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兩端。
就在楊康和程躍白擠在一塊兒,各懷鬼胎地商量著如何對付陸昭的同時。
陸昭也領著蔡旭和一眾楊康送來的以董旺財為首的流民返回了王府別館。
別館正堂。
呂芳看著狼吞虎嚥,宛如餓死鬼投胎的眾多流民,嘴角直抽。
他忍了又忍。
可終究還是壓不住心底的疑惑,不露聲色地走到坐在主位的陸昭身側:
“世子殿下……您真的要收留他們?”
陸昭撇他一眼:
“不然呢?他們都是我們西境的流民,已經進過人市一次,死了十好幾個,若不是運氣好被蔡旭他們得知訊息,只怕結局不會好……”
得到陸昭肯定的答覆,呂芳面露難色地看了眼還在埋頭乾飯的董旺財等人,又把聲調壓低幾分後,方才小聲道:
“世子心繫西境百姓,我們做下人的自然不會,也不敢有什麼意見。”
“只是……”
他吞吞吐吐。
陸昭瞪他:
“只是什麼,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吞吞吐吐的,你就不怕給自己心臟憋出病來?”
呂芳打個激靈,急忙道:
“只是咱們府上一時半會兒拿不出來這麼多錢,來養這麼多人啊。”
聽到這句,陸昭眉梢一挑:
“拿不出來錢是什麼意思?”
“本世子每個月月俸就有百餘兩,從來就沒捨得花過,錢呢?”
“而且,除了本世子的月俸,鎮西王府不是託京城的銀號,每個月都往這裡撥錢以供別館開支嗎?”
呂芳環顧左右,確認沒人注意到這裡,這才小聲道:
“今日您帶蔡管家去西湖參加遊湖詩會,奴婢得空,便想著把咱們府上的賬給清一清,畢竟,之前府內花銷這些事情都是由胡順負責,如今奴婢拿了他的位置,總不能連最基本的賬都弄不明白吧?”
陸昭點點頭:
“有心了。”
呂芳苦笑一聲,繼續道:
“可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奴婢今日清算一圈下來,這才發現,我們府衙的賬面上,竟只剩下不到區區兩千五百兩銀子。”
“啥玩意?”
陸昭猛地拔高音調。
聲音之急,頓時引來正乾飯的董旺財等人紛紛側目。
察覺到眾人目光,陸昭急忙衝眾人擺了擺手,又讓他們安心吃飯後,這才朝呂芳遞了個眼神,示意他跟自己出來說話。
別館花園。
陸昭看著一陣疾走,額頭已然帶汗的呂芳,緩緩停下腳步,又環顧四下,確認無人後,才沉聲道:
“怎麼回事兒?這麼大一個別館,怎麼會就只剩下不到兩千五百兩銀子?”
“進京前,不是說府上已經聯絡了京城的銀號,讓他們每個月都往這裡撥銀子……怎麼著,這麼一大班子人,他好意思就給這麼點兒錢?這麼點兒錢夠誰用的?打發叫花子呢?”
呂芳一臉無奈:
“殿下之前沒有留意過這方面的事,所以並不清楚。”
“事實上,王府每個月撥給我們的錢,裡面就只有您每個月固定用到的花銷,除此之外,就只有我們別館內這些僕從的月俸,至於外面那些護衛,他們的錢跟我們不在一起……”
“而之所以能剩下兩千五百兩,還是因為,當初王爺擔心我們初到京城,難免有用錢鋪路的情況,所以這才給了胡順一萬兩銀票,否則的話,此刻咱們現在連一千兩銀子都湊不出來。”
聽到這裡。
陸昭若有所思道:
“可我記得,從進京至今,我攏共也沒出去過幾次,就連宴會也只滿打滿算去過三次。”
“總不能三頓飯就吃了七千多兩銀子吧?況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三次宴會還都是鴻臚寺那幾個官員做東,貌似也沒花咱們家的銀子啊。”
無錯書吧呂芳拱了拱手:
“世子好記性。”
“當初咱們確實是赴宴,且並沒有別的特殊花銷。”
“那……”
陸昭聲音戛然而止,然後抬眼看向呂芳,認真道:
“所以,你是想跟我說,懷疑胡順那廝藉著別館內務總管的職務之便,中飽私囊?”
見這麼快就被陸昭戳破自己的小心思,呂芳忍不住指尖一頓,旋即躬身應道:
“不是奴婢樂意多嘴,死後都不願意讓胡總管安息,可是,若非如此的話,奴婢實在想不明白,這已經花掉的七千五百兩銀子到底去了哪兒……更何況,要沒有這些銀子的話,府上一下新來這麼多下人,咱們也確實是供給不起……”
他說得鄭重,陸昭也知道眼下別館缺錢事態的嚴重性。
但,眼下人都已經帶回到別館裡了,再攆出去,只怕自己良心難安的同時,還會讓鎮西王別館徹底淪為京城的笑柄。
想到這裡。
陸昭捏了捏手心,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後,才沉聲道:
“府上銀子不夠的事眼下都有誰知道?”
呂芳愣了一瞬,旋即應道:
“除了殿下,目前唯有小的一人知道內情,內務府的其他幾人,雖然好奇,但奴婢已經旁敲側擊的問過了,可以肯定,他們並不知道那一萬兩銀子的事,他們只是每個月固定日子,到胡順那裡領取月俸。”
“至於蔡管家和他的手下,奴婢可以保證,他們絕對不知道府上的賬務情況。”
聞言,陸昭若有所思地摩擦下下巴,又稍作停頓後,才沉聲道:
“既然眼下都不清楚情況,那就先把府上缺銀子的事爛在心裡。”
“這樣,銀子的事,我回頭會去想想辦法,你這兩天的任務,就是找蔡旭要幾個人,然後帶上他們去府上買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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