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顧南南也陸陸續續聽到一些，類似“醫院”、“監控”、“背影”這些關鍵詞，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南……南南……”曾暖聲音發顫，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才把話說完整，“展……展之從他……他說，醫院走廊監控，孩子失蹤那個時間段，拍到了一個跟你很像的背影，腳步匆忙地離開了……他想約你見一面，問問你當時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或者情況……”

雖然展之從是這麼說，但難保他沒有察覺什麼。

他可是樂壇頂流，眼光毒辣，萬一見面的時候，哪個細微的表情、哪個不經意的習慣動作，或者哪句話說漏了嘴……

曾暖簡直不敢往下想。

顧南南的臉色也略顯蒼白。

以她對展之從的瞭解，這個男人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難不成，他已經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認出了瑪瑪就是她？

還是……他真的只是關心則亂，病急亂投醫，把任何一點可能的線索都當成了救命稻草？

顧南南的腦子飛速運轉，無數種可能性在其中交織碰撞。

那個男人……那個跟她鬥了快十年的死對頭……他那張永遠波瀾不驚的冰山臉上，昨天直播裡流露出的焦灼和近乎破碎的眼神，又一次清晰地浮現在她眼前。

心口，莫名地有些發堵。

“南南，你還好嗎？”曾暖見她臉色不好，站在那半天沒有說話。

“暖暖。”她深吸一口氣，眸底逐漸堅定，“你幫我回復展之從。”

“告訴他……”

顧南南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答應見他。”

“什麼？！”曾暖驚得差點跳起來，聲音都變了調，“南南！你瘋了嗎？！我不同意！絕對不行！”

“暖暖，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他現在只是‘懷疑’，還沒證據。如果我心虛躲著不見，反而坐實了他的猜想。大大方方去見他，看他到底想耍什麼花樣。”

說完，顧南南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再說，人家可是懸賞百萬找‘女兒’呢，我這個‘目擊證人’，怎麼也得配合一下，說不定還能提供點‘關鍵線索’。”

曾暖：“……”

道理她都懂，但一想到那萬分之一被發現的可能，她就控制不住地腿軟。

咖啡館。

雅緻的角落包廂裡，曾暖坐立難安。

屁股底下像長了釘子，眼神在對面的兩個“祖宗”之間飄來飄去，手心裡全是冷汗。

媽媽呀，這哪裡是談事情，簡直是鴻門宴現場！

相比之下，顧南南倒是顯得鎮定許多。

她端起面前的檸檬水，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抬眼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對面的男人。

兩天不見，展之從似乎憔悴了不少。

儘管依舊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襯衫，勾勒出寬肩窄腰的模特身材，但那雙往日裡銳利如鷹集的眸子，此刻卻佈滿了疲憊的紅血絲，平添了幾分不羈的野性。

那與生俱來的氣場，依舊強大，無形中令人極具壓迫感。

“顧小姐。”

展之從率先打破了沉默，嗓音暗啞。

“冒昧請你過來，是想問問醫院那天的情況。”

顧南南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尖幾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面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和關切。

“展先生太客氣了。瑪瑪的事情……我也很難過，不知道展先生是要問什麼。”

展之從的目光緊緊鎖著她，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醫院走廊的監控，在孩子失蹤前後，拍到了你在附近樓梯間出現的背影。不知道顧小姐有沒有在樓梯間附近，看到什麼可疑的人？或者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曾暖微微鬆了一口氣，看來展之從並未懷疑南南就是瑪瑪呀。

顧南南迎著他的目光，臉上適時地浮現出一抹驚訝，隨即又蹙起了眉頭，努力回憶後，才有些抱歉地搖了搖頭。

“抱歉，那天我身體不舒服，走得比較急，沒有注意你說的那些。抱歉，展先生，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

展之從深邃的眼眸裡情緒翻湧，掩飾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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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沒關係，謝謝你，顧小姐。”

說完，展之從從隨身的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檔案，推到了曾暖面前。

“曾小姐，這是之前答應你的，《不羨仙》那部劇的OST合同。我已經簽過字了，你看一下條款，如果沒有異議，就可以簽了。”

曾暖眼睛一亮，連忙接過合同。

這可是她最近工作的重中之重！

不得不說，展之從工作室做出來的合作檔案，簡直堪稱完美，幾乎沒什麼可挑剔的地方。

她跟顧南南對視一眼，便拿起筆，唰唰唰地在乙方的位置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謝謝展先生！”

曾暖合上合同，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顧南南端起水杯，將剩下的檸檬水一飲而盡，準備起身告辭：“那展先生，如果沒什麼其他事……”

“顧小姐。”

展之從卻突然開口叫住了她。

“關於這首OST，”他頓了頓，彷彿在斟酌用詞，又像是在下一個重要的決定，“我希望……能邀請顧小姐，一同參與創作，全程。”

“！！！”

曾暖目瞪口呆，下巴差點掉到桌子上。

展之從邀請南南合作？！

還是全程參與？！

這什麼神展開？！

他倆不是死對頭嗎？！

顧南南也懵了，她完全沒料到展之從會提出這種要求。

她下意識地看向展之從，目光卻無意掃過他隨意搭在桌沿的右手上——那隻手此刻正被厚厚的紗布包裹著，隱約還能看到底下滲出的些微血色。

是那天晚上，他為了救瑪瑪，踢碎門時劃傷的。

這個男人……為了救一個素不相識的“棄嬰”，弄傷了慣用的右手，卻還在強撐著處理工作，甚至……

她看著他眼底掩不住的血絲，和他此刻提出合作時那略顯僵硬的表情。

鬼使神差地，一個字就那麼脫口而出。

“好。”

話音落下。

整個包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三個人，六隻眼睛，同時瞪大，寫滿了不敢置信。

曾暖：“？？？”(南南你同意了？！你是不是被下降頭了？！)

顧南南：“……”(我靠！我剛才說了啥？！我同意了？！)

展之從：“！！！”(她……她竟然就這麼輕易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