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幹什麼吃的,這麼小的事情都做不好,侯爺的壽宴馬上就要開始了,趕緊收拾一下!”
兇巴巴的刻薄聲音中透著厭惡。
宋景昭下意識起身,就要出去看看,柴房的木門卻吱呀開啟,進來一個戴著葫蘆面具,長相極為怪異的傢伙。
“什麼人?”宋景昭的手掌之間當即浮現出霸道的氣息。
“他是我朋友!”醉微月趕忙上前:“我們是一起被三公子邀請,過來祝壽的。”
戴著葫蘆面具的傢伙身體細長就像狗一般,沒有人的四肢,只有三條彎曲的不像樣子的腿和一條極長的手臂。
怎麼看都不像是人!
醉微月很是親暱的和怪物抱在一起,時不時撥動二胡的琴絃。
宋景昭倒沒有什麼排斥,畢竟這世間奇形怪狀的存在數不勝數,可如此怪異的形體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你的朋友這是被魂魄附身了嗎?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醉微月卻微笑著抬頭:“這般模樣有什麼不妥嗎?”
宋景昭微微一愣,臉上便帶幾分自嘲,果然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連他都不例外,剛才還是著相了。
“對,沒什麼不妥!”
正說話間,悠揚的鐘聲從不遠處傳來,門口也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時辰到了,三公子叫你們,快些去!”
醉微月應了一聲,便拍了拍那怪物的肩膀。
“木槿,這次,我們一定要拿出全部的本事!”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加油打氣,可語氣之中卻帶著一種決絕,好像是最後一次。
宋錦昭剛要詢問,醉微月已然推開木門。
“宋先生,你畢竟是來祝壽的客人,就算是隨我一同進來,侯府的人也不會太過分。”
“看完歌舞散了宴席,你就快走吧。”
扔下這麼一番話,他便帶著木槿匆匆離開。
宋景昭眉頭緊皺,他總覺得這蒼蘭侯府處處透著邪,尤其是方才進來的時候,半空中瀰漫出來的魂氣讓他極為不適。
就連左凌煙都不自覺打著冷顫。
“迎壽星公!”
高亢的聲音響起,整個侯府便熱鬧了起來。
宋景昭也不在這裡多留,隨著人群到了院子。
大紅的綢子編成喜花,掛的到處都是,鞭炮一串接一串,響個不停。
來來往往的人群更是帶著諂媚,將禮物堆積成山。
宋景昭不管那些,自顧自在桌前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不緊不慢倒了杯酒水。
“諸位!”蒼蘭侯陳必勳在眾多下人的攙扶中緩緩走了出來。
“老朽臨近八十,還能看到如今之盛況,全靠諸位抬舉!”
這傢伙的聲音之中雖然帶著滄桑,卻中氣十足,攙扶他的下人似乎也只是象徵性的扶著。
宋景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微微挑眉。
他記得蒼蘭侯可不止一次受過重傷,有一回半邊身體骨骼盡碎,愣是靠著自身毅力撐了過來。
光是這一次重傷,就足以讓他晚年臥床,沒想到還是如此精神煥發。
“三公子為賓客獻舞!”
管家大喊了一聲便讓開身子,旁邊的樂師也是紛紛擺好架勢。
陳必勳的臉上卻沒有太多笑容,只是靠坐在那裡面色淡然。
眾目睽睽之下,戴著彩戲面具的少年緩緩走向宴席中間的空地。
現場頓時寂靜,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極為複雜。
唯有宋景昭目不轉睛的盯著少年。
“膚如凝脂,骨柔如酥,這怎麼看也不像是個男子!”
剛感嘆一聲,旁邊的中年人趕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小兄弟,不得無禮,蒼蘭侯府的事情可容不得外人議論!”
宋景昭微微皺眉:“大叔,我是外地來的,正好趕上侯府大壽,這才來賀。”
“敢問,那臺上的是侯府三公子?”
中年人輕嘆口氣,撫了撫鬍鬚,下意識四處張望一番,這才湊到宋景昭耳畔。
“其實就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別看那身段比女子還要女子,那副面具之下是一張怪物男人的臉,你要是早幾年過來,這位三公子整個就是個黑毛怪物。”
“這幾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越發出落的亭亭玉立,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
宋景昭有些恍惚,沒想到蒼蘭侯府還有這樣的軼事。
說話間柔美的樂曲隨之響起,正是醉微月彈起了古琴。
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每個人的眼中都多了幾分清澈。
三公子也在這樂曲之中翩翩起舞,每個動作都帶著醉人神韻。
便在這時先前在柴房中看到的木槿,也是奔到跟前。
看起來極不協調的三條腿和一隻手臂,居然在此刻舞動出完美的節奏,與三公子的舞姿交相輝映。
宋景昭只是感覺靈魂彷彿都被淨化,左凌煙更是坐在他肩頭,滿臉沉醉。
“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美的舞姿,要是能每天看一次,說不定我的魂魄可以更加凝實,記憶都能恢復不少。”
宋景昭甩了下腦袋,儘量保持冷靜。
他總感覺空氣中透著殺意!
三個人的配合極其完美,一曲舞罷,滿場賓客還沉醉其中,如雕像般,久久不動。
便在這時,木槿突然縱身跳起,竹竿一般的手臂狠狠拍下,霸道的氣息驟然肆虐,直接將周邊的桌椅轟成碎渣。
醉微月歪了下腦袋,迅速辨別聲音方位,抱著古琴閃身而出,一把抓住三公子的手。
“雨棠!走!”
彩戲面具之下一陣哽咽,陳雨棠重重點頭,隨著醉微月向大門奔去,臨走的時候還高聲呼喊著木槿。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就連宋景昭也是瞪大了眼睛,滿頭霧水。
“這……這是幹嘛?私奔嗎?”
剛吐槽了一聲,數十個大漢便從四面八方衝了過來,厚重的大門也是轟然關閉。
即將混亂的宴會,頃刻間恢復平靜。
陳必勳拄著柺杖,緩緩站起身子,臉色陰沉到了極致。
“我就說嘛,怎麼那般輕易就答應了!居然是要在背地裡給老子來這一套!”
醉微月撥動琴絃,擋在陳雨棠身前,身上盪漾出青藍色的光芒。
“侯爺,雨棠和木槿在你這裡早已沒了價值,求您網開一面,讓我帶他們走吧!”
陳必勳滿眼殺氣,手中柺杖驟然破碎,藏在裡邊的長劍赫然在目。
“死瞎子,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