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褪去拖鞋,女孩輕輕的坐到鋪著白潔床單的床上。
整個房間內都是純白加淡金點綴的裝飾。
如同冰雪世界的空間內,唯一的一個異色小熊被靜靜的放置在床頭的位置。
小熊看起來很舊,款式早已經過時,全身佈滿磨損破洞後的補丁。
零移到床頭,拿起小熊後輕輕的躺在床上。
“佐羅,終於......等到他了。”零對著抱在懷裡的小熊輕輕的喃喃。
女孩嬌小的身體不自覺的蜷縮起來將小熊緊緊的環抱在裡面,嘴角帶著笑容陷入夢鄉。
風......
呼嘯著的狂風將冰雪送至小窗,透過小窗看到的皎潔的月光也被暴雪所遮蔽。
遠處高聳的雪山彷彿與天相接。
皎潔的月盤高高的掛在空中,這是雷娜塔最喜歡的月圓之夜。因為在這一天,是她和她的朋友秘密見面的時間。
感受到窗外呼嘯的寒風,雷娜塔有些擔憂,她聽護工們說,蛇是冷血動物,很害怕冷,每次見面那條大蛇也確實看著很是虛弱。
“好冷的,大蛇大蛇,別來了,下次吧。”雷娜塔雙手合十就要祈禱,她也不懂什麼是祈禱,只是看著護工經常這樣做,說是能給其他人帶來好運,所以她也就跟著做了。
小窗照進來的月光被遮蔽,雙手合十祈禱的雷娜塔頓時驚喜的呼喚出聲,“大蛇!”
只是她很快呆住了,眼前這頭漆黑的大蛇更加虛弱了,巨大的身軀如同縮水一般緩緩的縮小到手臂大小粗細,然後頭一扭向著樓道里游去。
雷娜塔連忙抱著小熊跟上,每當黑蛇出現,整個基地就會如同靜止一般,所有的房門都會開啟,她也可以在護工的書房透過一些過期的報紙來了解外面的世界。
縮小的黑蛇在前方不斷的遊走引路,速度始終保持在雷娜塔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30.......”
“24......”
“13......”
走廊中房門緊閉的小房間上的數字標籤越來越小,部分房間留給護工觀察的貓眼中,一雙雙死寂中蘊藏著深深暴虐的黃金瞳照射而出。
雷娜塔害怕的緊了緊懷中的小熊,房間裡的這些人她是知道的,每一個都是和他一樣的十二三歲的小孩子,他們都會被基地用於做一種手術的實驗,做完手術就會陷入一段時間的死寂狀態。
那種毫無生氣的狀態雷娜塔很不喜歡,所以她就暗暗的觀察護工,努力的扮演了一個乖乖巧巧的小女孩,這才透過‘博士’的喜愛成為了整個基地唯一一個沒有進行手術的小孩。
‘博士’是雷娜塔在基地裡見到過的最大的人物,每個凶神惡煞的護工都不敢談論‘博士’的任何事情。
與在護工眼裡的形象不同,在這些小孩子眼裡,慈祥的‘博士’反而很受歡迎。
他穿著一身很高階的毛呢軍服,身姿挺拔,一頭銀色的髮絲打理的一絲不苟。
蒼老的臉上總會帶著溫和的笑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來看望孩子們,詢問孩子們的身體情況,有時候也會給部分的孩子帶來禮物。
作為博士最喜歡的小孩,這頭小熊,就是雷娜塔自己挑選的禮物。
現在,擁有禮物的小孩已經只有她一個了。
“10......”
“7.......”
“3.......”
遊走著的大蛇終於停下,雷娜塔單手扶在膝蓋上微微調整了一下後抬頭看去。
走廊的盡頭是一座孤零零的鐵門,上面用紅漆寫著‘零號’,隱於黑暗的鐵門上,油漆猩紅的有些駭人。
雷娜塔看著黑蛇進入這個房間後站在原地有些遲疑。
零號房,基地的禁區!
女孩有些害怕,她的上一任護工只是在‘照料’自己的過程中有些顯擺的對她提了一嘴那個禁忌的零號房,然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猶豫了片刻,雷娜塔最終還是決定進去,因為黑蛇是她唯一的朋友。
鐵門很沉,像是裡面灌了液體一樣,有嘩嘩的水流傳來。
“怎麼找來了這樣一個沒用的小女孩呢?”
有些無奈的聲音響起,雷娜塔看向房間中央。
巨大的鋼製玻璃將一個佈滿各種儀器的小床罩在房間的中央。玻璃罩的頂端,整個圓形弧道都遍佈著泛著冷硬光澤的不知名武器。
全副武裝的姿態好像是在關押一頭巨龍。
站在門口的雷娜塔有些疑惑,這種玻璃罩她也進去過,在裡面是看不到外面,聲音也傳不到外面的啊。
“走近點,女孩。”聲音再次傳來。
雷娜塔猶豫了一下,但看著在小床上探起腦袋的黑蛇,她還是緩緩走向前。
握著小熊的手掌不自覺的攥緊,走到近處,比她見識過的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玻璃罩映入眼簾,如同牆壁般將那張小床監押在其中。
一個大概十二歲的男孩被鐵索和不知名管線如同蛛網般牢牢的控制在小床上。
“你......你好。”雷娜塔沒有和陌生人搭話的經驗,只能乾巴巴的問好。
噗呲!
看著呆呆的女孩,男孩直接笑了出來,然後眼珠轉動看向頭頂,“黑蛇,你就給我找來這麼一個笨蛋?”
黑蛇用腦袋蹭了蹭男孩的頭髮,沒有說話。
“我不是笨蛋,我叫雷娜塔,你叫什麼名字?”雷娜塔看了一眼黑蛇,然後小臉努力板起,認真的說。
“我?我還沒有名字。”男孩說,“我在零號房,你可以叫我零號。”
基地裡的小孩子輪換的有些快,所以護工們通常會以房間的編號來呼喊他們,比如雷娜塔是‘38號’,討厭鬼安東則是‘16號’。
“那就是......你好,零號,我是雷娜塔。”女孩認真的說。
女孩執拗的態度讓男孩不由的輕笑出聲,“好好好,你也好,雷娜塔。”
“你是在找什麼東西嗎?”男孩問。
雷娜塔看著盤旋在男孩頭頂的黑蛇猶豫了一瞬,然後說,“我來找我的朋友。”
“找朋友找到我這裡了嗎?”男孩轉了轉眼珠,笑著說,“這裡只有我一個人,你要是想和我交朋友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帶著你出去,但你不能太笨,得對我有用。”
一個人?
雷娜塔疑惑的看向小床,黑蛇果然消失不見,‘蛛網’縱橫的小床上,只有一個壞壞的笑著的男孩。
雷娜塔猶豫了,她還沒有做好接納零號的準備,她和這個男孩才認識幾分鐘。在雷娜塔小小的腦袋裡,朋友得是認識很久才可以,彼此之間還要很親密才能叫做朋友。
“決定好了嗎?機會可不多哦。”零號滿臉狡猾,眼睛粘著她不放,漆黑的瞳子裡可憐又討好。
鬼使神差的,雷娜塔盯著男孩重重的點了點頭,“好啊。”
呼~!
床鋪上的路明非驟然驚醒。
默默坐著消化了一下夢境的內容後,拉開被褥起身下床,然後緩緩的開啟房門。
幾乎同一時間,隔壁也傳來了開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