,幾個海外的合作方對你很感興趣,你也過來坐坐,露個臉,對你工作室接下來的發展有好處。”
頓了頓,裴煜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戲謔和不容拒絕的強勢。
“哦對了,把你家那位‘瑪瑪’也一起帶上吧。昨晚一見,那是個特別可愛的孩子,聽說這孩子給你帶來不少好運,讓我也……沾沾喜氣嘛。”
無錯書吧聽筒裡,裴煜那帶著笑意卻虛偽至極的聲音,像一條溼滑的毒蛇,纏得人陣陣發毛。
“哦對了,把你家那位‘瑪瑪’也一起帶上吧。昨晚一見,那是個特別可愛的孩子,聽說這孩子給你帶來不少好運,讓我也……沾沾喜氣嘛。”
“啪!”
展之從面無表情地結束通話了電話,指尖卻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客廳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曾暖炸毛:“他這擺明了就是鴻門宴,還指名道姓要帶上瑪瑪,安的什麼心昭然若揭!你可千萬不能去啊!”
展之從深邃的眼眸轉向嬰兒餐椅上,正啃著磨牙棒,一臉懵懂地望著他的顧南南。
沉聲道:“去,為什麼不去?我倒要看看,他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他頓了頓,聲音冷了幾分,“而且,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麼,也得去探探虛實。”
他需要知道裴煜的底牌,更要知道,裴煜對“瑪瑪”的興趣,究竟是單純的利用,還是已經洞悉了她的真實身份。
“可是南南……”曾暖急得跺腳,“她才剛緩過來一點,昨晚才做了噩夢,你現在帶她去見裴煜,萬一又刺激到她怎麼辦?那個男人對她來說,就是個噩夢源頭!”
“我自有分寸。”展之從的目光掠過顧南南,“而且,有些事情,逃避不是辦法。總要面對的。”
顧南南豎起耳朵,也只隱約聽到一點點。
大概是裴煜打電話來,讓展之從帶著她去赴宴。
顧南南內心天人交戰。
抗拒?
那是必然的!
一想到要面對裴煜,她就渾身不自在。
但……展之從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
這是一個機會,一個或許能揭開當年裴煜為什麼那麼對她,為什麼突然回國,又為什麼處處針對展之從的真相的機會。
她的小手無意識地抓緊了磨牙棒。
“咿呀!”(去就去!誰怕誰!)
傍晚,“錦繡”會所。
金碧輝煌的裝潢,處處透著紙醉金迷的奢靡。
最大的牡丹廳包廂內,裴煜早已等候多時。
他依舊是那副衣冠楚楚、笑容可掬的模樣,彷彿之前電話裡的挑釁和會議上的發難都只是幻覺。
當包廂門被推開,展之從抱著粉雕玉琢的“瑪瑪”走進來時,裴煜的目光倏地亮了。
那雙精明的眼睛裡,飛快地掠過一絲異樣的光芒,隨即被過分熱情的笑容所掩蓋。
“哎喲,阿從,你可算來了!快請坐快請坐!”他起身相迎,視線卻膠著在顧南南身上,“‘瑪瑪’是個漂亮的小娃娃!來,讓裴叔叔抱抱!”
顧南南小小的身體下意識地往展之從懷裡縮了縮,小臉也埋進了他頸窩。
“不要不要!(被前任這麼抱,她臉不要了。)”
她在心裡瘋狂吐槽,嘴裡卻發出一串軟萌的“咿咿呀呀”,活像個怕生的小奶娃。
展之從手臂緊了緊,淡淡道:“她認生。”
一句“認生”,直接堵死了裴煜伸過來的手。
裴煜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恢復如常:“哈哈,小孩子嘛,都這樣。來來來,阿從,先坐,我們邊吃邊聊。”
席間,所謂的“海外合作方”不過是幾個裴煜的陪襯,真正的焦點,始終在展之從和裴煜之間。
裴煜端著酒杯,笑得像只老狐狸:“阿從啊,你這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個可愛的女兒,也不跟我們這些老朋友說一聲?這孩子……多大了?長得真像你,特別是這眼睛,跟你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他這話問得極有技巧,既像是隨口閒聊,又句句不離“瑪瑪”的來歷,甚至還隱晦地提及了展之從的過去。
顧南南趴在展之從肩頭,偷偷翻了個白眼。
像你個大頭鬼!本寶寶明明更像我媽好嗎!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抓住展之從胸前的一顆紐扣,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裝作對大人的談話毫無興趣的樣子,耳朵卻豎得老高。
展之從面不改色地抿了口茶:“裴總監日理萬機,工作室添丁進口這點小事,就不勞您費心了。聽說裴總監這次回國,是準備在華語樂壇大展拳腳,不知有何宏偉藍圖,可否與我們分享一二?”
他輕飄飄地將話題引開,滴水不漏。
裴煜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又笑了起來:“宏偉藍圖談不上,只是在海外待久了,總覺得還是故鄉的月亮圓。對了,說起來……”
他話鋒一轉,目光落在了顧南南身上,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懷念。
“阿從,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在音樂學院的時候……南南那丫頭,真是個不世出的天才。我記得有一次,我們為了一個編曲的細節,在琴房裡爭得面紅耳赤,最後還是她靈光一閃,用一個非常巧妙的轉調解決了所有問題。”
顧南南的心猛地一沉!
裴煜輕飄飄兩句話,就否定了他們之間的過去,只對外說成是普通同學關係。
這個狗男人!
裴煜繼續道:“她的旋律,總是那麼有靈氣,那麼能觸動人心。可惜了……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再也沒聽到她的新作品了,漸漸沉寂。真是我們華語樂壇的一大損失啊。”
說著,裴煜的目光意有所指地飄向展之從,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
“阿從,你說是不是?”
這話,分明是在暗示展之從打壓了顧南南,或者對她的沉寂負有責任!
“呸!你個顛倒黑白的狗東西!”
顧南南在心裡破口大罵,小臉氣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