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因為林暖暖近期暴跌的成績，林叔被班主任請了過來。
看到我時，他愣了一下：“我有好幾天沒看到你父母了，你們是要搬家了嗎，霍承熙？”
“是的，”我抓緊書包帶，“爸媽離婚了。”
林叔的神色一瞬間凝固：“來得太突然...暖暖知道嗎？”
在林叔的印象裡，我家事情，林暖暖總能第一時間看出來。
她總是最瞭解我的那個人。
“大概不清楚。”我聲音有些啞。
這些年承蒙林叔照顧，臨走前我鄭重地鞠了一躬。
“林叔...保重。”
林叔站在原地皺眉片刻，低聲道，“這種大事，暖暖不可能不知道。”
此刻的她，應該在陪著沈墨川吧。
又怎會注意到別人。
“小事罷了，”我輕聲說，“林叔再見。”
人總會分開的。
相處多年的父母尚且如此。
我和林暖暖更不會例外。
回學校收拾東西那天，我站在頂樓朝下看。
在這個承載回憶的地方靜靜待了一下午。
傍晚的雲霞格外絢麗。
想起她說過要和我一起看遍這裡的每個日落。
所以這一天，我一遍遍地看著夕陽西下。
林暖暖的座位仍然空著，被學校處分停課反省。
不只是我，整個年級都恍惚著。
彷彿那個永遠穩坐第一名的女孩還在昨天。
“轉學的事...她不知情吧？”
我怔了怔，不明白為何所有人都會問這個問題。
同桌搖搖頭：“就是覺得。”
“林暖暖好像很在意你。”
“感覺她對沈墨川那個轉校生也沒多喜歡，我看得出來，你才是最重要的那個。”
“你缺席的那幾天，她總往你座位那邊看。”
“有時下課她會在你的位置前站著發呆。”
“那天沈墨川和她起了爭執，這事被老師知道了。”
同桌和前桌你一言我一語說了很多。
都想知道林暖暖得知我要轉學後的反應。
我沉默著，想了想那個雨夜找她時的情景，只記得她冷淡的神情。
這樣的林暖暖。
她還會在意嗎。
我已經看不透了。
我又看到了沈墨川。
7.
他站在校門口，依舊一副乾淨清爽的模樣。
他抱著手臂靠在牆邊，眼裡帶著勝利者的傲慢。
攔住我的去路，語氣甚至很溫和。
“說實話，一開始見到你時，我確實有些擔心。”
“畢竟對她而言，你太特殊了。”
“不過看到你要離開，我就放心了。”
聽到這些話，我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碾過。
但已經麻木得感受不到疼痛。
沈墨川看著我，目光閃動了一下。
“對了，那天關於攻略者的訊息，你收到了吧？”
“我看見你在雨中找她。”
“真是可憐啊。”
“你很喜歡她吧。”
他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可我偏偏擅長摧毀別人的感情。”
“這種遊戲最有意思了。”
他舉止優雅，眼神卻帶著殘忍的快意。
“隨你便。”
我看著他，聲音冷得像冰。
“想要就拿去。”
“本就不屬於我的東西，何必強求。”
沈墨川的表情僵住了。
看來是沒預料到我會這樣回應。
臨走前，我忽然停下腳步。
“你這麼著急來找我，是因為心裡沒底吧。”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如果失敗了，你會消失是嗎？”
沈墨川死死盯著我，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你到底想說什麼。”
“無所謂了。”我轉身離開。
離別的訊息，還沒來得及當面告訴她。
離開的那天，陰雲密佈。
似乎所有不愉快的回憶，都發生在陰天。
我抬頭望著灰濛的天空。
天氣預報說幾小時後會下大雨。
這座城市的雨季總是很漫長，讓人厭倦。
站在車站前，我握緊拳頭，把情緒壓在心底。
其實那個雨夜，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人生總是充滿著分離。相聚只是暫時。
即使林暖暖沒有選擇別人。
或許我還是會選擇離開。
我能擁有的，是我灰暗的人生裡，曾有一道照進來的光。
辦好轉學的那天，我依舊獨自在家，我買了一個最貴的蛋糕。
年初我和林暖暖約定要一起過生日的。
我向來說到做到，也不會成為爽約的人。
點燃蠟燭，我閉上眼睛。
“生日快樂，霍承熙。”
“生日快樂，林暖暖。”
吹滅蠟燭，我吃完了整個蛋糕。
原來從選擇依賴一個人的那天起，就註定會有分別。
最後能陪伴自己的，終究只有自己。
8
無錯書吧在車站站臺，我拿起手機，給林暖暖發了最後一條訊息。
【林暖暖。】
【我辦理了轉學手續。】
【我要走了。】
8.
因為成績的斷崖式下滑，加上曠課和違紀，林暖暖被停學檢查。
林父因為公司業務遠赴國外考察，偌大的房子只餘她一人。
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那個雨夜，霍承熙在雨中佇立的身影。
胸口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前所未有的懊悔將她淹沒。
那些被忽視的細節，此刻如潮水般湧來。
他在門外等待了多久。
又在暴雨中尋找了多久。
她怎麼能坐出那樣殘忍的事。
驚雷炸響。
她猛地起身，想要尋找他的衝動無法抑制。
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要的不是沈墨川，去他的攻略遊戲。
她只想告訴他，她錯了。
她不該辜負約定。
.
成績的事總能挽回，只要她願意努力。
林暖暖平復著呼吸，快步走向玄關。
剛要開門，手機突然震動。
螢幕上【承熙】的字樣讓她呼吸一窒。
指尖穩住心神，點開訊息。
簡短的三行字。
卻讓她的世界瞬間崩塌。
【林暖暖。】
【我辦理了轉學。】
【我要走了。】
轟隆巨響。
暴雨傾盆而下。
傘還未展開，衣衫已被打溼。
林暖暖臉色慘白。
這個優等生第一次無法理解如此簡單的句子。
抬手遮擋著螢幕，打下剋制的回覆。
【...這是什麼意思？】
【告訴我你去哪。】
雨幕中，等不來任何回應。
她拋下雨傘，衝進瓢潑大雨。
直奔霍承熙的住處。
這條路她走過無數遍，閉眼也能找到。
可眼前空蕩的房間，讓她寧願自己迷了路。
虛掩的門後，物件早已搬空。
究竟是什麼時候。
是因為爭執嗎。
或是更糟的事情。
一切都來不及阻止。
她強迫自己冷靜。
幾乎是本能地轉向車站方向。
一路狂奔，她不斷撥打著電話。
換來的只有冰冷的提示音。
固執地重撥。
一次又一次。
始終無人接聽。
最後，她發去一條訊息。
“求你，接電話。”
車站人潮洶湧，她在其中穿行。
生怕錯過一秒。
從未想過他會離開。
直到他輕輕抽回手，轉身離去的剎那，她才驚覺一切已晚。
甚至來不及再次挽留。
或許，本就留不住。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海。
再也尋不見蹤跡。
她在車站長椅上失神許久。
不知為何，又回到了他的住處。
這裡已不再是家。
太過空寂。
林暖暖佇立在這片寂靜中，從白晝到黑夜。
有認識的鄰居路過，見她是常來找霍承熙的女孩，疑惑地說。
“他們早就搬走了，你不知道嗎？”
林暖暖露出茫然的神色。
鄰居更加不解：“你沒和承熙一起過生日嗎，前幾天還看他買了蛋糕。”
“在屋裡說給自己和你過生日。”
“真奇怪，承熙這孩子一個人在和誰說話呢...”
9
鄰居的聲音漸漸遠去，看著女生越來越蒼白的臉色，終於住了口。
林暖暖身形一陣晃動，幾乎站立不穩。
他們的生日相隔甚遠，年初時，林暖暖問他，今年生日能否一同慶祝。
霍承熙想也未想就應了下來。
他重重點頭。
“那我們誰都不能失約。”
回憶如同鋒利的刀刃，狠狠刺入林暖暖的胸口。
林暖暖緊繃的神經突然斷裂。
她在空蕩的房間裡四處搜尋，摸索，想要找到些什麼痕跡。
最終在窗臺上發現一封信和一枚戒指。
林暖暖拿起戒指。
信中沒有隻字片語。
只有幾行詩句。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悅君兮君不知】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後】
紙張褶皺斑駁，像是被淚水打溼又晾乾多次。
林暖暖攥著信紙的手在顫抖，她垂下眼簾。
不敢想象霍承熙獨自在這房間寫下這些字句的模樣。
稍加思索，鋪天蓋地的窒息感便撲面而來。
她從未如此恐慌過。
“對不起...”
昏暗中，女生在房間內無聲哭泣。
10
系統警報聲響起時，沈墨川還在思索如何提升攻略進度。
最近無論採取什麼行動，數值始終停滯不前。
林暖暖被關在家裡，他無法接近她，電話裡，她的語氣也是越來越冷淡。
他漸漸焦慮起來。
直到系統警報聲猛然炸響。
【警告！攻略好感度正在急劇下降！】
【重複！攻略好感度正在急劇下降！】
沈墨川猛地起身，驚恐地盯著數值面板瘋狂跳水。
最終歸零。
“怎麼可能，我花了這麼久的心血。”
他睜大雙眼：“林暖暖，她怎麼了？”
沈墨川冒著大雨跑到林暖暖家門口。
敲門許久每人應聲。
幾乎是本能地，他轉身奔向霍承熙家。
路上，突然想起校門口霍承熙輕聲說的那句話。
【聽說攻略失敗，你會消失是嗎？】
沈墨川慌了神，腳下一個趔趄。
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逼霍承熙離開。
如今他走了，攻略應該水到渠成才對。
為何好感度會瞬間清零。
一個可怕的念頭湧上心頭。
“不可能。”他喃喃自語。
“我絕不會失敗。”
沈墨川在門口止步。
他看著空蕩房間內，獨自沉默的林暖暖。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林暖暖。
她抬眼看了沈墨川一眼，一言不發。
只是靜靜凝視著窗臺上的一封信。
任沈墨川說什麼，做什麼。
她始終保持沉默。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暖暖，你這是怎麼了。”
沈墨川帶著哭腔。
“你別不理我。”
可林暖暖因他的到來，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更加慘白。
臨走前，林暖暖終於開口。
她看著沈墨川，平靜地說。
“我真的後悔了。”
“從此以後。”
“別再來找我了。”
“我厭惡自己。”
“也再不會喜歡你。”
沈墨川徹底慌了手腳，“那我該怎麼辦？”
攻略失敗的代價他無法承受。
回應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攻略進度如同死水。
再無寸進。
11
霍承熙搬家轉學後。
林暖暖彷彿突然沉寂下來。
他開口說話只有一件事，就是不斷追問的，有沒有人知道霍承熙去了哪裡。
可班裡無人能答。
她愈發頻繁地往那座空房走去。
彷彿很久很久以前，她推門而入時那樣。
輕聲問。
“承熙。”
“今天的夕陽真美，要一起看嗎？”
空寂的房間在暮色中沉默，少女等了很久，沒有等到回應。
她怔怔地望著眼前熟悉到骨子裡的房門。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
那個陪伴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少年。
已經永遠離開了她的世界。
我轉學到A市後，失眠了一段時間。但是從前的同桌還是會給我發些學校的八卦。
大多都與林暖暖有關。
林暖暖自從我轉學後，整整幾天沒有來上課。
然後再出現在學校時他說林暖暖整個人都變了。
衣服打扮回到沈墨川出現前差不多的樣子。
只是人沉默很多。
她與沈墨川的關係似乎徹底破裂。
沈墨川總是來班級找她，可她一個字都不願說。
她問得最多的，就是有沒有人知道我去了哪裡。
還有她最近重新全神貫注投入了學習。
提起這個，他語氣中帶著敬佩。
“學霸果然是學霸，她又重新坐上了年級第一的寶座。”
我打斷了他的話：“謝謝你，不過有關她的事，以後不用告訴我了。”
“我不想知道，從此和我無關了。”
秒回的同桌沉默了片刻：“她這幾天又在打聽你的去向。我都有點忍不住了”
“要告訴她嗎？”
我盯著手機發了會呆，緩緩打字。
“不必了。”
A市離這裡很遠，只有一個遠房親戚在此。
我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平日住校。
陌生的環境裡，我把全部精力投入學習。
轉學兩個月後，我順利拿下了年級第一。
同學們紛紛圍過來慶祝，連班主任也不吝讚美，說班級來了位實力派。
我望著成績單，心底終於湧現些許暖意。
12
一切都在慢慢好轉。
直到校園裡傳出一個訊息，說最近每週都有位氣質出眾的女生在校門口徘徊。
校園論壇上議論紛紛，說她是在等一個特別的人。
卻從未見到她等的那個人出現。
不少人都好奇地在週末出校去一探究竟。
我對此興致缺缺，何況寒冬將至，宿舍的暖氣遠比租房舒適。
週末我窩在宿舍看書，耳邊室友們還在談論那個神秘女生。
“外面冷得嚇人，那個人還在門口站著。”
“在這種天氣裡，究竟是為了等誰啊？”
男生裹著外套感嘆：
“看著都覺得冷，外面凍得直打哆嗦。”
“聽說他是從S城來的。”
“天啊，那離這兒可真夠遠的！”
我低頭翻著書頁，頭也不抬。
再一次考試結束，我依然穩居第一。
那天，飄起了初雪。
我站在人群中，忽然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那種感覺太過強烈，彷彿一記重錘擊中心口。
雪花紛紛揚揚，地面已積了薄薄一層。
踩上去發出輕微的響聲。
林暖暖站在飛雪中，目光灼灼地望著我。
彷彿有千言萬語在眼底翻湧。
我別過臉，裝作未曾相識。
室友湊過來壓低聲音：“看到沒，真的很漂亮！”
我輕輕點頭，沒有作聲。
林暖暖佇立原地，一動不動。
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
早在聽到S城時，我就猜到會是她。
只是不明白她為何會找到這裡。
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好不容易從深淵中爬出，我不能再回頭。
只是想起從前，眼眶還是不由自主地發熱。
我強迫自己壓下翻湧的情緒。
這一切，都該畫上句點了。
林暖暖每週都會準時出現。
從不多說一句話。
偶遇時，目光會在我身上停留片刻。
錯過時，神色依然平靜。
只是眼底的孤寂更重一些。
直到生日那天，有人說看見她拎著一個精緻的蛋糕盒，在圖書館附近坐了整整一天。
彷彿在等一個永遠不會到來的人。
我無暇霍及，該說的都已說完。
我很清楚，永遠不能再相信任何人的溫柔。
那些看似美好的承諾背後，往往藏著最深的傷害。
我不敢再嘗試。
也不想了。
但我沒想到，沈墨川會來找我。
他穿著厚厚的大衣，臉色異常蒼白，緊緊攥住我的衣袖。
“求你，別和我搶她好嗎？”
我站在原地，困惑地看著他。
此時的沈墨川，已看不出往日的意氣風發。
13
“你能不能把她讓給我。”
“你知道的，沒有她我會死。”
“系統會抹殺我。”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是嗎，”我冷淡地看著他，語氣平靜，“這與我無關。”
“不是很擅長勾引人嗎，你繼續試試啊。”
沈墨川大概是真的走投無路了，面對我的冷言冷語竟不再反駁。
他垂下眼，聲音嘶啞。
“我真的知道錯了，不該選林暖暖當攻略目標。”
“只是覺得她漂亮，一時衝動而已。”
“她對你言聽計從，能不能幫我說幾句好話？”
我站在原地，被他的話震得說不出話。
良久才艱難開口：“所以這一切，只是你一時興起？”
“我知道我做錯了，我很後悔。”
“幫我最後一次。”
他是真的慌了。
他不想死。
我一步步推開沈墨川的手。
“如果真是這樣。”
“沈墨川。”
“你活該。”
沈墨川僵在原地。
我冷冷地看著他：“我等著。”
“等你徹底消失的那天。”
“我會開香檳慶祝的。”
沈墨川目光陰沉，咬緊牙關。
“絕不可能！”
他壓抑著怒意：“我不會輸的。”
“她馬上就要喜歡我了。”
“霍承熙，一定是你從中作梗！”
我懶得理會他最後的瘋狂，轉身走進校園。
暴雨中的高考終於落幕。
驚雷炸響時，我的高中時代畫上了句號。
可我並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原以為是擔心成績，等錄取通知書到手，依然提不起興致。
我發現似乎生活中再也沒有值得開心的事。
甚至拿到通知書的那刻，都不知道該和誰分享。
我躺在租來的房間裡，聽著窗外的蟬鳴。
就這樣發呆了很久。
記憶不經意間掠過那個盛夏。
那個炎熱的午後，和林暖暖的笑容。
她正對著我的試卷皺眉。
“霍承熙，怎麼總是學不會呢。”
“這次考砸了可別來找我，我不會管你的。”
“記住了。”
……
我翻身閉上眼睛。
把所有回憶都鎖進了心底。
傍晚醒來時，我把所有和林暖暖有關的東西，都放進了一個箱子。
上了鎖。
走到湖邊，我輕輕丟擲鑰匙。
看著它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沉入水底。
再見。
我無聲說道。
林暖暖。
14
沈墨川視角
自從去A城找過霍承熙後，沈墨川還在不死心地嘗試各種方法。
然而沒有用，好感讀始終是零。
沈墨川累了。
折騰了這麼久，林暖暖始終如一輪明月般遙不可及。
在惶恐不安中，他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
【攻略失敗，即將抹殺】
冰冷的系統提示在腦海響起。
沈墨川面色鐵青，“不，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快要成功了。”
“她一定會喜歡我的。”
他低沉地開口，緊握的拳頭青筋暴起。
但還是無法阻止身體的消散。
沈墨川徒勞地靠著牆，崩潰地流出淚。
“就差一步了...”
“為什麼會這樣...”
最後一絲聲音消弭於無形，他的身影在刺目的白光中，
化作虛無。
【任務終止】
【正在抹除痕跡】
時光長河悄然流轉
高考結束後的炎夏，
林暖暖無數次想去A城，想問霍承熙報考了哪所學校。
可直到錄取通知書下發，她都沒能鼓起勇氣。
因為在那個傍晚，林暖暖看到霍承熙站在湖邊。
他沉默地凝視著掌心的鑰匙，彷彿要將它烙進記憶。
最後隨手一拋，那抹金屬的光澤消失在湖水中。
林暖暖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也許別人不懂那個舉動的含義，但她再清楚不過。
霍承熙說過，當他想永遠忘記某些事的時候。
就會讓它沉入最深的湖底。
霍承熙，是真的要將她埋葬在記憶裡了。
那一刻，即使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她的心還是碎成了千萬片。
15
這些年過去了。
林暖暖總在想，如果自己沒有搞砸該多好。
可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這些年，林暖暖經常偷偷去霍承熙的大學。
她打聽到了他的學校。
霍承熙已經走出了陰霾。
他又變回了從前開朗的樣子。
他讓自己活得輕鬆而愉快。
林暖暖為他高興，也為自己難過。
她放不下。
可再沒有理由靠近了。
她只能躲在他看不見的角落。
祝他平安喜樂，心想事成。
除此之外。
她什麼都做不到。
最近她頻繁夢迴從前。
夢到他們把所有的約定一一實現。
一起吃了生日蛋糕，一起上了同一所大學。
在自習室裡兩個人一邊學習，一邊唸叨著
“嘿！你可是奧數競賽第一，怎麼連這道題都講不明白啊。”
“這是你自己理解力的問題，跟我無關。”
“好好反思一下。”
“明白了明白了。”
他依舊懶散地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