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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不是我的孩子

孤寡老人傅奕辰。

夏木現在看這位仁兄臉上彷彿就貼上了幾個大字。

他尷尬的笑了笑,默默選擇閉嘴。

感覺和尋常人聊天的方式不太適合這位兄臺,他說的每一個話題似乎都在往對方的心口上戳刀子,還是不說話比較好。

夏暖換好衣服從隔間出來,白色的碎花長裙勾勒出她近乎完美的曲線,如瀑布般濃密烏黑的頭髮隨意散亂,一靜一動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著極其吸引人目光的優雅與嫻靜。

她很少穿裙子,以前是學體育方面的,大多數的常服都是運動服,後來進入末世,裙子更加不方便,衣服褲子才是首選項。

所以這身裙子穿在身上,夏暖自己都覺得彆扭。

“好看,小妹,你就應該多穿穿這樣漂亮的衣服!平時你就已經夠漂亮了,再稍微打扮打扮,簡直就是天女下凡,咱們家怎麼能有你這麼好看的妹妹呢,我可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哥哥了!”

夏木連連讚歎,豎起大拇指吹了一串的彩虹屁。

“哥,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

夏暖被誇的很不好意思,她微微皺起眉頭,嬌嗔著責怪,目光似有若無的掃過傅奕辰,提醒哥哥,現在還有外人在呢。

卻不曾想,就只是這麼不經意的掃過,都能和這個男人四目相對。

傅奕辰本就及其精神的目光此刻變得更加炯炯有神,那眼裡滿是欣賞之意,鄭重的點頭,非常給面子的應和。

“是很漂亮,他沒有誇張。”

“你看我就說吧,哥哥從來都不騙你,只是裙子好像不太方便活動,等我找找還有沒有別的衣服。”

夏木欣賞了一會,想起他們一會還要在這裡席地而眠,立刻就覺得裙子不好了。

他妹妹是女孩子,萬一翻個身走光可怎麼辦,在場可還有個外男呢。

擱那翻找了老半天,拿過來的衣服裡就沒有裙子以外的選項。

最後只能無奈放棄。

夏暖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現在這身白色裙子,長度已經到膝蓋之下,坐在地上親也不會走光,沒有太大關係。

火光的映照下,空曠的辦公室裡忽明忽暗。

寂靜無聲的夜中,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突然樓下傳來一聲悶響,似乎是玻璃被砸碎的聲音。

原本就沒有什麼睏倦之意的,三人頓時警覺的豎起耳朵。

他們默契的誰都沒有開口,迅速站起身向樓下轉移。

來到發出聲音的樓層,也就是此刻可以從水面跳進來的樓層,探頭往外面看。

破開的窗戶先是伸出了一雙手,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被那雙手託舉在手中,小嬰兒不哭不鬧,在月光的映照下看起來是那麼的恬靜,烤腸很明顯是不正常的,外面的水依舊湍急,遇到這種情況,嬰兒根本不可能說的那麼安穩。

他一定是出現了別的狀況,所以才如此安靜。

面對那些各懷心思的人,夏暖會冷下心腸,但面對一個尚在襁褓之中,還什麼都不知事的小孩子,她實在難以做到無視。

夏暖走了過去,就在那雙手即將脫離,要將嬰兒摔出去之時,快跑到面前穩穩接住了他。

“哼哼……”

嬰兒小小聲的哼唧了兩聲,那聲音像是小貓一樣虛弱。

那雙託舉著嬰兒的手,因為玻璃碎裂後留下的玻璃片,被劃的鮮血淋漓,逐漸沒了力氣,向外仰去。

那是一雙女人的手,上面還有枚閃耀的婚戒。

夏暖輕輕嘆了口氣,一把拉住女人的手,用力向上拽。

外面的女人原本已經到了絕望的地步,可突如其來傳來的外力,讓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本來軟塌塌的手臂頓時爆發起了一股力量,拼命向上爬,最終終於鑽進寫字樓內。

女人蓬頭垢面,渾身都是水,溼噠噠的頭髮粘在臉上,面色蠟黃毫無血色,她整個人神情都非常麻木,但在目光轉移到夏暖懷中嬰兒時,頓時爆發起了強烈的光芒。

她顫抖的伸出手接過孩子,緩了好幾口氣才啞著嗓子說出道謝的話。

“謝謝,謝謝你……”

“樓上有可以換的乾衣服,你還能走得動嗎?”

夏暖確認女人沒有威脅,才輕聲開口。

“能的,我能走得動的。”

她很虛弱,看樣子應該是很久沒有吃飯了,但還是強撐著搖搖晃晃的身子,站的堅挺筆直。

“跟我上來吧。”

夏暖轉過身去,帶著她向樓上走去。

哥哥跟傅奕辰就在不遠處等她,同行之時一左一右的排開,好像兩個護法。

他們都刻意的放緩了自己的步伐,仔細聆聽著身後的腳步,確定女人有跟上,但誰也沒提出要幫她的忙。

淪落到這幅田地,女人除了靠自己,別無選擇。

他們若是有了一時善心,被女人當成了依賴,那原本能活下來的人或許就活不下去了。

人的身體都有一股氣,也可以說是精氣神。

只要精氣神沒有消失,這口氣不散,心中還有希望,那麼無論過得再苦再艱難都能克服。

一旦成為她的依賴,成為那口氣的依託,女人一旦意識到希望消失,精神可能會瞬間崩潰。

倒不如從一開始就表現的冷漠一些,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讓他對世界對旁人不要有那麼大的希望。

好心有的時候也會害人害己。

女人強撐著身子跟他們爬上了二十個樓層。

等到樓上時,已經是氣喘吁吁,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了。

他們誰都沒有和女人搭話,只是指了指凳子那邊的衣服。

可女人的眼睛沒有辦法轉移到衣服上去,死死的盯著放在地上的三個餐盒,口中不停的嚥著唾液。

那是今晚夏暖他們吃的剩菜,或許是沒什麼胃口,每個人都剩了大半盒。

扔了也是浪費,在末世之中浪費食物是極其可恥的。

夏暖想了想做主道:“那邊的兩份你可以吃了。”

她唯獨把陸建成吃省的東西撇開,分寸感拿捏的很好,不會讓人有任何不自在。

傅奕辰皺著眉頭思索了很久,到底沒有說出口,跟著夏暖一起做。

不是捨不得那點東西,而是覺得將自己吃剩的食物給一個陌生的女人,怎麼想都覺得彆扭。

“真的…真的可以嗎?”

“可以,那是我和哥哥吃剩下的,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女人瘋狂嚥著口水,只聽到了那句可以。

她跌跌撞撞的跑向了剩飯,膨體丸毫無形象地吃了起來。

大口大口的吞嚥,就連盒子都舔的一乾二淨,湯汁一點都不剩。

餓,真的太餓了。

沒有親身經歷過那種感覺,是無法理解,五臟六腑都如同背後業火灼燒一般的痛,有多麼難受。

兩盒剩下的自熱火鍋足以讓女人吃個六分飽,但在狼吞虎嚥的同時,她也沒有放下手中的孩子。

放下餐盒,看著手中已經被玻璃劃出的血,還在汩汩流出,女人一咬牙又用手擠出來一點,覆蓋到嬰兒的嘴邊,讓他吸允。

嬰兒不知事,也不知道放到嘴裡的是什麼,極度的飢餓讓他下意識的瘋狂吞嚥,直到女人的面色從蠟黃轉到蒼白才停一下吸允的動作。

“先去換衣服吧,那邊有個隔間。”

用血液澆灌自己的血脈,夏暖曾經也見過這樣的哺乳方式,每一個深愛自己孩子的母親都是值得敬佩的。

夏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指向一旁的隔間。

那女人低著頭說了一聲謝謝,隨後抱著嬰兒,拿起凳子上的衣服到隔間去換。

從隔間出來,幹練且簡約的西裝服,很適合女人。

三人這才發現,女人長得很漂亮,五官明豔大氣,只是因為這段時間的磋磨,才稍顯失去顏色。

她站在隔間的門口,止步不前,似乎是在猶豫著該不該朝著火堆靠近,畢竟那裡是夏暖他們的地盤,最後還是夏暖招手才慢吞吞的蹭過去,靠著外面的位置坐下。

“謝謝你們,很感謝你們今天的幫助,我剛剛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我叫喬婉寧,是一級醫院的醫生,很抱歉,我今天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報答你們,但如果以後你們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可以隨時來找我。”

喬婉寧很是識趣,主動提出了報答,她的談吐很有禮貌,與這樣的人溝通世間令人覺得舒服的事。

“舉手之勞,我們剛才在車間辦公樓裡找到了一罐奶粉,不過不是嬰兒奶粉,是寵物用的羊奶粉,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以給你的孩子吃一點。”

夏暖當然沒有從寫字樓裡找到那種東西,她說的是自己空間裡的,不過三人當時搜尋過來的物資,誰都沒有時間收拾整理,只是零散的放在辦公室角落,等著走的時候一起拿走。

所以她說有就一定有。

都已經把人救上來了,總不好看著他們餓死,尤其是那個已經陷入熟悉的小嬰兒。

本來一開始就是衝著救嬰兒才伸出援手的。

“這不是我的孩子。”

女人的回答讓三人都非常詫異。

夏木緊接著問道:“是親戚家的?”

“市醫院的,颱風之後很多人都受了傷,醫院裡放不下那麼多的病患,所以臨時啟用了前幾年為了安置傳染病病患建造的緊急醫療點,那裡相對比較安靜,一般安置的都是孕婦還有外傷病人,我被調配到那裡工作,今天我本來要休班了,但我剛換好衣服洪水就來了……”

“原本就不太穩定的醫療點,一瞬間被沖垮,當時距離我最近的只有這個孩子,我救不了別的,只能抱著他……”

喬婉寧回想起在意願時的遭遇,眼中瞬間續集起了淚花。

她忍不住恐懼顫抖,忍不住想要傾訴說那麼多的話。

房屋一瞬間被沖垮,整個屋子搖搖欲墜,頭頂上的燈忽閃忽閃,噼裡啪啦往下掉渣。

她就站在嬰兒房門口,本來是想要下班之前再巡視一遍的,周圍到處都是嬰兒的哭聲,她想把他們全部都救下來,根本沒有那樣的能力。

只能死死的護住這個離她最近的孩子,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其他嬰兒,被大水沖走,被淹沒。

幸運的是,她抓住了一塊浮板,拼命抓著浮板順著水流,一路前行,就那樣硬生生的在水裡飄了好久,終於抓住了這棟建築的一個窗沿。

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無力反抗的孩子,肯定活不了了。

她能死裡逃生是幸運的,可今天上午那一瞬間的災難給她的心中留下了一輩子都無法撫平的烙印。

“你是個好醫生。”

夏暖不會安慰人,但她對善良的人同樣也是有包容心的。

末世後的善良就像是在冬日雪地裡綻放的玫瑰花。

那麼的顯眼,格格不入,對於強迫症來說,就是想要毀滅的存在。

可又那麼的美麗,彌足珍貴。

這位醫生在災難來臨之前,緊緊抱著這個不屬於她的孩子,在即將脫力之時,也是拼了命的將孩子往安全的地方送,只為給嬰兒留下一線生機,足以證明她的人品貴重。

能在危難臨頭,捨己為他人,夏暖自問自己絕對做不到,心中對女人肅然起敬。

“我算不上什麼好醫生的,我的專業水平也就那樣。”

喬婉寧吸了吸鼻子,頭埋的更低了。

“醫者仁心重要,我去給你拿一下羊奶粉。”

夏暖站起身,去角落假裝翻走,從空間裡悄悄偷渡了一罐羊奶粉出來。

狗子的食糧-1

女人剛才在換衣服的時候,已經將手臂做了簡單的包紮處理,只是長時間被水泡著,很容易傷口感染,夏暖想了想,在這堆物資裡找到了一盒消炎藥和一瓶酒精以及碘伏。

這種常用藥品辦公室裡也有,都被他們收起來堆放在角落了。

將東西遞給喬婉寧,她並未推遲夏暖的好意,輕輕說了一聲謝謝,又將手臂上的傷口重新處理了下。

她的包紮技術非常嫻熟,並不像她說的那般藝術平平,最起碼看起來在外科傷上很專業。

“您以前是什麼科室的醫生?”

夏暖心中稍微算了算,他們這一家有哥哥這個手工大佬,有媽媽這個萬能廚娘,老爸……老爸很棒。

還有她這個能外出打獵的養家人員。

算起來衣食住行都不用愁,但就缺一個擁有專業醫護知識的人了。

平時有個頭疼腦熱都要自測吃藥,生病都不敢生。

要是能把這位醫生拐回去,那麼以後生存保障又能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