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是紅蓮嗎？”艾洛麗聽完陳玄的分析後似乎像是鬆了口氣，“那樣就好。”

“好在哪？”陳玄不解。

“我其實有想過，會不會是維限機關已經跟惡魔同流合汙了，然後把我出賣給惡魔。如果是紅蓮經手的這事，那隻能證明我完全看錯了她，以為她是一個重情義的好隊長。”艾洛麗將自己的想法如實道出，“幸好真實情況不是這樣。”

但機關與惡魔勾結的這點已無可置疑。

僅憑几條問候資訊是不可能鎖定到艾洛麗的。

除非對方早就做好定位準備，把傳送訊息變成了引她上鉤的誘餌。

短短一個小時，惡魔便謀劃了這次圍剿。

如果不是紅蓮，那又會是機關裡的誰？這個人必定是領導級別的人物，他不僅能偽造部下的通訊號碼，還能從全盤分析中察覺到歷史的變動，並第一時間決定向惡魔出賣艾洛麗。

符合這些特點的人在機關裡也屈指可數。

只要找蔣思琪將江城分部所有領導的名單列出來，此人必定就在其中。

從天使身上得到的關鍵情報讓陳玄對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有了一個完整認知。

他或許可以在這上面做點文章。

熱鬧的晚餐結束後，顯然已到了分別的時候。

儘管夢可以無限做下去，但沉溺在夢中並不能真正救回艾洛麗。陳玄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他也相信對方在昏迷之中依然能聽到自己的鼓舞。

不過真當他說出該走了的時候，艾洛麗的表情仍讓他一時產生了猶豫之情。

她就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般，怔怔的看著陳玄，“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夢無法重複，也無法延續。

作為夢誕生的艾洛麗會徹底消失。

理論上來說，這次告別即是永別，即使再做同樣的夢，下一個艾洛麗也會是造夢主重新塑造的虛像。

“哎……”琉璃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喝酒。

“沒事……我不該問店長先生這個問題。”艾洛麗深吸一口氣，仰頭衝他笑了笑，“你走吧，我知道還有很重要的事情等著你去解決。可要是哪一天空閒下來，別忘了來這邊看看我……”

陳玄點點頭，既是答應，也是跟自己做出的約定，“我以後每週至少來一次。”

“真的嗎？”她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琉璃也有些訝異的看向他。

“當然是真的。”陳玄肯定道。夢確實無法延續，但這樣做就毫無意義了嗎？如果每一次相見都能在記憶裡留下些許痕跡，那當造夢主再次創造新的夢境時，也應該會感受到艾洛麗本人的記憶變化。

在兩人的道別聲中，夢境逐漸淡去。

陳玄睜開眼，過了許久才從分離的情緒中恢復過來——哪怕他清楚的知道，夢不過是能力虛構出來的幻境而已，但大腦的感受卻是實實在在的。

“怎麼樣？”林晴見他醒來，第一時間問道。

“我睡了多久？”

“七個小時，現在是晚上八點左右。”

“這麼久？”他撐了個懶腰，“夢裡告別時，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

“告別？”林晴歪頭。

“沒什麼。”陳玄擺擺手，揭過了這句話。在第三方眼裡，和夢中人說告別本就是個很奇怪的事，“這次收穫比我們之前預想的還多。艾洛麗向我透露了許多資訊，也包括她是怎麼遇襲的。”

他看向玻璃罐中雙眼緊閉的少女，“不過這裡不是聊天的地方，等我們回去再說。”

跟院長打了聲招呼後，兩人乘車返回了天麓小區。

進到店裡，陳玄先關上卷閘門，這才把夢境裡的情況全部講述了一遍。

“沒想到造夢主的效果居然這麼驚人。”林晴聽完後眉頭緊皺，“維限機關跟惡魔合作……這事在歷史中從未記載過。”

侵入點記錄裡，只說明這個世界接近於近未來，對維限機關在義體技術上的攻堅幫助很大。

然而新生的世界偏偏沒有普及義體技術，惡魔這種特殊的能力者也根本沒有被提及。

“這是歷史被改變後的結果。”陳玄說道，“艾洛麗也因此身受重傷。”

“你想說代價嗎？”

“那倒不至於，你我都清楚這裡面的風險。”他搖搖頭，“無非是以後若牽扯到扭轉未來的事情，要更加謹慎一點。”

林晴表示同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當然是反擊，艾洛麗受的苦不能白吃。”陳玄毫不猶豫道，“紅蓮或許是個突破口。”

“說說看。”

他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想過此事，紅蓮應該是一個信念感很強的人，且有比較高的道德標準。當然前期願意加入維限機關的成員裡，有一大半都不乏信念和正義感，不過能堅持初心走到底的人，卻沒有那麼多，而紅蓮恰好就是其中一個。

她能得到艾洛麗的認可，也有這方面的因素。

即便當維限機關如日中天的時候，紅蓮也敢冒著性命危險與機關決裂，並在之後率領追隨者一直和他們對著幹。而決裂的誘因正是機關逐漸公司化，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不再像隱藏時期那般謹慎行事、愛惜羽毛。

陳玄相信，這種矛盾不是突然出現的，她一定是慢慢走向失望，最終忍無可忍。那她還能忍受的時候，就代表機關純潔無瑕嗎？顯然不是，僅僅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現在機關暗地裡跟惡魔勾結，無疑就是她不知道的那一類惡事。

並且此事性質還不是一般的惡劣。

要知道惡魔在江城造成了幾百人死亡的慘劇，以紅蓮的性子絕對沒辦法接受組織和這類能力者達成合作關係。

“有道理。”林晴若有所思，“透過蔣思琪，我們確實有希望聯絡上紅蓮。問題在於，這訊息等於明擺著指控維限機關作惡，指控力度越大，需要的證據分量也越重。現在艾洛麗昏迷不醒，單憑我們頭口的講述，她立刻反叛機關的可能性不高，最多隻能在她心裡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說到這裡她讚許的點點頭，“不過擊敗維限機關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你這個戰略已經很好了。原本她要到三十多年後才會與機關決裂，有了這顆種子，說不定能提早個十來年。”

陳玄卻不這麼認為，“不，她要證據的話，我們可以找來證據。一顆懷疑的種子可算不上讓人記憶深刻的反擊。”

“找來證據？”林晴有些訝異，“去哪找？”

“當然是從惡魔手中。”陳玄冷聲回道，“他們既然跟機關做了筆交易，手上肯定有交易的證據。就算沒有，我們也可以問出來。”

林晴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你要去未來的巴黎？”

“沒錯。既然是反擊，就得讓敵人刻骨銘心才對。”

能力商店應儘可能的保護客人，如果沒有，那事後也必須為客人找回場子。正如店長守則第一頁第一行寫著的那樣：客人是最寶貴的財富。

在此之前，惡魔並不算真正的敵人，但既然他們選擇跟機關合作，那就都是敵人了。

也許對艾洛麗動手的惡魔並不知道能力商店的存在，但那又如何？

他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他們招惹了不該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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