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等咱回了你姥姥家那邊,你有啥打算?”
母子二人推著餐車走在回家的路上,嶽桂英問道。
“等回了河北,我肯定還要賺錢,要賺很多很多的錢。”
孫梓程望著媽媽道。他的腦中其實早有了一個計劃,現在在宿州賣煎餅只算是打基礎,到了河北那邊也一樣,他真正要大顯身手的地方,不是河北,而是河北旁邊的京城!
以後或許就更大了,但那都是後話。
“傻小子,錢要那麼多做什麼?夠花就行,你可別再累壞了身子。”
今天跟著兒子一塊擺攤,嶽桂英算是深有體會。
且不說孫梓程為了鼓搗出這個餐車費了多少時間與精力,就看著他剛才不知疲倦地做煎餅的樣子,兩手要一停不停地忙活,持續一個鐘頭多,來回路上還要推著那麼大一個餐車跑……
長此以往的話,她真怕兒子累壞了。
“錢當然要夠花,要幾輩子都夠花!”
孫梓程自然知道嶽桂英講的是什麼。
“等我有錢了,就蓋一個大房子,讓你還有外公外婆都住進去,從此往後都過上清閒日子。我還得娶個媳婦,生個娃娃……”
他不是在說大話,而是他知道,媽媽愛聽這個。
這些年,因為周平的影響,嶽桂英的臉上很少見到笑容,而他希望媽媽能多些笑。
母子兩個邊走邊聊間,已經來到了樓下。
時間晚了,小區裡這樣的小道上也沒有燈,黑暗中,只能看到道路依稀的輪廓,兩旁的花壇裡,葉子茂得很。
忽地,不知從哪裡傳來陣陣的嗚咽聲響,聽著是個女娃子。孫梓程與嶽桂英的腳步一頓,齊齊循著聲音望去,就見漆黑的門口臺階上正坐著一個女生,將臉埋在膝蓋上,小聲哭泣著。
嶽桂英是個心善的人,見不得這樣的。
她當即走了過去。
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那女生的肩。
“娃兒,你怎麼了?”
女生的哭聲一頓,抬起淚眼望向嶽桂英。
“英……英姨?”
她抽咽著,卻是一眼就認出了嶽桂英。
嶽桂英也認出了她,雖說有幾年沒見到了,但她還有印象,這個丫頭叫柳涵,爸媽都是職工,也住在這小區裡的,大家都認識。
前幾年說是叫她去南方那邊做了個援鄉的知青,最近也沒聽說她要回來。
“小涵妹子?你怎麼回來了?爸媽曉得嗎?”
嶽桂英問她,她也不回答。
這個時候,孫梓程也放好了推車走了過來。
“天太晚了,有啥事兒咱進屋裡說唄。”
不用多說,肯定是柳涵這丫頭遇上事兒了,這外邊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也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地方。
母子兩個給柳涵帶進了屋裡,開啟電燈,一間只有七多平米的房子,卻盡顯溫馨。尤其是在沒有了周平之後,更是寬敞了許多。
看清了柳涵那一張頗有幾分好看的臉,還有那哭腫中的眼睛,嶽桂英有些心疼。
畢竟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他們一家搬過來時,柳涵一家就已經在了,那時柳涵還是個五歲的小女娃。
而在柳涵看到燈光下孫梓程的臉時,頓時面露驚訝之色。
“英姨,這……這誰啊?”
聽她這麼一問,母子兩個都傻了眼。
“小涵妹,你傻了,這是你程程弟啊!”
“啊?”
這下輪到柳涵傻眼了,她實在沒認出來,但這也不怪她,孫梓程的,變化的確很大。
她離家時18,現在快21了,而孫梓程也從一個13歲的毛頭小子長成了一個16歲的小青年,再加上重生後的他,眼神、氣質都有了很大的改變,若是叫柳涵在大街上遇到,肯定是認不出來的。
“涵姐,你認不得我了?”
孫梓程笑道。他對這個姐姐的印象倒是很不錯,不過前一世,他離開宿州之後再也沒聽過有關她的訊息,他也不知道柳涵經歷了什麼。
“是啊,你的變化也太大了……”
說到這裡,柳涵目光當中的落寞之色便更濃了幾分。
“英姨,我周叔呢?怎麼不見他在家?”
“別提那個死人了,小涵妹,講講你的事吧,發生啥了?”
嶽桂英並不想提及周平,一邊拉著柳涵在桌邊椅子上坐下,順手給她倒了一杯溫茶,又遞了塊帕子叫她把淚擦了。
柳涵低垂著腦袋。
“英姨,我在外邊叫人給騙了。”
她寞然道,嶽桂英與孫梓程的眉頭皆是皺起。
“我……我談了個物件,是同一批的一個男知青,然後……有一晚他非要拉著我睡,結果第二天人就找不到了。”
“我找到他的幾個同伴一問才知道他回城裡去了,可無論我咋的打電話,寫信,都找不到他的人。”
“再後來,我發現我懷孕了,最後還是去打了胎,再然後……名聲就臭了,他們都罵我是破鞋,是個浪蕩的女人,然後,大隊也不要我了,給我趕了回來……”
聽到這丫頭的講述,嶽桂英氣得一拍桌子。
“一群畜牲!”
孫梓程在一旁聽著,臉色陰沉的很。
這些事情,他前一世並不曉得,否則肯定是會幫一把的。
柳涵在他的心裡,就像親姐姐一樣。
“沒有人聽我解釋,更沒人信我講的話……我爸媽都不肯見我,給我趕了出來……”
“英姨,我現在沒有錢,也沒地方落腳……我實在沒辦法了……”
聽到這邊,嶽桂英一把將這丫頭擁進了懷裡。
“小涵妹,你放心,就算你爸媽都不要你,英姨這裡也有你一口飯吃,有你一張床睡!”
“你也別難過,你爸爸那人性子就這樣,等明天我去和他講去!”
一字一句落在了柳涵的耳朵裡,她一顆冰冷的心忽得多了幾分暖意,淚水就叭嗒叭嗒地掉了下來。
“英姨……英姨……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