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剛得了他一身修為嘛,揍他!”
這昏暗的牢房裡剛冒出個鬼,就夠驚悚的了,還要揍他。
宋景昭哪兒敢。
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從地上撿起根茅草棍兒,朝‘白勝’扔去。
草棍落到白勝身上,如同碰到煙氣般穿體而過,而白勝卻毫無反應。
見此宋景昭放鬆稍許,扭頭看了左凌煙一眼:“那我去了?”
“去吧。”
隨即他運起體內真氣,以《游龍九式》起手,一拳揮向前方鬼影。
而那白勝卻像是絲毫沒察覺到危險般,依舊靜靜呆立原地。
等到拳風相觸,他便瞬間被撕成飛煙消散。
就在兩人齊齊鬆開一口氣時,卻不曾想這些煙霧又再次凝聚,然後像是毫無所覺般繼續站在原地。
一動也不動。
宋景昭頓時不敢再有多的動作,脖子僵硬的扭頭看向左凌煙:“要不我們先跑吧?”
左凌煙巴不得如此,點頭如搗蒜。
鬼嚇鬼,嚇死個鬼呀!
一人一鬼轉身就跑,哪知那白勝也跟著動,如影隨形般跟在二人身後。
既不靠前,也不延後。
由於動靜不小,獄中有不少犯人也看到了眼前一幕。
當即被嚇破了膽:“啊——鬼呀!”
宋景昭和左凌煙齊齊回身看去,發現白勝的身影竟然也能被其他人看見。
一時有些面面相覷。
等來到牢門前停下,白勝也跟著停下。
直到這時二人才發現有些不對。
“他怎麼……像我們養的狗一般?”
“說不定真是狗。”宋景昭盯著看了一會,忽地像是想到什麼。
呼喊道:“白勝,過來?”
鬼影聽話的飄到二人跟前,在五步的距離停下,不再有多餘動作。
宋景昭的眼中滿是驚異。
這……
他扭頭看向同樣感到不可思議的左凌煙,心底第一次對這便宜媳婦曾經在乾州經歷過什麼,產生了好奇。
不僅能將將死之人的修為強行給引渡到他人身上,甚至還能將人變成聽話的鬼魂。
如此神鬼莫測的手段,好像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一切都只是在無意識中完成。
娶到這媳婦——他好像撿到寶兒了!
但她自己似乎並未意識到這點,滿是發現新奇事物的興奮感。
催促著宋景昭下一步動作:“快,你試試能不能把他收進氣府中。”
於是宋景昭調轉氣府,嘗試像是吐納真氣般將注意力集中到白勝的鬼影身上。
沒想到此舉還真有作用,鬼影如煙般消散,等到再次出現卻已是在他如煙般的氣府中。
並且隨著被收納,一些資訊也自然而然浮現在他的心頭。
——這鬼影,還保持著七品的實力!
如此種種不可思議,再次讓宋景昭對鬼媳婦刮目相看。
也第一次對找回她剩餘軀體的想法,產生了興趣。
回程路上,兩人還就此展開討論。
“等咱倆婚事結束,我爹應當會帶著世子返回京城開始謀劃他的大位。倒時沒空管我,我應當能帶著你溜出王府去搜尋剩餘軀幹了。”
左凌煙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可我也不曉得我那些軀幹都去了何處怎麼辦。”
宋景昭疑惑:“你不是在乾州出的事嗎,軀幹難不成還會自己長腿跑到其他地方去?”
左凌煙搖搖頭,臉色難得憂慮起來。
“我醒來後聽家裡討論過此事,當時頭骨不是被他們找到的,而是有人專程送到了王府門口。”
“那他們怎麼就確定那是你的頭骨?”
左凌煙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武道修行到一定境界,就不會再侷限於所聽所視,不管是人是物基本一眼就能看清本質。”
她驕傲的昂著腦袋:“我爹可是先天之境的武夫,他寶貝閨女的腦袋還能認不出來?”
宋景昭:“……”
他對此實在無力吐槽。
只能換個話題。
“所以你覺得你的遺骸可能是被人有意分散了?”
左凌煙憂心忡忡的點頭。
“那要是被人埋到了什麼犄角旮旯的地下怎麼辦?”
她頓時雙手一攤,擺爛道:“那不就完球了嘛!”
說著話,二人也回到了王府。
繞開層層疊疊的守衛後,剛返回宅院,就看到屋外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向裡偷瞧。
看到來人,宋景昭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誰叫你來的我院子?”
那人被嚇了一跳,轉過身來才發覺是個少年,長相跟宋景昭有六七分相似。
看到是宋景昭後,頓時又神氣起來。
幸災樂禍道:“二哥,大喜的日子,洞房花燭夜的你不在臥房待著亂跑什麼?莫不是嫂嫂太兇了?”
這人正是宋景昭的三弟宋景鳴,為他那便宜老爹的側房所出。
跟他同齡,僅有幾個月的歲齡。
往日裡就時常對他這位二哥陰陽怪氣。
如今又被父親安排娶了盒骨灰,眼看就要成為全天下的笑柄,就連往後封郡估計都沒啥競爭力了。
自然不會放過這奚落的機會。
可宋景昭卻絲毫沒有跟他言語拉扯的想法。
冷聲道:“滾開!”
宋景鳴渾不在意,反正他此前也沒被二哥少罵過。
撇撇嘴道:“不逗你了,我孃親見你今日成婚,說是有樣東西要送你,叫你去取。”
“要送就讓那賤婢自己來送,我可沒空陪她胡鬧。”
宋景鳴臉色頓時難堪:“你說誰是賤婢?”
宋景昭推門進屋,將手中骨灰盒放下,這才扭頭看他。
“哦?我沒指名道姓嗎?”
“我說——你孃親,是個賤婢!”
王府人盡皆知,世子和二公子為正妻所出。
而三公子宋景鳴的母親,卻是從小照顧裕王起居的丫鬟上位。
因此宋景鳴的這個軟肋,宋景昭基本是一戳一個準。
但以往因為自己沒有什麼外物能傍身,他很少這麼直言不諱的戳人心窩子。
如今有了鬼媳婦相伴,雖說還沒成長起來,但至少不再是萬事萬物都需要裕王府二公子的身份才能辦下去。
心裡有了底氣,自然就無所畏懼一些。
哪知宋景鳴實在受不了這刺激,當即暴起發難。
一記撓心爪便向宋景昭襲來。
他習武的天賦大概算是中上,比不上大哥世子,但比起二哥宋景昭又高出一大截。
小小年紀,便已是八境武夫。
在兩刻鐘前,宋景昭對此還真無可奈何。
但現在,他只是略微錯開身形,順勢一手抓住他襲來的手臂。
隨後另一隻手肘高高揚起,重重砸下。
只聽一聲沉悶骨裂,宋景鳴的臂膀便從中間呈九十度彎折。
也不等他發出爆鳴慘叫,便又被宋景昭一腳喘在了肚子上。
倒飛出三四丈的距離,飛出了小院才重重落地。
宋景昭冷笑著站在臥房門口:“滾回你那賤婢孃親懷裡吃奶去,跟老子動手,下次把你蛋都砸爛!”
宋景鳴被他這一腳踹得背過氣去,想叫都叫不出來。
縮在地上,像是脫水的蝦米般不停扭曲呻吟。
而不知何時,原本已經被宋景昭收納進氣府的白勝,又再次出現在了他身後。
隔著院門,死死的盯著地上的宋景鳴,眼中滿是怨毒殘忍。
宋景昭有些愣神,最後淡然一笑:“是條好狗。”
將祂再次收進氣府。
頓時覺得受了這麼多年窩囊氣,總算揚眉吐氣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