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身形頓住，她想起電視劇中，那些主母草菅人命的劇情，生生打了個冷戰。
她是不想死，才聽叢恩客秦將軍的安排，當了三皇子的細作，替他打探情報，為他做事。
她是為了活下去，為了日後的榮華富貴，可從沒想過會喪命啊！
三皇子說會護住她的，他騙了她！
凌雪挺直的脊背汗流如雨，她艱難地轉身：“世子妃，小女子是良民，你不能打殺......”
林霜晚挑了挑眉，先看著林月柔：“三弟妹還是先回你的院子裡去吧，畢竟我們二房的事，三弟妹也不好過問。”
“若是三弟不小心聽到了什麼流言，說弟妹太過關心大伯子房裡的事情，那就有嘴都解釋不清了，是吧，弟妹？”
林月柔被林霜晚一頓夾槍帶棒的話，直聽得她生生打了一個冷戰。
這絕對不是林霜晚那蠢貨，這是不知從哪裡爬出來的厲鬼！
她轉身就走，速度快得，像有鬼在背後追趕她一般。
看著林月柔走出院門，林霜晚才收回目光，淡淡地轉身凌雪。
“凌姑娘，聽說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擅唱跳？本夫人愛才，不知凌姑娘，可有興趣與本夫人開一個專門唱跳歌舞表演，談詩論畫聽琴的茶館？”
“當然，凌姑娘不必著急做決定，給你三日時間，慢慢想。”
“不過前提是，凌姑娘在定南王府期間，像昨日那樣的行為，不可再有，否則，不但今日提議作廢，本夫人還會對凌姑娘，殺無赦！”
“介時，凌姑娘可別怪本夫人不懂憐香惜玉，心狠手辣！”
全程林霜晚的話都不疾不緩，溫柔和譪。
可偏偏凌雪聽得腿肚子發軟。
在青樓，只要她一撒嬌，那些恩客無有不依的。
這些招數，對上林霜晚毫無作用，就是對上蕭以琛，她也是毫無用武之地。
傳說中流連煙花之地，秦樓楚館的蕭以琛，對她，更避如蛇蠍。
若不是三皇子安排了一個士兵假裝替蕭以琛擋了一刀，臨死時託蕭以琛照顧好他唯一的妹妹，不然，她連定南王府的大門都挨不著！
三皇子畫的餅，又大又圓，一如她現代直播公司的老闆，永遠都在說，只要直播達到怎樣怎樣，就會給她多少多少。
結果她熬夜熬穿了，都沒能啃上一口老闆畫的大餅。
三皇子的貴妃之位，就像那又是精美只能看不能啃的餅。
而林霜晚的餅，不華麗不精美，像是早餐裡的一個韭菜餅，一根油條，觸手可及。
想起樓裡形形色色的恩客，還有不管她死活，都要她接客的媽媽。
她生生打了個冷戰，那地方，她是打死都不想再回去了！
要不，試試？
回迎霜院的路上，凌雪一直都在想那個問題，以至以沒有留意到林月柔躲在暗處偷看的身影。
“姑娘，你為何要招攬那凌雪，她一看就不是個好人。”白芨看著凌雪走遠，才收回目光。
林霜晚嘆了一口氣：“這世道，本就對女子多有不公，有時候，有些路，女人自己做不了主。”
“凌雪本性不壞，說到底，她也是個可憐人，只要她不作妖，我便能容下她。”
“啊？”白芨不懂。
主母和妾室，不是天生的不對付嗎？
姑娘咋還幫上了呀？
林霜晚看著凌雪若有所思的身影，拐過轉角消失在月亮門後，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世子那邊查得怎麼樣了。”
“姑娘，世子將人送去了大理寺。”白芷在旁連忙稟道。
“大理寺啊......只怕要苦了剛正不阿的蘭大人了......”林霜晚又是幽幽一聲長嘆。
她的話很快便得到證實。
蕭以琛的計劃進行得真快。
第三日，蘭大人便查到了三皇子一黨頭上。
陳尚書府。
陳尚書指著蘭湛怒吼：“你瘋了？你竟然想勸三殿下去自首？”
蘭湛躬身行禮：“姨父，大錯已經鑄成，侄兒勸您們懸崖勒馬！”
陳尚書冷笑：“你說的是什麼笑話，自古成王敗寇，當年，陛下為了大業，也是這麼過來的。”
“哪朝哪代的皇子不結營黨爭？三殿下是我的女婿，我為他排除異已，乃是天經地義。”
蘭湛滿面沉痛，若是奪嫡黨爭，也就罷了，可三皇子他們，勾結倭人作亂，是通敵賣國啊！
幷州那些被倭人流寇屠殺火燒，數萬條活生生的生命，只是他們這些政客排除異己棋盤上的棋子。
為了一已之慾，置數萬條人命如草芥。
蘭湛都恨不得自己也變成數萬條人命中的一條，免得此刻如此煎熬。
陳尚書見蘭湛不說話，以為蘭湛心軟了。
“蘭二，你知道的，這件事一旦被揭露出來，你姨母表姐表弟他們通通都活不成了。”
“可眼下所有證據都在你的人手裡，只要你將那些證據都毀滅了，就一了百了，我們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怎麼可能沒有發生過？”
“臨海衛五千人，平民三萬，還有玄甲軍三百，就是蕭世子，定南王府嫡支獨苗，此時也是重傷，命懸一線.......”
“怎麼可能什麼也沒發生過呢！姨父，你別自欺欺人了！”蘭湛臉色漲紅，嘶吼出聲。
“蘭二！你是要逼死你姨父嗎？你要知道，我死了，你姨母她也活不成！”陳尚書大怒。
蘭湛啞然，良久，才心灰意冷：“姨父放心，侄兒知道怎麼做了。”
就在陳尚書以為此事就此過了之時，蘭湛上摺子了。
奏摺上詳寫了整件事情的經過，只是將指使人都置換成他自己。
皇帝合了奏摺，久久沒有開口。
楊公公小心翼翼地給皇帝端上盞茶：“陛下，可是覺得蘭大人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皇帝放下摺子，嘆了口氣：“蘭大人那性子你還不知道？能讓他豁出去保的只有......”
楊公公便知皇帝什麼都知道了，只是皇帝自己也還沒有想好怎麼處置此事而已。
“陛下可是顧念貴妃娘娘？”
“你倒是看得清楚，老三為了皇位什麼事也做得出來，竟然裡通外敵！”
“只是他是貴妃之子，真按通敵罪論，那他砍頭都是輕的！”
三皇子乃周貴妃所生，平時看得眼珠子一般。
若果真要處死了，周貴妃只怕也活不了！要跟他往死裡鬧！
“那該怎麼辦？定南王那邊只怕不好交代啊......”
“先把這事壓下，老三那邊，你去敲打一下，叫他安分一點，先別惹事兒！”皇帝煩躁地按了按眉心。
訊息傳回蕭以琛這兒時，蕭以琛氣得捏碎了手裡的茶杯。
杯子的碎片刺入掌心，霎時鮮血直流。
“世子，您彆氣，那皇上也只說是暫時壓下，又不是說不處置......”
“他還如何處理？派個太監去訓飭一番？禁足罰俸了事？”沉雲氣得一拍桌子。
“我們這些將士們為了守疆衛國出生入死！他們這些吃民脂喝民膏的，為了一已之私，通敵賣國！”
“幷州幾座城被殺光燒光，整整五萬條人命啊！”
“沉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