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上一場演唱會那個即興solo，明明可以更空靈一點，你非要炫技！你……”
她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語速快得像機關槍。
雖然有些地方因為情緒激動而顯得不成章法，但每一個點都精準地紮在了展之從那些作品曾經的瑕疵上！
“嘖！”展之從卻沒有生氣，只是懶洋洋地開口，“顧南南，多年不見，你這罵人的嗓門倒是半點沒退步。周老師最寶貝你這獨一份兒的高八度金嗓子，你倒好，拿來跟我吵架，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聾了。”
“你——！”
顧南南氣得差點一個倒仰，胸口劇烈起伏，小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撲上去咬他兩口。
這傢伙，永遠有本事把她氣個半死！
就在她準備再噴他個體無完膚時，展之從卻慢悠悠地站直了身體。
“行了，知道了。”他淡淡道，“你提的那些，我會‘認真’考慮的。”
那“認真”兩個字，被他刻意加重了語氣，聽起來怎麼都有點陰陽怪氣。
說完，他也不等顧南南再發作，徑直將檔案袋往臂彎一夾，雙手插進褲兜，酷拽狂霸叼地轉身就走，留給顧南南一個瀟灑的背影。
“砰”的一聲，房門被帶上。
房間內，顧南南猶自氣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對著緊閉的房門怒吼：
“惡魔！混蛋！這麼多年了，他還是這個死樣子！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曾暖趕緊上前拍著她的背順氣，聲音裡卻帶著壓抑不住的笑意：“好啦好啦，消消氣，跟這種人生氣不值得。不過南南，你剛才……好帥！真的！”
門外。
展之從倚著牆壁，並沒有立刻離開。
他插在褲兜裡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嘴角卻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揚，勾起一個若有似無的弧度。
腳步都比平時輕快了幾分。
果然，還是得用激將法。
這丫頭，還是老樣子，一激就跳腳。
但也只有在跳腳的時候，才能把藏在厚厚殼子裡的真東西，不經意地露出來那麼一點點。
不枉他特意用那個糟糕的和絃進行來刺激她。
看來，讓她重新拿起筆，也不是全無可能。
無錯書吧只是，這路還長著呢。
展之從前腳剛走，顧南南還沒從“惡魔”“混蛋”的怒罵中完全平復下來，曾暖的手機就“嗡嗡”震動起來。
“喂，小李？什麼事？”曾暖走到陽臺接電話，眉頭卻越皺越緊。
掛了電話，曾暖臉色有些難看地走回來，看著還在呼哧呼哧喘氣的顧南南，欲言又止。
“怎麼了，暖暖？”顧南南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勁，“是不是公司出什麼事了？”
曾暖嘆了口氣，點點頭：“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宋安然那個女人，又開始作妖了。”
宋安然，星耀娛樂音樂製作部的另一位製作人，長相甜美，業務能力尚可，就是心眼比針尖還小，尤其見不得別人比她有才華。當年顧南南在公司嶄露頭角時，就沒少被她明裡暗裡地使絆子。
“她又怎麼了？”顧南南一聽是宋安然，剛剛被展之從挑起的火氣又“噌”地冒高了一截。
“小李剛才偷偷告訴我，宋安然在茶水間跟幾個同事說，你現在狀態很不穩定，擔心你根本沒辦法勝任《不羨仙》的OST創作，還說什麼……讓你來寫，是對展製作和整個專案的不負責任。”曾暖模仿著宋安然那陰陽怪氣的調調，氣得直翻白眼，“我呸！她算老幾啊！她懂個屁的音樂！”
顧南南冷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寒光。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宋安然還是老樣子，一點長進都沒有。
“她也就這點本事了，背後嚼舌根。”顧南南不屑道。
“不止呢！”曾暖氣鼓鼓地說，“我剛才看了一眼專案共享盤裡你昨天下午隨手存的那個歌詞靈感文件，就幾句意象的碎片，結果……被她改得面目全非！”
“什麼？！”顧南南瞳孔驟然一縮。
曾暖趕緊把自己的平板電腦遞過去，點開那個文件：“你看！你明明寫的是‘月下孤影，劍上寒霜，映痴心一片’，她給你改成‘月亮下面，一個人站著，劍很冷，心裡很難過’！我的媽呀！這小學生水平的句子，她是怎麼好意思敲上去的？還故意留下了修改痕跡，這不明擺著想讓你在下次開會的時候當眾出醜嗎？”
平板螢幕上，那拙劣的修改觸目驚心。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嚼舌根了，這是赤裸裸的職場陷害！
一股怒火“轟”地一下從顧南南心底直衝天靈蓋！
比之前被展之從用樂譜刺激時更強烈的憤怒，像一把利刃，暫時劈開了那層籠罩在她心頭的恐懼陰霾。
“宋安然！”顧南南咬牙切齒，捏著平板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任她拿捏的新人嗎？”
“南南，你別衝動。”曾暖有些擔心地看著她，“我已經把原稿備份了，也幫你把共享盤裡的修改恢復了。她肯定想不到我動作這麼快。”
顧南南深吸一口氣，胸中的怒火卻越燒越旺。
不！她不能就這麼算了！
憑什麼她要因為過去的陰影躲躲藏藏，任由這種跳樑小醜在她面前耀武揚威？憑什麼她的才華要被這種手段侮辱？
“暖暖，謝謝你。”顧南南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不過，這次，我不想再忍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帶著幾分久違的張揚：“既然她這麼喜歡‘指點’我的作品，那下次開會，我就讓她‘指點’個夠！”
曾暖看著顧南南眼中重新燃起的鬥志，先是一愣，隨即激動地一拍大腿：“對！南南！就該這樣！懟她！讓她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
翌日下午，星耀娛樂，《不羨仙》OST專案第二次碰頭會。
寬敞的會議室裡，展之從依舊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山臉，坐在主位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
顧南南坐在他的右手邊，神色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
曾暖作為專案組的普通成員，也列席了會議，暗暗給顧南南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會議剛開始沒多久，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