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段德這樣說，周元不由眉目一挑。

然後輕瞟了後者一眼。

似乎對這稱呼。

有些不滿！

而段德見此情形，渾身瞬間汗毛倒豎起來，心中更是警鈴大作。

這一剎那之間，他像是觸犯到什麼禁忌一般。

差點直接原地坐化。

哪怕是渡過了六次輪迴的無上道體，但在人皇面前，依舊顯得極為脆弱，像是不堪一擊一般。

但同時，這樣的異樣也剎那消失。

段德明白，倘若周元真動了殺意，甚至都不用他親自動手。

冥冥之中的大道之意。

便會將他抹滅。

他引以為傲的輪迴道體，更是如摧枯拉朽一般，於瞬間被撕裂，沒有任何的懸念。

段德思維轉得極快，自然知曉是因為剛剛口快了，才引起周元有幾分不滿。

他忙改口道：“不，不是變態，是妖孽！”

“嗯？”

周元又一瞥，眸光已經有幾分凌厲了。

讓段德剛剛鎮定的心。

又提到嗓子眼上。

此刻他真想大聲吼出來，不帶這樣玩人的。

然而，他真不敢。

周元現如今所展現出來的境界，他連望其項背都難以做到。

差距宛若天塹。

這樣的存在，真的只需動動念頭，他辛辛苦苦積攢了百萬年的六世輪迴印。

便會瞬間化為烏有。

甚至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段德冷汗直冒，強壓制住內心的悸動，陪著笑臉道：

“人皇你功參造化，紅塵為仙，令在下實在歎服不已！”

“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為難小道我一把老骨頭了......”

段德拍了拍胸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師傅，仙人前輩故意逗你玩呢，瞧你這膽小得......”

一旁，小道童見此一幕。

當即毫不掩飾哈哈大笑起來，一臉得意、童言無忌的樣子。

“兔崽子......”

段德聞言，故作一副“惱羞成怒”，抬手作勢要教訓小道童一番。

看著段德這對師徒耍寶的樣子，周元也不由莞爾。

這小道童倒是機靈。

看似取笑師傅。

恰恰是以這樣的方式，讓周元“大人不記小人過”。

畢竟，都叫‘仙人前輩’了，豈能只有這點兒肚量？

“好了！”

見段德真的作勢要去打小道童，周元也有幾分無語。

這缺德道士，還真有幾分好福氣。

能在這一世，收到一個如此機靈過人，又有天賦的徒弟。

段德聞言，當即作罷。

在一旁訕訕一笑。

事實上，周元並非有意為難段德，只是嚇嚇他找找樂子而已。

畢竟，段德輪迴歸來，周元也很久很久，沒有與人這般愜意輕鬆的交談了。

放眼天下，能與他這般肆意、平常交談的。

昔年是鬥戰聖皇一人。

而今唯有段德了。

便是他的徒弟雪月清，儘管已經證道為妖皇，但在他面前依舊帶著一些若有若無的恭敬和拘束。

故而周元在此刻，不免與段德多聊了一陣。

.......

一處清澈而花嘩啦作響的溪河旁，一團熊熊燃燒、似永不熄滅的篝火。

在神霞絢爛、瑞彩與霧靄蒸騰的崑崙神山中央，顯得有些不顯眼。

但火光下的三道身影。

卻又令此地生靈，無論強弱，全都遠而避之，不敢靠近。

連窺探都不敢。

這三人，正是周元、段德，和他的小徒弟小道童。

周元和段德二人手中，一人有一個酒葫蘆。

此刻正對月而酌。

至於小道童，則時不時地從段德的空間法寶中。

取出一些失去藥性、靈氣的草木來。

投入到篝火當中去。

然後，又從小溪裡逮住一條龍魚，架在神火之上炙烤。

至於周元與段德二人之間的交談，他卻是充耳不聞，似不感興趣一般。

當然了，他想聽也聽不明白。

畢竟修為還淺薄。

二人所談論的東西，早已超脫凡塵俗世。

而是虛無縹緲的仙。

“真論起來，你此番出世，似冥冥之中早有註定。”

周元感嘆自己以“瞞天過海”的方式，就這樣逆活出第九世，卻不想被段德驚醒。

讓他現如今的狀態。

出現了意外。

段德聞言，也不由蹙起眉頭，當即端坐掐訣，渾身氤氳出恐怖的大道之意。

這些大道之意，瀰漫入星空。

似與天地連線。

而段德雙眼微闔，沉浸其中，陷入一種極為奇異的狀態。

周元也並不出聲打擾。

而小道童似有些走神，根本沒注意到這一幕，雙眼就盯著在火上炙烤的龍魚。

“魚糊了！”

半響，段德的聲音打破了這樣的寧靜。

小道童“哦”了一聲之後。

才後知後覺翻魚。

“這一切，天道茫茫向前，並無任何外物影響的痕跡！”

段德搖搖頭，對著周元這般開口。

周元頷首，此種手段，他早已施展探查過了。

其結果也是如段德這般。

一切都極為自然。

難道真是意外？

“周道友，我此番儘管能成功輪迴歸來，但我有一種預感，這一世似出了什麼岔子！”

段德這個時候，也沒了尋常那“賤兮兮”的神態。

變得極為嚴肅。

他同周元詳細闡述，自己在葬掉之後，神識處於一種虛實之間的狀態。

在經過二十多萬年，將近三十萬年。

才擺脫這樣的狀態。

回過肉身道體。

而在這樣的過程當中，肉身也發生了一些蛻變。

竟誕生了新的靈智。

他的神識靈智，與新靈智經過一番大戰之後，才最終醒悟過來出世。

周元聽到段德這番話語，眉頭也不由微微皺了起來。

他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可這感覺卻剎那而逝，令他都難以捕捉。

於是，他只好作罷。

“你且放心，這一世你在自我葬掉之後，我會前來助你多佈置一些手段！”

這一世的段德，一出世就有準帝水準。

相信過不了多久。

此方天地，便有他證道大帝的訊息，不脛而走。

這其中，自然有他昔年施展出的一些手段功勞。

否則，段德現在都還在紅塵中爭渡。

再消耗時間修煉至準帝。

當然了，二人的路雖有相似，但本質卻有不同。

他的紅塵成仙，是要不曾自斬。

逆活八世。

這其中，並非要求都是巔峰皇命狀態。

而段德有所不同。

他要於自身體內成功結出輪迴印，證道天尊、古皇、大帝，方能百分百確保。

當然了，細數下來，段德有一二世，是在他未證道的情況下自我葬掉。

而這樣的情況下，也能結出輪迴印。

但這其中的兇險程度。

或許唯有他自知。

“希望如此！”

段德聽到周元的這般話，心裡也好受了不少。

他知道，自己相對比周元。

自己的成仙路。

是要慢億點！

兩人就在此地夜空之下，對月而酌，侃侃論道，不知不覺天際已泛起了一抹魚白。

終於，二人在一聲“珍重”之中。

結束了此番交談。

段德起身，朝周元再次拱了拱手。

而後帶著早已昏昏欲睡的小道童，投身入紅塵中。

而周元望著這師徒二人離去的身影，也是微微一笑，化作了夢幻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