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她說自己大一時排了很長隊結果飯卡里沒錢，是蘇婉柔出手相助，從那天起就對她心生好感。

婉柔生日比她稍大，她自此就親切的叫婉柔柔姐，在她眼裡，婉柔一直都是最純粹善良的，值得所有人尊敬喜愛。

吃完飯後白晴興致勃勃地提議玩遊戲，誰輸了誰就得接受處罰。

她早就打聽到我不會玩，特意把我和蘇婉柔分在一組，她和沈微瀾一組。

沈微瀾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但礙於我和婉柔的關係也只能勉強答應。

“可我真的不會打牌啊。”我故意說道，眼睛不停的向婉柔示弱。

她溫柔地笑著，拍拍自己說：“沒關係，有你女朋友在呢。”

沈微瀾做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柔姐你們太膩了，這是在虐待單身狗！”

我假裝沒聽見，直接在蘇婉柔臉上親了一口：“我相信我女朋友。”

歡聲笑語中，只有白晴的眼神愈發陰冷怨毒。

我怎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一旦玩牌我和婉柔輸了，她要麼會讓婉柔去向導演提要求，要求她來出演女一號，要麼會向婉柔開口借錢，彌補她的欠債。

無論哪一種，婉柔都沒法拒絕。

回憶起在蘇婉柔離世後，粉絲為她討回公道時挖出的眾多證據中，有段醫院監控令我終生難忘。

畫面裡，蘇婉柔臉上帶著刺目的傷痕，白晴趾高氣揚地走進病房，發出勝利者般刺耳的嘲諷：

“你不是一直處處比我強嗎？現在毀了容我看你還怎麼囂張！我承認，我比不上你的家世背景、外貌條件，但最痛快的是......你暗戀了那麼多年的慕瑾然，他從來都沒把你放在眼裡！哈哈哈哈，現在你這副模樣，他連看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她惡毒地詛咒道：“蘇婉柔，恭喜你，從此你的人生註定一敗塗地！”

病床上的人微微動了動，喉間溢位痛苦的嗚咽。

影片到此結束。

……重回過去，我要讓白晴親眼看到，蘇婉柔就是我慕瑾然今生摯愛，我的眼裡，也只有她。

而且，白晴還算漏了一點。

此時的我其實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一年多。

打牌這種事，對我來說再簡單不過。

“寶貝你要帶著我贏啊，我一定要拿下這局！”

第一次叫蘇婉柔“寶貝”，她眼中閃過驚喜的光芒，比星辰還要璀璨。

“嗯，一會兒就看我們的表現了。”

最終，白晴那一組輸得一塌糊塗。

7.

我只給了一個懲罰——喝酒。

白晴，當年你不就是藉著酒勁傷害蘇婉柔，再讓公司以互毆為由，把這起蓄意傷害變成酒後失態，捨去婉柔，力捧你成為一姐。

現在，我就給你一個露出真面目的機會。

沈微瀾認命地要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我笑著制止了她的動作。

她愣了一下，迅速縮回手，驚訝地看著我：“你這是...”

我收起笑容，神色淡漠地開口：“我說的喝酒，是指白晴，這一桌的酒你全部喝掉。”

這一刻，所有人都察覺到了我對白晴的敵意。

她似乎也在短暫的沉默中搜尋是否得罪過我。

“這麼多酒讓我一個人喝？？”

我毫不退讓地點頭：“對。”

……

白晴攥緊拳頭，求助地看向蘇婉柔。

“瑾然，這個……會不會太多了……”婉柔輕聲問我。

“願賭服輸。”我說，然後挑釁的看著白晴。

“……行，”白晴端起一杯白酒，“蘇婉柔，這次我可是聽你男朋友的話，要是我喝進醫院你得負責，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你都得賠。”

蘇婉柔繼續注視著我，似乎還在等待我能在最後一刻改變主意，我卻沒有絲毫動搖。

“放心婉柔，我在學校早有耳聞，白晴酒量一向很好，這點不會有事。”

沈微瀾也附和道：“是啊，你之前偷喝柔姐那些名貴紅酒時不也沒事麼。”

……這個世界終於只剩下白晴一個人在痛苦。

她憤恨地擦了擦嘴，發狠似的將酒一杯接一杯灌進喉嚨。

除了沈微瀾遞給她一張紙巾，沒人理會她的狼狽。我靠在蘇婉柔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見她蹙起眉頭，我問：“不相信我說的？”

“我……。”她眉頭皺得更深。

我用口型告訴她：“等著看好戲吧。”

白晴眼中已經泛起血絲，開始四處張望。

終於，當一位端著紅酒的侍應生從我們身邊經過時，她故意搖晃著撞了上去。

“嘩啦”一聲，暗紅的液體四濺，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此時恰好沈微瀾去了洗手間，我下意識地將婉柔護在身後。

8.

白晴連聲說著對不起，匆忙蹲下身想收拾地上的狼藉。轉眼間，她竟抄起一塊碎玻璃站了起來。

她神情恍惚，神經質地大笑著指向蘇婉柔：“你眼裡是不是從來都看不起我？蘇婉柔，你不就是仗著有個好出身，處處蓋過我嗎？灌我這麼多酒，你們是不是想把我逼死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

白晴醉醺醺地仰著頭，語氣更加篤定：“就是你這個賤人想置我於死地！”

她像個瘋婆子似的揮舞著尖銳的玻璃碎片，朝蘇婉柔撲了過去。

那一瞬，她眼中閃過的恨意昭然若揭——借酒鬧事，毀了婉柔就能讓她白晴入而代之而不會被追究。

就在剛剛，我湊到蘇婉柔耳邊悄聲提醒：

“待會兒白晴會裝醉發瘋，用碎玻璃毀你的臉。”

“她嫉妒你。”

白晴最不該挑釁的，就是現在的我對婉柔的那份感情。

我利落的把白晴掀翻在地，餐桌上的餐具酒水盡數灑在她身上。她痛得捂著手腕在地上打滾，保安已經聞聲趕到。

周遭食客紛紛起身後退，一片騷動。我攬著受驚的婉柔，關心的問她：“你怎麼樣？沒有受傷吧？要不要報警？”

蘇婉柔的臉上一副不可思議。是因為白晴的舉動？還是因為我對白晴的預言？也許都有吧。

“別緊張，都是誤會……”白晴突然清醒了似的，慌亂地一邊尬笑一邊朝四周解釋，“就是朋友之間吵架動了氣，不用叫警察了。”

“誤會？”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晃了晃手機。

“你方才暗中藏匿兇器的全過程，我都錄下來了。白晴，一個女學生不學好去賭博欠了一屁股債，還想靠傷害同學來搶戲。”

我俯身湊近她耳邊，戲謔道：“你猜猜，下場會有多慘？”

用的正是她當初對著病床上的蘇婉柔說話的語氣。

9.

白晴驚恐地瞪大雙眼，呼吸變得急促紊亂。

她連滾帶爬地往後退，顧不得滿地玻璃渣劃破手掌，鮮血淋漓，驚懼已經麻痺了痛覺。

“白晴，恭喜你啊。”我緩步上前，用只有我們能聽見的聲音，暢快地宣判：“你的噩夢，正式開始！”

將來蘇婉柔站在你永遠觸不可及的頂點時，你就在陰溝裡蠕動掙扎吧。

我要讓你和你那顆腐爛的心一起墮入無間地獄，永遠都仰望不到她的一絲光芒。

沈微瀾回來看到這幅場景，整個人都傻了。

“我上個廁所的功夫發生什麼了……”她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我簡單解釋了一下，沈微瀾震驚的看了一眼白晴，又急切的轉頭問婉柔：“柔姐，她沒傷到你吧？”

婉柔默默地搖了搖頭。

警察很快到了。在警局做完筆錄已近深夜，打車返校的路上，我靠窗而坐，發現蘇婉柔一直在看我。

“怎麼了？為什麼一直看我？”

她沒有回答，只是專注地望著我，路燈的光影掠過她清麗的側臉，目光溫柔繾綣。

良久，她忽然笑了：“今天，謝謝你。”

“沒什麼，保護你，是我的責任。”我暗自鬆了口氣。剛才真擔心她看到我暴力的一面會鬆開我的手。

但她沒有，她始終與我肩並肩，聽到了我對白晴說的每一句話。她靠得這麼近，純粹是害怕我受傷。

……“蘇婉柔，以後要好好珍惜沈微瀾，她是真心對你好。”

“好。”

“就要畢業了，趙導的新片你真的不考慮去試鏡？”

“嗯……好，我去試試。”

“這麼痛快就答應了？”

“嗯，瑾然說什麼我都聽~”

我很清楚記得，趙遠謙導演雖然現在名氣不大，但她一貫注重作品質量，為人謙遜嚴謹，業內口碑相當不錯。

10.

在那部被蘇婉柔婉拒的電影意外爆紅後，除了男主角飾演者遭到觀眾詬病外，整部影片幾近完美。這部作品也讓趙遠謙在導演圈內聲名鵲起，備受矚目。

隨著她的作品不斷獲得認可，她的影響力與日俱增。她也曾多次在採訪中流露出想與蘇婉柔再次合作的願望，卻始終因為對方經紀人獅子大開口而未能如願。

若是蘇婉柔當初沒有被騙去簽約這家經紀公司，不僅能收穫事業與口碑的雙重肯定，更能朝著心中理想邁進一步，蛻變成一位真正出色的演員，而不是停留在青春劇女主的標籤裡，更不會被經紀公司榨乾血肉。

回到校園的感覺如此溫暖，這種純粹的情誼在我步入社會後就再難尋覓。

最動人的關懷、最真摯的感情都蘊藏在那段歲月，只是當時的我沒能好好珍惜。

年少時總想著快快長大，擺脫家人的管束、課業的重擔，期待自己能像雜誌封面中那樣成為獨當一面的成功人士。

直到有天，當我路過母校，看著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學生們，他們臉上洋溢著最天真爛漫的笑容，尚未被世俗染指的純真模樣。

我這才領悟到，那段青蔥歲月才是最彌足珍貴的，可惜已與我擦肩而過。

我看著校園中的景象，不禁為眼前的美好時光感到欣慰。

蘇婉柔的試鏡表現出色，趙遠謙導演認定她就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完美女主角。

訊息一出，學校表白牆瞬間沸騰，同學們爭先恐後地宣佈要做蘇婉柔最早的支持者，紛紛叮囑她成名後別忘了學校裡這群默默守候的追隨者。

不過評論區最受關注的還是沈微瀾的留言。

她驕傲地宣佈：“抱歉啦，我姐和姐夫的鐵桿粉絲已經被我預定啦，你們還是另尋他處吧。”

……

“瞧，大家都這樣支援你呢。”

11.

蘇婉柔請我去高階餐廳慶祝試鏡成功，酒過三巡，她由衷地說道：“遇見你之後，我的生活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幸運。”

我的女孩目光閃亮，笑著笑著眼眶漸漸泛紅：“此刻的我大概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要是這一切都是夢境，我寧願去——”

未等她說完，我已傾身堵住了她的雙唇。

我認真地說：“別提那個字。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呢。”

“蘇婉柔，我們的人生篇章才剛剛翻開，我會陪你走向更耀眼的巔峰。”

你就該站在萬眾矚目的地方，享受每一束追光。

你的世界該是純淨無暇的，如果有任何陰影，我定會替你驅散。

她笑著點頭，眼角染上一絲誘人的緋紅：“今天的瑾然真是帥氣，還特意穿了我送的白襯衣。”

我在她耳畔低語：“你知道嗎，男人只會為心愛的女孩精心打扮。”

“我還有更多英俊的樣子，往後慢慢給你看。”

那晚我陷入了一場漫長的夢境。

夢裡蘇婉柔剛剛離世，演藝圈震盪，一些技術高超的粉絲破解了她生前未曝光的資訊。

還有那些被經紀公司強行刪除的，永遠躺在她手機裡的未發資訊。

那天是她生命的最後時刻，她最後想要傾訴的物件，是我。

這傻姑娘怎麼會知道，我的手機恰巧剛剛被盜，所有社交軟體都無法登入。

她心裡很清楚，現在沒有網路支援，所有文字都不會有回應。

可她仍像往常相見時那樣，習慣性地跟我分享生活，彷彿在喃喃自語。

“外頭下起雨了。”

“瑾然，你說明天會有好天氣嗎？”

“這一生，沒有婚姻，沒有子女，就養了只小狗，可我連留住它的本事都沒有，爸爸把它送走了。”

“瑾然，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五分鐘後。

“今天打聽到訊息，我的小狗早病了，沒人管它，它好像快不行了。”

又過了六十分鐘。

“真的好累，能不能就此停下。”

“如果睜開眼睛能回到過去就好了。”

“瑾然你先休息吧，別撐著了。”

然後又給我發了個溫柔的表情。

“我把所有的幸運都留給你，你一定要開心。”

……

我緊盯著手機螢幕，胸口疼得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我無法想象她是懷著怎樣沉重的心情，一字一句地敲下這些字。

蘇婉柔就這樣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進那家公司，又被他們摧殘得體無完膚。

他們榨乾了她身上的每一份熱情，最後還給我一具枯骨。

我從噩夢中驚醒，顫抖著手指在備忘錄裡記下：

“明天，一定要和蘇婉柔去領養一隻像‘瑾然’的小狗。”

13.

“蘇同學你好，我們是HO娛樂的葉總監，我叫葉雨薇，看到你的條件很不錯，想邀請你加入我們。”

明明只是陸明遠老師讓蘇婉柔送份檔案，這個令我作嘔的女人卻早已在辦公室裡等候多時。

那時的葉雨薇還默默無聞，就是這一次的精心安排，她簽下了婉柔，然後短短一年就成了圈內赫赫有名的金牌經紀人。

可笑至極。

她靠什麼？不過是用盡手段壓榨藝人，僱人威脅簽訂苛刻合約，讓藝人的一舉一動都在掌控之中。想讓哪個男藝人和蘇婉柔炒作緋聞就安排誰靠近，除此之外連最基本的私人空間都不給。

她是頂流，是萬千少年夢中的偶像，可連正常作息都成了奢望。

而我卻無數次看到她站在我的寫字樓下。

女孩永遠戴著口罩和棒球帽，只露出一雙疲憊的眼睛。

她總會獻上一捧百合，對我露出溫柔的笑，想要摸摸我的臉卻被我躲開。她也不生氣，只是用那雙飽含深情的眼眸望著我，似乎能看見我就已經足夠幸福。

“瑾然，我走啦。”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沙啞。

每次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我都想追上去擁抱她，可不知為何，我始終忍住了。

我以為她的人生光芒萬丈，卻不知她早已被折磨得遍體鱗傷。

……

“你們在這兒聊，我還有個會。”陸明遠笑容可掬地站起身，轉向蘇婉柔時又換上嚴肅的表情，”這是個好機會，要認真聽葉總監的建議。”

“憑什麼要聽別人的建議？”

這一次，我要阻止一切的發生。我攔住想要離開的陸明遠，冷笑著說：“陸老師，您是她老師還是她媽，有什麼資格替她做決定？”

“賣學生賺提成，你可真是把老師的臉都丟盡了。”

“身為教授不好好搞學術研究，反而做這種齷齪事，真是讓人不齒。”

陸明遠愣了一下，隨即怒道：“小慕，你這是什麼話？蘇婉柔，管管你男朋友，太沒規矩了！”

“都給我滾出去！”

我拉著婉柔往外走，陸明遠這才想起自己收了人家好處，又強壓怒火把我們叫住。

“回來，葉總監還等著跟你們談，別給學校抹黑。”這一次，陸明遠用了“你們”。

葉雨薇立刻堆起職業性的笑容，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兩位請留步，我代表HO娛樂想和你們談談。”

“抹黑學校？”我擋在門口不讓陸明遠走，“我看是您在給學校抹黑吧？”

“你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瘋了不成？！”陸明遠已經控制不住地吼叫。

走廊裡頓時圍滿了看熱鬧的學生，教室裡也有人探頭張望。

“老師，您注意點影響。”我嘲諷地說。

我轉向葉雨薇，面無表情地說：”抱歉這位葉總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婉柔已經決定簽約趙導的工作室。”

“別這麼快下決定啊！”葉雨薇急切地上前幾步，“趙導的工作室雖然也不錯，但從長遠發展來看，我們更有優勢。HO娛樂二十多年的根基，從香港發展到現在，培養了多少當紅明星，只要婉柔加入我們，我向你們保證——”

14.

“我還是會籤趙導的工作室，感謝葉老師的器重，感謝陸老師的介紹。”許久未說話的蘇婉柔突然柔聲說道。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安靜下來。

我看著她溫柔，但是堅定的側臉，暗暗點了點頭。

“你真是不知好歹！”陸明遠暴跳如雷，西裝口袋裡的信封邊緣若隱若現，“放著大好機遇不抓住，你覺得能有幾年大好時光可以揮霍？”

“我想專注於表演藝術，與趙導相處時我感受到了志同道合的默契，這個選擇我不會後悔。”蘇婉柔的聲音堅定，透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兩人頓時語塞。

葉雨薇，這回沒人能讓你一飛沖天了，從小職員變身金牌經紀人的美夢該醒了。這個公司的黑暗面，就由你獨自體會吧。

我挑眉看向陸明遠明顯鼓起的口袋：“看來老師收了不少好處啊，小心點，別掉出來了。”

見他手忙腳亂，我冷笑道：“我記得《教師守則》明文規定教師不得收受禮品，陸老師這是打算自毀前程？”

陸明遠面色一變：“你……你怎麼知道的？我是說《守則》？”

“陸老師，他姓慕，就是黨委慕書記的那個慕。”蘇婉柔輕輕挽住我的手臂，似乎想從身體到話語都能得到我的支援。

也許陸明遠初入校園時也懷揣著教書育人的理想，也許他也曾立志做個好老師，可惜在名利場中迷失了方向，愧對三尺講臺。

離開教學樓時我心情格外愉悅，我和婉柔的默契得讓人驚歎！

娛樂圈在旁人眼中充斥著名利，可她始終純粹如初，只在乎師長、朋友、家人，還有傾注了全部柔情的我。

我們不在停留，轉身走出了陸明遠的辦公室。

我們商量好，今天要去寵物店接那隻與我們特別投緣的小狗。

它一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就知道非它莫屬了。

它對我們格外親暱，主動用小腦袋蹭著籠子，想要靠近。對蘇婉柔更是特別，總是發出細小的撒嬌聲。

店主告訴我們它身體不太好，是先天性的問題，但我們依然決定帶它回家。

15.

這一次，我們沒給它使用“瑾然”的名字，而是叫它“瑾柔”。

這個名字既屬於慕瑾然，也屬於蘇婉柔。

“親愛的，這個名字代表著你是獨一無二的，我們會永遠愛你。”檢查時，蘇婉柔隔著玻璃溫柔地說著，眼神柔和得像個慈愛的母親。

她輕輕抬手，彷彿要穿過玻璃去碰觸小狗。

看著這一幕，我將手輕輕覆在她手背上。

“對，瑾柔永遠都是我們最珍愛的寶貝。”

然而給予瑾柔滿滿愛意的蘇婉柔，卻從未得到過父母的關愛。

某個安靜的下午，她的父親找到了我。

學校發生的事他都瞭解了，他質問我是否知道葉雨薇的真實身份，是否明白她背後的公司與蘇家的商業往來，是否清楚我的無理取鬧讓他們損失了多大的利益。

“如果你只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就別耽誤我女兒的前程。”他優雅地晃動著威士忌，渾身散發著商界精英的氣場。

暖陽透過落地窗灑在他身上，卻映照出他鋒利如刀的眼神：“我很清楚你也是書香門第，但請你放過婉柔，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看著桌上精緻奢華的下午茶點心，我輕笑一聲。

“伯父，這家的甜點我嘗過，華而不實，徒有其表。這不正像某些人嗎？外表光鮮卻內心空虛，連做人的資格都沒有。”

我直視著他的雙眼，毫無懼色：“作為父母，你可知道蘇婉柔這些年來，每個夜晚都是獨自在這座冰冷的豪宅裡度過？你們只看到她第二天笑臉相迎，可曾想過她獨自一人時承受著怎樣的孤獨？”

“她對你們笑是因為內心充滿恐懼，害怕失去父母的關注與疼愛。這就是你唯一的女兒內心深處的痛。伯父，捫心自問，你可曾真正盡過為父的責任？”

“你覺得你們很忙，為了家族的利益這個女兒就該犧牲一切，所以你們逼她簽約那個與你們有商業往來的公司。你知道那些經紀公司會對女藝人做什麼嗎？為了保持完美身材會限制她們的飲食，連軸轉的工作讓她們隨時都能暈倒，甚至還會安排她們陪那些大佬喝酒應酬......”

“你知不知道，曾經有個女孩，差點被那些人毀了一生，最後只能服藥自盡才能解脫？”

說到這裡時我已經控制不住情緒：“你根本不在乎，你也不想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們的生意能談成。是啊，成功的背後總要有犧牲，哪怕毀掉的是自己的女兒，你也無所謂。”

男人驚訝地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為何如此激動。

“抱歉伯父，我這人說話直白，如果你們不願意好好疼愛她，就讓我來守護她吧。”我將面前精緻的點心推到一邊，站了起來。

“婉柔是成人了，她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更有權利決定簽約哪個公司。”

“她是蘇家的女兒，但她也是一個獨立的女人，伯父，請尊重她吧。”

“她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賺錢的機器或者任人宰割的羔羊！”

“從今以後，請把她交給我。”

“我只想讓她開心，我只要，她平安喜樂。”

說完，沒等男人的任何回覆，我走出了門。

或許在那個穿著白襯衫、帶著溫柔笑意的少年闖入少女視線的瞬間，同樣也有一個少女，走進了少年的心裡。

她總是帶著笑容，笑起來時彎彎的眉眼像月牙一樣明亮。

她眼中閃爍的光芒，勝過這世間所有的星辰。

……

時隔多年我依然清晰地記得，在那個陽光明媚的春天，少女牽著我的手奔跑在林蔭道上。

她回頭看我一眼，笑意盈盈地說：

“跟我去賞花吧，我想和你一起看遍這世間所有的美景，帶著瑾柔。”

“好，我們一起。”我也笑著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