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回國後，我終於卸下堅強的面具。

揉著太陽穴時，林今禾瞥了我一眼，問道：“還順利嗎？”

我輕哼一聲，挑眉看她：“你見過我失手的時候？”

她嘴角微揚，轉動方向盤，說：“確實，你總是遊刃有餘。”

頓了頓，她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對了，上次你說那套房子你不想去了，所以我搬到JA區的新小區了。你的東西我已經按原樣重新購置了一份。”

我嗯了一聲，她語氣低沉：“謝行雲，我很抱歉。”

我抬眼掃了她一眼，冷冷一笑：“無妨，這次就算了。不過記住，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她點頭應道：“不會再有下次，我明白你給我的機會有多珍貴。”

我沒有接話。我和林今禾都是人精。

我向來灑脫，不屑於約束女友與他人的交往。

在我看來，自覺這種東西不需要我多費口舌。

這種事，點到為止就夠了。

但我只給一次機會。

林今禾出道至今，暗地裡對她示好的合作方、男明星不在少數，她都處理得當。

成年人之間的感情，緣分使然。

她的心若在你這裡，何須多慮；若已不在，就算時刻盯著又有何用？

所以我一向隨緣。

後來林今禾簡單交代了她與趙書森的糾葛，我也就當這事過去了。

直到林今禾和趙書森的熱搜衝上榜首。

那陣子我為林今禾接了部古裝劇，她進組拍攝後我忙於其他事務。

可能是日夜操勞，我的身體終於發出了抗議。

流感來勢洶洶，我強撐著處理完手頭的事務，才勉強回到家中休息。

我確實疲憊不堪，關掉手機，拉上窗簾，昏天黑地睡了整整一天。

醒來時已是晚上八點多，開啟手機關閉飛航模式，才發覺不對勁。

因為手機裡有大量未接來電。

開啟訊息一看，最新一條來自公司公關：“老闆，情況緊急，請立即檢視熱搜。”

我開啟微博，熱搜榜首赫然一個觸目驚心的【爆】。

是林今禾和趙書森。

上次的影片被我截下，但這次媒體顯然是有備而來，根本沒有給我們反應的機會。

7.

背景是林今禾所在的劇組。

古裝劇的佈景古色古香，畫面有些晃動。

我一開啟心就沉了下去，因為拍攝的是林今禾和趙書森的正面。

這下想推脫都無從說起了。

影片中趙書森在林今禾身邊像個歡快的小鳥，林今禾雖然表情淡然，

但眼神始終關注著趙書森的動向。

直到趙書森不小心崴到腳，林今禾蹲在他身前，彎腰去檢查他的腳踝。

趙書森試圖走了幾步，然後低頭看向林今禾。即便隔著螢幕，都能感受到他眼中的委屈。

他似乎說了什麼，林今禾沉默片刻，隨即將趙書森半抱的扶著。

影片到此戛然而止。

後面還附有一些抓拍的照片，他們在劇組吃夜宵的場景，兩人互動的畫面不少。

我感覺一股怒火直衝腦門，但理智告訴我必須冷靜處理。

我給公關打了電話，嗓音低沉而有力：“回應，這些照片和影片就說趙書森是新入職的助理，順便炒作林今禾對工作人員溫柔體貼的話題。整理她歷年來與工作人員相處的事蹟，找營銷號大範圍傳播，同時安排水軍就位。”

那邊立即去執行，我放下手機，看到微信上不少媒體的試探性詢問。

我面無表情地一一回復，眨眼間就過去了兩個小時。

這種公關危機我應對自如，只要沒有決定性的證據，一切都可以輕鬆化解。

置頂的微信對話方塊裡有林今禾的訊息，還有她的未接來電，我沒有回覆。

我在思考。

我盯著林今禾的頭像，思索我們之間的關係該如何處理。

正想著，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林今禾之前住宅的物業打來的。

林今禾在A城不常駐留，所以她的物業水電等事務都由我代為打理。

對方語氣恭敬：“謝先生，您的愛車似乎佔用了他人的停車位。有位業主剛回來，希望能借用一下。”

我愣了一下。

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說：“我馬上到。”

林今禾的這套房子自從上次趙書森來過後，我就再也沒來過。

我趕到小區，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

那是林今禾的車，已經許久無人問津了。

8.

我握緊了拳頭，車鑰匙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記。

透過車窗，一眼就能看出那些精緻的飾品和香薰是誰的品味。

她竟然把車給了趙書森開。

我冷笑一聲，對身邊的物業說：“這輛車我不要了，找人把它拖走。”

32層的電梯門開啟，我站在那扇熟悉又陌生的門前。指尖在密碼鎖上停頓，我輸入了自己的生日。

滴滴——錯誤。

我深吸一口氣，按下0712。

趙書森的生日。我之所以記得，是因為高中時林今禾每年都會來我家買提拉米蘇。

她挑蛋糕時的專注模樣，讓她顯得格外優雅動人。

那時我在收銀臺後整理賬本，忍不住偷看她的側臉，心裡暗想：

趙書森，真是個幸運的小子。

也許正是那時埋下的嫉妒種子，讓我對林今禾產生了執念。

多年後重逢，我依然想要得到她。

但現在，是時候放下這個執念了。

門開了。

我站在玄關，目光掃過室內。林今禾把這裡給了趙書森，到處都是他生活的痕跡。

這套房子當初是我一點一點為她裝修的。

沙發上，林今禾的外套和趙書森的衣服親密地糾纏在一起。

整個空間瀰漫著令人作嘔的曖昧氣息。

我一向冷靜理智，認為任何問題都有解決之道。無謂的情緒毫無意義。

但此刻，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無法抑制的憤怒和背叛。

我想砸爛這裡的一切。

深呼吸，等怒火稍稍平息，我面無表情地關上門。

隨後訂了飛往林今禾所在城市的機票。

9.

抵達時已是下午，林今禾正在片場。

劇組眾人看到我，紛紛恭敬問好。

我微微頷首，直到副導演迎上來。

我們也算老相識了，在這個圈子裡，人脈就是一切。寒暄幾句後，他壓低聲音：

“謝總，老實說，和林今禾一起上熱搜的小子是誰？天天黏在劇組，林今禾對他態度可不一般啊。”

我眉頭一皺，語氣冰冷：“不過是個新來的助理罷了。”

副導演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也是，就那小子的水平，林今禾不至於看上眼。”

我冷冷一笑，跟著他去了林今禾的房車。

推開車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

半開的薯片袋，喝了一半的咖啡，椅背上還掛著趙書森的外套。

我沒有上車，轉身看到林今禾的助理蹲在地上玩手機。

“小王。”我冷冷開口。

他抬頭看到我，頓時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按滅螢幕，“謝、謝總。”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去告訴林今禾，下戲後來見我，有事談。”

“是、是。”他抓起手機就跑，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有人搬來躺椅，我確實有些疲憊，便閉目小憩。

不知過了多久，睜眼時林今禾正坐在身旁，還給我蓋了件外套。

我厭惡地將外套扔到一邊，抽出溼巾擦手。

她轉過身來，目光從被扔開的外套落到我手上的溼巾，臉色微變。

我慢條斯理地擦完手，這才看向她：“趙書森呢？”

她沒有解釋，只是低聲說：“謝行雲，我別無選擇。”

雖然沒頭沒尾，但我聽懂了。

她別無選擇，因為趙書森是她的初戀，是青春記憶裡最珍貴的那個人。

她無法放下，無法置之不理，無法狠下心來。

呵，真是感人至深的深情。

我冷笑著從公文包裡抽出一份合同，扔給她。

她接過看了眼，有些意外。

那是給趙書森的勞動合同。

我冷冷開口：“既然對外說他是你的『生活助理』，那就別讓人看出破綻。讓他來籤合同，你正好缺個助理，你們這麼熟，再合適不過。”

“工資從你卡上扣，多少你定。”

林今禾愣住了，顯然沒料到我會如此冷酷無情。

10.

我看她這副表情，嘴角輕揚，帶著一絲冷漠的戲謔：

“怎麼，還指望我來當你的救世主？或者你以為我會像個醋缸子一樣大鬧一場？”

她眉頭緊鎖，目光如炬，似乎想從我的面具後尋找真實的想法。

我冷笑一聲，心想，

【就憑你也想看穿我？再說了，不過是自己的女人和初戀暗通款曲罷了。】

【這種事在娛樂圈簡直再尋常不過。女人嘛，隨手可得，想換就換。】

林今禾雖然在感情上可以一腳踢開，但她的商業價值我還得好好利用。

畢竟，在這個圈子裡，利益才是永恆。

我冷冷地對她說：“林今禾，你我之間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你的問題就是我的問題，我幫你擺平麻煩，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至於我親自送這份合同來，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你應該記得，我這個人有多麼厭惡髒東西吧？”

林今禾聞言，臉色驟變。

她當然明白我的暗示，曾經那些被趙書森碰過的東西，我都毫不猶豫地扔掉了。

現在，輪到她了。

我拋棄那些東西，現在也拋棄她。

以後，我們之間就只剩下冰冷的經紀人和藝人關係。

我會繼續處理她的事務，僅僅是出於職業操守。

分手這種事，總得面對面說清楚。

她臉上浮現出一絲慌亂，這些年來她早已習慣依賴我。

她只需專注於演戲，其他瑣事都由我一手打理。

但從今以後，一切都將改變。

她神色恍惚，不自覺地向我靠近，伸出手想要挽留。

她輕聲喚道：“行雲——”

我正要避開，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怒吼：“謝行雲，你想幹什麼！”

我不禁失笑。

趙書森氣勢洶洶地衝過來，像個愣頭青一樣擋在林今禾面前，眼中燃燒著不服輸的怒火。

真是可笑，活脫脫一出爛俗偶像劇。

他梗著脖子，目光兇狠地瞪著我，大聲喊道：“謝行雲，我自己要來的，跟今禾姐無關。有什麼事衝我來！”

我懶得理會這種幼稚的挑釁，只是淡淡地掃了林今禾一眼：“讓他把合同簽了寄回公司。後續事宜我會安排艾倫和你的助理對接。”

我對她微微點頭，算是最後的禮節性告別。“我走了。”

林今禾的後續事務我全權交給了艾倫處理，那小子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得力助手。

11.

這一年來，我很少親自管理藝人了。

我的重心已經從經紀人轉向了資本運作。

除了幾個心腹，沒人知道我在經紀公司裡已經佔有35%的股份。

換句話說，除了大老闆之外，我就是公司的二把手。

對我來說，得失本就是家常便飯。

林今禾這事，說放下也就放下了，主要是我實在太忙，根本沒空想這些兒女情長的破事。

感情？在我的人生中連個零頭都算不上。

她的背叛？不過是小小的不快，睡一覺就能忘得一乾二淨。

從林今禾劇組回來後，我立即飛往國外參加股東會議，彙報財務狀況。

我們公司的淨利潤在國內同行中遙遙領先。

會議結束後，大家決定在國外小住幾天，放鬆一下。

我已經將手頭所有藝人相關的事務全部移交出去。

從這次會議開始，我的主要精力將放在資本運作上。

期間林今禾給我發了條資訊，估計是拍戲結束回家了。

她發來一張照片，顯示她家裡一片狼藉。

她問我：“行雲，是你找人拆的？”

沒錯，那個我親手佈置的家，我讓人把它徹底毀了。

既然趙書森要住進去，就讓他們自己重新裝修吧。

反正這些與我無關了。

我隨意看了眼那張滿目瘡痍的照片，冷笑一聲，沒有回覆。

之後她又發來幾條資訊，明顯是在沒話找話，我全都置之不理。

我悠然自得地回國時，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

我向來把工作和生活分得一清二楚。

落地第二天，我就召集了所有經紀人開會。

大家都很瞭解我的作風，會議進行得很順利。

直到會議結束，艾倫仍然坐在原位，欲言又止。

我挑眉看著他，問道：“有事？”

他猶豫了一下，說：“是關於林今禾的。”

我放下檔案，示意他繼續說。

艾倫遲疑片刻，開口道：“老大，這個月我和媒體打過幾次交道。你知道林今禾和她那個生活助理的事吧？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人策劃，媒體總能拍到他們親密的照片。”

“雖然沒有出格行為，但明顯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親密程度。”

12.

艾倫起初保持鎮定，但說著說著語氣轉為抱怨，長嘆一聲：“林今禾地位擺在那兒，我不好直言。但最近她粉絲團的幾個核心成員開始躁動不安，頻頻來問情況。你也知道林今禾和趙書森是青梅竹馬的事，媒體雖然暫時壓著，但她們遲早會挖出來。”

他愁眉苦臉地說：“謝總，這事拖不了多久了，恐怕就會鬧大。”

我凝視窗外，語氣平淡：“不是剛簽了一批新人嗎？讓林今禾帶著他們，捆綁宣傳。”

“快點把新人推上去，林今禾坐穩一姐位置太久，怕是忘了自己當初是怎麼爬上來的。”

林今禾日程排得滿滿當當，公司新籤的幾個新人都跟著她出鏡。

帶他們上綜藝、直播，拍電視劇時也是一帶多。

新人很快獲得路人好感，當然，我因為“利用林今禾”被她粉絲罵上熱搜。

我觀察著話題閱讀量，果斷安排水軍假扮新粉，在話題下低調推廣新人。

林今禾再次聯絡我，發來一張輸液照片，沒說別的。

我琢磨著她是想讓我去探望，還是對公司安排的高強度工作有意見。

思索片刻，我隨手發了個紅包打發她。

後來刷朋友圈時看到一張照片，是公司同事去醫院看林今禾。

照片中自然是以林今禾為主角，其他人或站或坐在周圍，

唯獨趙書森，緊挨著林今禾的病床，一隻手搭在她肩上，臉頰貼近，親密非常。

活脫脫一副男主人做派。

我不禁冷笑。

事態發展如我所料。

訊息層層上報，幾個大粉聯名要求公司將趙書森開除。

13.

先是在活動現場，粉絲們舉著相機給林今禾拍照時，

趙書森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是靠近林今禾，

或是幫她整理頭髮，或是親暱地挨著她的肩膀。

這次林今禾粉絲內部小規模鬧事，

是因為一個大粉和趙書森發生了口角，林今禾卻維護了謝行雲。

那個大粉我認識。

他是林今禾最早期的支持者，在她還默默無聞時就一場不落地參加她的活動，

為她應援，無論颳風下雨都去機場接她，向身邊所有人推薦她。

他之前追的是個女團頂流，有次在練功房看到為一個鏡頭反覆練習的林今禾，就被她吸引了。

他為林今禾建立的賬號第一條微博，是她無名時練舞的照片，

配文：

【他身上那股堅韌和拼勁，散發著積極向上的生命力，

就像破土而出的嫩芽，執著地追逐陽光。】

林今禾竟為了當年拋棄她的趙書森，如此傷害為她付出的粉絲。

看了下屬呈上來的報告，我對林今禾深感失望。

我找林今禾談話。

林今禾對我的決定似乎難以接受，

微皺眉頭說：“當初是你讓書森當我助理的，現在又說要開除他，這是為什麼？”

我強壓怒火：“林今禾，不同時期要用不同策略。”

“趙書森太高調了，你是不是忘了，是花錢支援你的粉絲把你捧到現在的位置，

而不是你那個青梅竹馬。”

林今禾直視著我。

我毫不退縮地與她對視，直到她突然露出嘲諷的笑容。

老實說，我還沒見過林今禾這樣諷刺地笑，

她抬眼看我，話鋒一轉：“謝行雲，我們分手後，你是在故意找我麻煩，針對我嗎？”

我一時語塞。

她接著說：“先是讓我帶新人，然後不給我接資源讓我休息，現在又為這點小事針對趙書森。謝行雲，你這是在公報私仇嗎？”

我盯著她，靠在桌邊。

恍然大悟的瞬間，我明白了林今禾為何要發那張生病照片。

她在試探我的反應。

新人嶄露頭角，她最近的工作都是帶新人出鏡，

這可能讓她產生了某種危機感，所以她忍不住來探我的口風。

我仔細打量著林今禾，凝視著這個深藏不露、心思縝密的林今禾，

突然意識到我似乎從未真正瞭解過她。

14.

她這幾年在我的扶持下一路高升，甚至是和我的戀愛關係，恐怕都只是她的一場戲罷了。

說不定她心裡一直覺得是在委屈求全，所以當趙書森出現時，

毫不猶豫地重拾了青春時代的舊情。

我凝視著林今禾，突然意識到我對她最初的傾心，

可能只是源於年少輕狂時對她加諸的那層美化濾鏡。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說道：“林今禾，我們不過是商業合作。我給你的只是建議，聽不聽是你的事。”

她掃了我一眼，起身離開了。

她春風得意太久了，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竟然忘記了是誰將她推上現在的位置。

我叫來了艾倫，他來時我正在沉思。

他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等候。

我用指尖輕敲桌面，這是我思考時的習慣。

大約五分鐘後，我做出了決定，問道：“之前星際傳媒是不是想挖林今禾？”

艾倫沒料到我會這麼問，愣了一下說：“現在放棄林今禾，收取違約金？但她的商業價值！”

我打斷他：“她這樣遲早會翻車。粉絲是她的根基，連這點都不懂，還當什麼明星？”

頓了頓，我繼續說：“林今禾可能早就想脫離我們了，不然今天不會這麼不給面子。”

她或許覺得已經得罪我，想給自己留條退路。

我眼中閃過一絲寒意，說道：“不過這樣也好，我們推她一把，讓她主動提出解約，榨乾她身上最後一點價值。”

艾倫顯然對林今禾早有不滿，聽到這話立即興奮起來，連連應好，然後起身準備離開。

走到玻璃門邊時，他突然想起什麼，轉頭問我：

“老大，你還在意林今禾嗎？”

我愣了一下，這問題真是幼稚。

我失笑著，眼神中透著一絲涼薄，對艾倫說：“艾倫，我是商人。”

她身上那層青春時期的濾鏡早已支離破碎。

我之所以一直縱容她，只是因為商人看重利益。

就像她第一次辜負我時我沒什麼反應，那是因為她還有價值。

在我利益最大化之前，我當然要保護她。

現在嘛，我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她既然先下手為強，就別怪我不講舊情了。

15.

林今禾向我提出解約的導火索是在她的生日會上，

一個狂熱粉絲朝趙書森扔了一個裝滿水的保溫杯。

趙書森當場就哭了。

林今禾展現出強烈的保護欲，將趙書森攬入懷中，還和那個粉絲髮生了肢體衝突。

現場所有粉絲都傻眼了。

最後生日會提前結束，所有粉絲都被請離了現場。

我聯絡了在場的幾個大粉，安撫了一下，暫時壓下了這場風波。

因此網上沒有任何訊息流出，

只是當晚參加林今禾生日會的大粉全都集體沉默，讓蹲守的散粉一頭霧水。

直到林今禾來找我提出解約。

令人意外的是，她並沒有選擇跳槽到星際傳媒，而是打算自立門戶。

她裝作很難過的樣子說：“行雲，我不能再拖你的後腿了。”

我盯著她冷笑。

當年她說遇見我是她最幸運的事，這話猶在耳邊，如今卻用“拖後腿”這個詞，

無錯書吧

她似乎忘了若不是我，她可能還在咖啡廳端盤子。

後續的事自然由法務處理，她的賠償金額在我意料之中，

她這些年賺的錢我心裡有數，大部分都留在了這裡。

剩下的剛夠她開始新的事業。

她如此孤注一擲，大概是覺得娛樂圈的錢來得太容易了。

她認為自己很快就能重新崛起。

我沒有點破，只是冷冷地說：“祝你前程似錦。”

接下來的發展我沒太留意，我很忙，林今禾還不至於讓我分心關注。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無法完全避開她的訊息。

我猜那幾天大概是她熱度最高的時候了。

她解約成立自己工作室後，之前被我安撫的大粉紛紛退出粉圈。

畢竟是曾經追隨的偶像，退圈時也沒有粉絲說她什麼不是，只是體面地祝福。

連我公司都在社交平臺上發了祝福。

下面的普通粉絲惶恐不安，但林今禾顯然對此有所準備，

新的大粉迅速出現，話術無非是這些大粉是我安排的人，

如今林今禾和我解約，我故意針對她。

她損失了一部分粉絲，但總體上並未受到致命打擊。

真正讓她元氣大傷的是她和趙書森的戀情被曝光。

沒了我的庇護，媒體自然不會給她留情面。

她一直以為自己如此順利是因為實力，她從未想過，她是我一手捧出來的。

16.

我手下至少有5000個營銷號，每個都在不同時期推她的影片、炒作她的話題。

現如今，大眾對新聞真偽的判斷力幾乎為零，媒體怎麼說，人們就怎麼信。

我的5000多個賬號齊聲稱讚，那你就是明星中的翹楚。

哪天我改變策略說你不行，也沒幾個人會去翻舊賬查證你曾經的輝煌。

材料多得是，在營銷號的鍵盤下，真相不過是一場遊戲。

當然，我也沒有發通告，畢竟她為我創造過不少價值。

她不仁，我還得講點江湖規矩。

不過似乎也不需要我出手，她自己就把公眾形象搞砸了。

她談戀愛本無大礙，粉絲的包容度很高，只要趙書森不太高調，粉絲可以裝作視而不見。

但不知道她的宣傳團隊是不是想打造什麼青梅竹馬的痴情人設，

把林今禾和趙書森的故事描繪得異常動人。

她在事業巔峰時不惜一切代價幫助他，

多年後重逢，她是高高在上的天后，他是無人問津的落魄男子。

但她不計前嫌，傾力相助，甚至不惜與粉絲和前公司撕破臉皮。

呵，多麼催人淚下的愛情故事。可惜這通告一出，媒體輿論立刻引起軒然大波。

【搞什麼？這種腦殘劇情怎麼可能是我之前粉的那個才女？難道我一直以來都被她的外表矇蔽了雙眼？】

【林今禾工作室的人呢？出來看看，這真的能打動人心嗎？】

【噁心，我辛辛苦苦幫她刷資料，原來只是你們的營銷把戲啊，我總算明白為什麼站哥們都脫粉了，虧我還罵過他們，呸。】

【你們不覺得趙書森站在林今禾身邊，整個人都被她的光芒蓋過去了嗎？】

【趙書森那個老狐狸也夠厲害的，把林今禾包裝得如此完美，這操作水平真是高超。】

【我去？？？誰？？？？趙書森？？？？這傢伙還有臉出來秀恩愛？他爸當年搞傳銷讓我家破人亡，現在他竟然還攀上了天后？】

【樓上什麼爆料，細說一下！】

輿論的發展越來越失控，最後怎樣我也沒太關心。

不過好像也沒用多久林今禾就在娛樂圈失去了曾經的光環。

畢竟所有的頒獎典禮，我都再沒聽過她的名字。

後來再次聽到她的訊息，是她遭遇了一次嚴重的舞臺意外。

17.

她在商演時，臺下有個被趙書森他爸騙得傾家蕩產的人帶了瓶強酸進來，

本想潑向趙書森，卻意外潑到了林今禾身上。

那瓶強酸毀了她半邊臉。

她最後一次登上熱搜就是因為這件事，不過很快就被其他新聞淹沒了。

她最後的籌碼也沒了。

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一家高檔會所。

接待員很奇怪，戴著口罩，看見我時愣了很久，然後身體微側，只露出半邊臉。

我其實沒認出她來。

直到旁邊的經理提醒她，她才如夢初醒般慌亂地低頭來接待我。

轉身時，我瞥見她口罩下露出的一點點傷痕累累的面板。

我頓了頓，沒喊她的名字，沒有任何表情，

只是禮貌地微笑著跟她說了聲謝謝，如同對待任何一個普通的接待員。

我也沒問起她和趙書森之間的事。

反正已經與我無關了。

我微笑著沒有任何停留地往休息區走去。

我年少時仰望的那顆星，早已墜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