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意識到這點,我既內疚又心疼,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掀起她的衣服。光潔的背部映入眼簾,幾處淤青觸目驚心。
我忍不住問:“這些傷...怎麼回事?”
蘇柔語氣平靜:“有些是救助野生動物時留下的,也有和盜獵者對抗時受的傷。”
盜獵者...
那可都是亡命之徒。
我知道蘇柔致力於野生動物保護,而且她不僅僅是喊口號,更是親身實踐。
“其實......”
話未說完,窗簾突然晃動。
我警覺地問:“你家...養寵物嗎?”
蘇柔盯著搖晃的窗簾,眼神驟冷:“出來。”
窗簾瞬間靜止。
我不由得緊張起來。
這麼大的宅子,該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而且看蘇柔的反應,似乎這種事常有發生。
我不禁浮想聯翩。
蘇柔為何急著和我結婚,她家人又為何對我如此熱情?
難道這房子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再不出來,我就把你偷吃巧克力的事告訴阿姨。”
話音剛落,一個小身影飛快竄出,約莫五歲的小女孩哭喪著臉哀嚎道:“姑姑,不關我的事,是爺爺指使我的,他還給了我這個,說能拍到有趣的畫面。”
我啞然失笑。
蘇柔臉色陰沉。
她奪過小丫頭手中的攝像機,單手抱起她,對我歉意地說:“抱歉,我去處理點家務事。”
“家務事”三個字咬得極重。
小丫頭吞了口唾沫,眨巴著大眼睛:“姑姑,我是被逼的。”
蘇柔離開後,我忍不住貼在門上偷聽。
外面傳來模糊的對話。
似乎是岳父的聲音:“哎呀,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睿睿,偷拍姑姑和姑父可不是好孩子該做的。”
小丫頭抗議道:“爺爺,明明是你......”
“都給我閉嘴!”蘇柔怒吼。
岳母的聲音插了進來:“別吵了,給我點面子。”
岳父:“嗚嗚嗚,你女兒欺負我,管管她。”
我:“......”
這蘇家,真是熱鬧非凡。
蘇柔回來時,我裝作熟睡的樣子。
我這人膽小如鼠,勇氣也就夠用來衝動結婚。雖然我清楚自己對蘇柔的感覺,但我還是希望慢慢來。
我相信,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8.
房間的寂靜被一陣輕盈的腳步聲打破。
我強裝鎮定,卻無法忽視心臟的劇烈跳動。即使閉著眼,我也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帶來一絲淡雅的香氣。
一隻纖細的手輕撫過我的額頭,隨後被子被小心翼翼地掖好。一道柔和而堅定的聲音在空氣中輕輕盪漾:“好好休息,阿陽,明天見。”
她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重歸平靜。
我睜開眼,注視著門縫透進的微光,心中五味雜陳。
雖然現在身為豪門女婿,我仍然堅持自己的工作。
天剛矇矇亮,我就已經收拾妥當準備出門。
岳父早已在樓下等候,見我下樓便笑呵呵地說:“小林啊,今天想吃點什麼?”
“早上好,爸。”我禮貌地回應。
“哈哈!”他爽朗地大笑,隨即略顯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那個...小林啊,有空多陪陪柔柔。”
我:“......”
岳母適時出現在一旁:“老鬱,你忘了柔柔的囑咐了?她說讓我們給小林一些空間。”
“哦對對。”岳父立刻收斂笑容,“小林,今天也要去工作嗎?”
“是的。”
“聽說你還是個攝影師,真是了不起啊。捕捉瞬間的美,留存珍貴的回憶......”
其實工作沒那麼高尚。
“你就是這個時代的記錄者啊。”
我有些汗顏。
岳母無奈地搖頭,顯然已經習慣了丈夫的誇張言辭。
我有些不好意思:“爸,其實我只是個普通的小記者......”
岳父沉默片刻,突然興沖沖地跑開了。
再回來時,他手裡拿著一臺看起來就很昂貴的相機:“小林,這是我珍藏的限量版徠卡,送給你用......”
我差點失聲驚呼。
最終,我險些遲到,多虧了岳母及時把興奮過度的岳父拉走。
無錯書吧臨走前,岳父還在喊:“小林,晚上早點回來啊。我讓廚師準備了......”
這闊綽的生活,我還需要時間適應。
其實,我心裡還是很感激的。
許多人嫁入豪門後,往往被要求放棄工作,終日深居簡出。
可岳父卻鼓勵我:“小林啊,你安心工作。不用在意收入多少,重要的是,你在為社會貢獻自己的力量,這才是真正的成就感。”
看著岳父熱切的眼神,我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同時也感受到了一絲壓力。
9.
現在我終於理解了蘇柔對野生動物保護的執著。
她所追求的,是一種更高層面的價值實現。
“向來準時的林陽,今天居然差點遲到?”剛進公司,一個帶著譏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我暗自嘆了口氣。
江濤大步走來,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名錶:“林陽,我訂婚了。昨天我女朋友答應了我的求婚。”
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恭喜。”
他上下打量著我:“咱們高中大學一路走來,還一起進了這家公司。你看我現在都要結婚了,你還是一個人......”
他故作同情地搖頭:“還是孤家寡人啊。”
我張了張嘴,想說其實我已經結婚了,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反正說了他也不會相信,說不定還會變本加厲地嘲諷。
江濤,從高中到大學再到工作,一直形影不離的“老熟人”。
就像我兄弟說的,我和江濤這是孽緣。
高中時期,他總是炫耀他媽多有錢,自己用的都是奢侈品牌。
如果他只是炫耀也就罷了。
偏偏他還要藉機貶低我,彷彿這樣就能彰顯他的優越感。
我媽是空手道教練,被他說成是莽撞粗魯,隨時可能惹是生非的女人。
我只能忍氣吞聲。
每次他施捨似的給我幾件名牌護膚品,還要補上一句:“林陽,你肯定沒用過這麼高檔的東西吧。沒事,分你點,反正我家多得是。像你這種家庭,平時用的都是地攤貨吧。”
回想起這些往事,真是令人作嘔。
“林陽,這週末李老師六十大壽,她女兒辦了個慶祝會,你應該會去吧?”
當然要去。
李老師不僅是我的引路人,更是我的恩師。
“嘖,你平時穿那些地攤貨也就算了,參加老師的宴會可別給我們丟臉。要是沒有像樣的西裝,我可以借你一套。不過你可別弄髒了......”
我冷冷地打斷他:“不必了,我自有安排。”
他被我噎了一下,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哦?你哪來的錢買得起像樣的西裝?”
我冷笑一聲:“與你無關。”
下班後,兄弟陽陽約我吃火鍋。
正好,我打算告訴他我結婚的事。
剛坐下,陽陽就開門見山:“老林,我認識一個不錯的姑娘......”
“我結婚了。”
10.
“你目前還是光棍一個人?你有沒有......等等,你結婚了?”兄弟目瞪口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你在耍我吧?”
我長嘆一聲,拿出手機遞給他看。
陽陽看了幾眼,哈哈大笑:“老林,你現在為了躲相親,可真是豁出去了啊。這照片P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不是P的,是真的。”
“你和華盛集團的蘇柔蘇總結婚了?”
我點了點頭。
他盯著我的無名指看了一眼:“那你怎麼沒戴婚戒?”
我:“......”
陽陽的腦回路和關注點,一直都很奇怪。
最終,經過一番盤問和核實,陽陽終於相信了我的話。
他一副老大哥的樣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你總算是修成正果了,我替你高興啊......”
我:“......”
“對了,下週老師的花甲壽辰,你準備怎麼表示?”
還不等我回答,他憤憤道:“那個自以為是的江濤,老師生日還沒到,他就整天在群裡炫耀,說要給老師一個天大的驚喜。老林,你現在可是豪門女婿了,可不能讓那傢伙專美於前!”
我:“......”
我哭笑不得。
這又不是什麼比賽。
宴會那天,我提前到場幫忙。
江濤挽著一個女人進來的時候,我正在擺放糕點。
他踩著鋥亮的皮鞋走到我跟前,一臉輕蔑地笑道:“林陽,你這是自暴自棄了嗎?連像樣的西裝都買不起,乾脆來當服務生了?”
我手上動作沒停:“人手不夠,我剛好有空。”
他搖頭輕嘆:“看來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他旁邊的女人問:“這位是?”
江濤貌似在介紹我,實則句句不離貶低:“哦,我同學,現在和我共事。他家境不太好,從小到大我都照顧他。”
“你真是個好人,太善良了。”
我:“......”
這酸臭味,令人作嘔。
江濤覺得我還不夠慘,繼續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採訪那位新晉影后的任務,老闆已經交給我了。你把手頭的資料整理一下,到時候給我。”
採訪影后的事,我已經做了不少準備工作,所以他一直在等著坐收漁利?
我深吸一口氣,強忍住怒火。
再忍不住的話,我真想把蛋糕往他臉上糊。
“瞧你這窮酸樣,估計連像樣的禮物都送不起吧。不像我,準備了金如意。”
他女朋友捧場道:“還是實心的呢。”
11.
“哦?實心的金如意是用來吃還是用來喝?不怕硌牙嗎?”陽陽及時趕到救場,“果然俗不可耐。”
“你......”
我拉住陽陽:“今天是老師的大日子,別鬧事,影響不好。”
江濤一臉得意:“為了老師的壽辰,我特意請來了歌手王嘉豪。”
陽陽冷笑道:“江濤,你是故意和老師作對嗎?王嘉豪名聲那麼差,李老師最厭惡這種人,你還請他來,你可真是老師的好學生啊!”
江濤哼了一聲:“你別酸了,我至少能請到王嘉豪。我看你家林陽,連個送水工都請不來吧!”
“你......”陽陽作勢要上前。
我皺眉。
陽陽說得沒錯,李老師最反感王嘉豪這型別的人,如果他來了,恐怕會影響老師的心情。
陽陽不甘示弱:“你能請到王嘉豪算什麼本事,我家林陽能請來影后蘇瑤呢。”
我:“......”
大哥你在胡說什麼啊?
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嗎?
我用力拉他,可他已經殺紅了眼:“不僅是影后蘇瑤,我家兄弟連蘇柔都能請來,還有大畫家......”
我趕緊打斷他的話,把他拉到一邊。
陽陽不甘心:“他都快把你踩到泥裡了,你還不反擊,你是縮頭烏龜嗎?”
我無奈:“今天是李老師的壽宴,別鬧。”
“壽宴怎麼了,咱們就是要在壽宴上狠狠打他的臉,讓他知道天外有天。你現在就打電話給你家嬌妻,讓她來救場。”
我搖搖頭:“蘇柔是大忙人,哪是說來就能來的。”
陽陽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
宴會開始。
江濤走到我和陽陽跟前,雙手抱胸,滿臉譏諷:“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怎麼你那位影后親戚還沒現身?”
我沒說話。
“我還以為你真有這麼大面子呢,看來是吹牛不打草稿,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還能請影后來,笑死人了。”
話音剛落,宴會廳的大門緩緩開啟,一襲優雅長裙的蘇瑤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全場瞬間安靜,隨後爆發出一陣驚呼。
我也愣住了。
蘇瑤怎麼來了?
“天啊,是蘇瑤,影后蘇瑤!”
“我的天,參加個壽宴,居然能見到影后本尊,我這輩子值了。”
“她比熒幕上還要美,我腿軟了,這是我能親眼見到的女神嗎?”
12.
“李先生果然是李先生,面子這麼大,竟然連影后都來給李先生慶生了。”
……
我望向陽陽。
他猛搖頭:“不是我,我沒有,你別冤枉我。”
江濤見蘇瑤到場,臉色瞬間陰沉。
蘇瑤一進門就注意到了我,正要喊出姐夫,我微微搖頭示意,她立即心領神會。
江濤還在負隅頑抗:“哼,誰知道她是不是恰好認識李老師,未必是林陽請來的。”
“林陽,接到你電話我就立馬趕過來了,沒有遲到吧?”蘇瑤笑容明媚,一副邀功請賞的模樣。
我愣了一下,什麼時候給她打過電話?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陽陽就搶先道:“看到了吧,這不就是證明?你服氣了嗎,江濤?”
江濤氣得臉色鐵青。
宴會臨近尾聲,李老師將我們幾名學生單獨留下。
他將金如意退還給江濤。
江濤面露尷尬:“李老師,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李老師表情平靜:“送禮是為了表達誠意,還是為了炫耀自己?江濤,你好好想想。”
江濤被這番話說得面紅耳赤。
他仍不甘心:“至少我有準備禮物,總比林陽兩手空空強吧?”
蘇瑤聽不下去了:“誰說林陽沒帶禮物?他可是帶了顧香大師的畫作。”
話音剛落,她手中就多了一幅畫。
我:“……”
陽陽湊到我耳邊:“你家這位影后小姨子是不是隨身帶著百寶箱?”
江濤一臉茫然:“顧香是哪位?”
我們集體無語。
就連江濤的女伴都看不下去了,小聲提醒:“就是那位畫作一幅難求的大師啊。”
從李老師家裡離開後,蘇瑤像只歡快的小鳥在我身邊嘰嘰喳喳:“姐夫,我今晚表現得怎麼樣?”
江濤和他女伴在後面竊竊私語。
“影后又如何,不過是個戲子罷了。”
我眉頭緊鎖。
這江濤,不僅欺負我,現在連無辜的人都要詆譭。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陽陽已經忍無可忍:“你這張嘴是不是專門用來噴糞的?”
兩人隨即開始唇槍舌戰。
蘇瑤眼睛發亮地看著陽陽,轉頭對我說:“姐夫,你兄弟我可以追嗎?”
我扶額嘆氣。
就在這一片混亂中,一輛豪華轎車悄然停在我們面前。
江濤女伴驚呼:“天啊,這不是最新款限量版嗎?誰這麼厲害,能拿到第一批訂單?宴會都結束了還有人來?”
江濤冷笑:“反正肯定跟林陽這種窮酸沒關係。”
13.
“誰是窮酸?”
“誰是窮酸?”
蘇瑤和陽陽異口同聲,默契十足。
車門緩緩開啟,一位氣場強大的女性優雅下車。
她款款走來,每一步都彷彿踏在我心上。
“姐,你來了!”
蘇柔沒有理會妹妹,直接來到我身邊,將披肩輕輕搭在我肩上,溫柔地理了理我被風吹亂的頭髮:“阿陽,我們該回家了。”
江濤女伴震驚得說不出話:“這...這是蘇氏集團的蘇總!”
江濤一聽臉色驟變:“他們...什麼關係?”
蘇瑤撇嘴:“哼,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他們是夫妻好嗎?”
“夫...夫妻?”江濤聲音都變了調,表情扭曲得不成樣子。
蘇柔對江濤他們視若無睹,挽著我的手上了車。
她的手柔軟纖細,輕輕搭在我手臂上,讓我既緊張又感動。
“蘇瑤沒給你添麻煩吧?”她問道。
“你怎麼知道李老師的宴會,還讓蘇瑤來...”難道你在監視我?
“如果我告訴你實情,你會生氣嗎?”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我:“?”
“上次跟媽切磋完,換衣服時聊了幾句。”
啊?聊什麼了?
“媽說你總是報喜不報憂,從高中到現在,一直被個叫江濤的欺負。她說作為母親,明明能一拳打倒一頭牛,卻幫不了自己的兒子,很是難過。”
“所以我在你公司安排了個人。”
她輕撫我的臉頰,眼中滿是心疼:“從今以後,再也沒人敢欺負你了。”
我強忍著情緒,咬緊嘴唇。
從小沒了父親,就是老媽一個人把我拉扎大。
她已經夠辛苦了,我不想讓這些瑣事增添她的煩惱。
被江濤欺負的事,我一直藏得很好。
可此刻,蘇柔三言兩語就觸動了我心底的傷痛。
她輕輕擁抱我,讓我靠在她的肩膀上,她的懷抱溫暖又安心:“哭吧,哭完之後,以後只有笑容。”
回到家時,我眼睛微紅,像只受傷的小動物。
岳父一臉心疼:“這是怎麼了,女兒,你欺負我寶貝女婿了嗎?”
蘇柔扶我坐下,又讓管家王叔去泡茶拿熱毛巾。
“我哪敢。”
14.
岳父一臉肉痛:“呵,你可別溜了,這麼個頂好的小子,要是讓你給趕跑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著,他又伸手觸碰我的掌心:“怎麼,手涼得跟冰塊似的,是不是在外頭碰了釘子?跟爸說,爸幫你擺平。”
“爸,沒什麼大事。”
岳父轉頭瞪了蘇柔一眼:“閨女,說吧,哪個不長眼的敢給我家小林陽添堵?”
“爸,您就別操心了,我自有分寸。”
岳父雖然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卻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他點點頭,神色嚴肅地拍上蘇柔的肩頭:“那就交給你了。天氣轉涼,也該讓那個欺負林陽的傢伙嚐嚐寒風的滋味了。”
我忍俊不禁,輕笑出聲。
見我笑了,岳父也跟著眉開眼笑。
“這才對嘛,你笑起來多精神。”
能遇到這樣的家人,認識蘇柔和她的親人,我感到無比幸運。
蘇柔給我熱敷完眼睛,正欲起身離開讓我休息。
她剛要邁步,我下意識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愣了一下,回頭看我。
雖說我們已是夫妻,但最近這陣子,她一直在客廳的沙發上將就。
她明白我還沒準備好,始終保持距離。
這樣體貼入微、尊重愛護我的女人,我還有什麼可顧慮的呢?
唯一讓我疑惑的是,為何她對我如此之好?
心中疑竇難解,我脫口而出:“蘇柔,我們之前是不是有過交集?”
聽我這麼問,她眼中沒有慌亂,沒有驚訝,反而流露出如釋重負的欣慰。
她輕聲道:“你終於想起來了?”
我:“?”
想起?!
我印象中與她素昧平生,哪來的“想起”?
唯一的聯絡,不過是我在草原上偷拍的那張照片。
如今還夾在我最愛的那本書裡。
15.
“七年前,我們有過一面之緣,你還記得嗎?”
七年前的我,剛剛高考結束,正值十八歲。
我媽為慶祝我金榜題名,也為慶祝我成年,帶我去了某國大草原遊玩。
她年輕時也是個熱愛旅行探險的主。
耳濡目染之下,我也愛上了這些,只是身子骨不太爭氣,一直沒能說走就走。
那一趟,我和老媽走遍山川,看盡風景,甚至還救下一頭被鬣狗圍攻的小獅崽。
後來,我們在路上偶遇了一個昏迷的年輕女子。
她躺在地上,雙目緊閉,身上有傷,但那傷口不像是野獸所為,倒像是利器割傷的。
我媽說:“這片地方偷獵的人不少,有些偷獵者簡直是喪心病狂。不知這姑娘遇上了什麼,好在還有氣,咱們得救她一救。”
我們把她送到了醫院。
她一直高燒不退,我便守在她床前。
她痛苦難耐時,緊緊攥著我的手,那手燙得嚇人,但我還是堅持握著。
她長得真好看,即便緊閉雙眼,臉色蒼白,唇瓣乾裂,卻依然能看出她清麗絕倫的容顏。
十八歲的我,對她一見傾心。
後來,這段經歷被我遺忘在記憶的角落。
再次重返草原時,我遇到了蘇柔,恰巧拍下了她的照片。
一瞬間,兩個身影在我腦海中重疊。
但我從未想過,她們會是同一個人。
少女已然長成了女人。
原來,她睜眼的那一刻,就註定了我此生的牽絆。
“其實我知道有人救了我,但不知道是誰。”蘇柔緩緩道來,“我只記得高燒不退時,有人在耳邊不停地鼓勵我,給我講故事,他的聲音溫暖有力,讓人心安。”
“我一直在尋找那個人,卻始終無果,直到那天在餐廳,我聽到了你說話。”
她目光如水,輕聲道:“那就是我找尋了七年的聲音,林陽,我用了七年,終於找到你了。”
她見我一臉茫然,忍俊不禁地捏了捏我的鼻尖:“那天和媽切磋後,她也認出我來了。”
“我手腕上有個月牙形的疤,就是那次留下的。媽說,這大概就是緣分吧,你救我一命,我還你一生。”
第二天,我去上班。
江濤早已到崗,一身西裝革履,冷眼看著我。
我視若無睹,整理好東西坐下。
他嗓音不高不低,卻在辦公室裡迴盪:“靠美色上位又如何,我們做文字工作的,難道不懂'英雄氣短,兒女情長'這個道理?”
有愛八卦的同事問:“江濤,你這是在說誰啊?”
江濤目光落在我身上,冷笑道:“林陽,你結婚的事怎麼不告訴大家,是不是不把我們當同事?還是說,你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攀上高枝,成了豪門姑爺,所以羞於啟齒?”
“這麼熱鬧啊?”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江濤的話。
我循聲望去,只見我大舅哥站在門口,雙手插兜,冷冷地盯著江濤。
而在一旁,是滿臉賠笑的老闆。
16.
見到大舅哥,辦公室瞬間沸騰,江濤更是慌忙整理著衣衫,殷勤地湊到他面前。
“蘇總,您好,在下江濤,能有幸採訪您實在是……”
大舅哥眉頭微挑,冷冷打斷:“我聽說原定採訪人選是林陽,怎麼換成你了?”
江濤神色一滯,下意識看向老闆求救。
老闆視若無睹:“江濤,別胡扯,你今天負責採訪林美美,趕緊去準備。”
“周總!”江濤急了,“這……”
“閉嘴!”周總厲聲喝止,生怕他再說錯話。
“林陽,過來,好好接待蘇總,別怠慢了。”
大舅哥朝我眨眨眼,隨即對老闆悠然道:“不必如此,我和林陽是一家人。”
瞬間,整個辦公室如同被雷劈中。
我無奈扶額。
採訪結束,大舅哥搭著我的肩膀,帶我上了他的座駕。
“怎麼樣,揚眉吐氣了吧?”他收起方才的冷峻,一臉得意。
“大哥……”
“別急著謝,雖說是柔柔這便宜妹妹交代要罩著你,但剛才我也痛快得很,好久沒收拾過這種小人了。”
見我沉默,他輕拍我的肩膀:“傻小子,從前你獨自忍氣吞聲,如今不同了。有柔柔,有我,還有整個蘇家給你撐腰,誰敢欺負你,咱們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我哽咽道:“大哥,謝謝。”
“說什麼見外話,咱們是一家人。”
幾天後,我重返公司,發現江濤已被掃地出門。
周總也被一併革職,換上了一位年輕有為的男老闆。
據傳江濤與周總暗中勾結,做盡見不得人的勾當,嚴重損害公司形象。總部雷霆出手,將二人徹底清除,並在業內放話從此封殺二人。
江濤家族經營的建材生意,近來也曝出諸多不法勾當。
江父鋃鐺入獄。
江氏家族轉眼間分崩離析。
陽陽得知此事,興奮不已。
“老林,你家那位為你大開殺戒,為你雪恨,你是不是該好好報答她啊?”
我:“做頓大餐?”
陽陽一臉恨鐵不成鋼:“你小子真是榆木腦袋。”
他發來攻略,我看後默默將他拉黑十分鐘,心中卻暗自盤算。
夜幕低垂,蘇柔應酬歸來,我剛洗完澡。
17.
她顯然喝了些酒,神志尚清,卻唇紅齒白,眸光迷離。
這般半醉半醒的蘇柔,更是讓我心神盪漾。
我連忙起身相扶:“坐下歇會兒,我去泡杯醒酒茶。”
剛要離開,卻被她一把拉住,我一個趔趄跌入她懷中。
她雙臂環住我的腰,目光如水,睫毛輕顫:“別走,老公,陪我一會兒。”說罷,在我頸間輕蹭。
我頓時心跳如雷。
她半晌沒動靜,我忐忑不安:“柔柔?”
“叫老婆。”她糾正道。
我面頰發燙,支吾半天也說不出口。
她睜眼凝視我,眸中含笑:“那天在武道館,你不是叫得挺順口的嗎?”
我硬著頭皮,低聲道:“老婆。”
“再叫一聲……”
“老婆……唔!”
晚風拂過白紗,月光也為之羞赧。
三月後,蘇柔有喜。
得知訊息,我興奮得徹夜未眠,次日卻又憂心忡忡。
她察覺我的異樣:“有了寶寶,你不開心?”
我輕撫她平坦的小腹:“當然開心,只是擔心你受罪……”
她回握住我的手:“有你在身邊,我和寶寶都會平安無事。”
十月懷胎,她誕下龍鳳胎。
蘇家上下歡天喜地。
親友群再次沸騰。
岳父打賞五十萬。
穩重大姐轉賬五十萬。
蘇哥慷慨解囊五十萬。
機車妹妹豪氣沖天五十萬。
岳母壓軸登場:“都讓開,看我的。”
群裡跳出一張圖片。
“恭喜我的寶貝女兒,還有可愛的外孫外孫女,贏得一座莊園。”
我啞然失笑。
蘇柔依偎著我:“把孩子交給他們,等我恢復好,咱們去草原看獅子。”
我笑著點頭:“好啊。”
五個月後,我們站在遼闊的草原上。
我正喂著一隻小馬。
咔嚓一聲,抬頭只見蘇柔舉著相機,衝我微笑:“上次你偷拍我,這回輪到我了。”
原來,她早就知道。
夕陽西下,我們相擁而坐,共賞草原落日。
18.
林陽凝視著蘇柔,眼中閃爍著溫柔的光芒:“我有一句最珍愛的詩,想與你分享。”
“是什麼?”蘇柔柔聲回應。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林陽深情凝視著她。
林陽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翻轉過來,背面赫然寫著他的字跡:“親愛的,我們永遠在一起,好嗎?”
蘇柔輕輕吻了吻林陽的額頭,柔聲應道:“好,山盟海誓,此生不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