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0章 我不會嫁給你

墨玄夜似乎並不害怕。

他依舊前進。

一步一步地朝著宋凝昭走來。

春風化開了濃郁的血腥味,吹散了滿地的新草香。

絲絲縷縷的芙蕖香攜帶著熟悉的龍涎香,纏繞著鑽入了宋凝昭的鼻尖。

那是宋凝霜身上的芙蕖香。

“昭昭,對我,你下不去手的!”

她將情誼看得太重。

而他們,曾經生死與共了無數次。

他半蹲在了宋凝昭的面前,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手中的槍口移偏,對準青黃相接的地面。

“乖,不要為了不相干的人同我置氣,我們即將結為夫妻,你我才是一體。”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

宋凝昭胃裡一陣翻湧。

想吐。

她第一次意識到墨玄夜有多麼的噁心。

“珠珠不是不相干的人,她是我的妹妹,我唯一承認的妹妹。”

宋凝昭一字一頓。

“暗線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家人,你憑什麼將他們的生命當做草芥?”

宋凝昭掙開了墨玄夜掌心的鉗制,將懷裡的珠珠平躺著放在了地上。

她這才晃晃悠悠地起身。

“墨玄夜,你虛偽的,令人作嘔。”

宋凝昭再一次將槍口對準了他。

“還有,你憑什麼確定,在你這麼傷害了我之後,我還會對你手下留情?”

至少在這一刻,宋凝昭是真的想要殺掉墨玄夜。

抽離了虛假的愛情。

宋凝昭的腦子,清醒得可怕。

她知道,如果今天,她沒有辦法殺死墨玄夜,再想動他,就會更難。

更難!

宋凝昭掰動了保險栓,冰冷的機械碰撞聲響起。

墨玄夜沉靜的眉眼浮出兩分淺笑。

“昭昭,只要你乖,我可以立刻將宋時慍官復原職。”

宋凝昭瞳孔縮緊。

“墨玄夜,宋時慍是宋凝霜的親哥哥,你薄待了他,就不怕宋凝霜跟你鬧?”

“她?”

墨玄夜輕嗤:“呵!昭昭,她如何能與你相提並論?”

白月光與硃砂痣,兩兩相較。

墨玄夜或許很難取捨。

但宋凝霜與宋凝昭相比。

墨玄夜懂得權衡利弊。

他的身邊,可以有無數個宋凝霜,但宋凝昭只有一個。

“今夜在摘星樓樓頂,你應該也和宋凝霜說了同樣的話吧?”

墨玄夜眼睛裡面的笑意凝固。

“你果然看見了?”

不過一瞬,墨玄夜再次戴起了假笑的面具。

“昭昭,糊塗是福,而你,活得太過清醒,你不該這樣的!”

墨玄夜大手一揮。

他的親衛隊押著一群人直直地朝著宋凝昭而來。

為首的,赫然是霧凇。

霧凇的身後,跪著的,全部都是在朝露院盡心伺候的下人。

他們完全被眼前的這一幕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小姐明明跟陛下感情甚篤,如膠似漆,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是他們婚期,他們為何會刀劍相向?

而地上,珠珠和霧靄的屍體並排躺著,毫無生氣。

氣氛凝固到了冰點。

“昭昭,不乖的人,是要接受懲罰的。”

話音一落,朝露院中的每一個人,脖子上都架上了一柄長劍。

森寒刺骨,比月光更涼。

明晃晃地威脅。

宋凝昭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被眼前的這一幕擊碎。

珠珠已經死了。

她不能讓霧凇和朝露院裡的所有人為了她,賠上性命。

墨玄夜太過於瞭解她,所以,他的每一次後手,都精準的踩上了宋凝昭的軟肋。

壓得宋凝昭喘不過氣。

漆黑的手槍,砰的一聲落地。

宋凝昭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手段。

“你想要我怎麼樣?墨玄夜,暗線已經被你廢了!”

物資已經成功運出,暗線損失慘重。

言外之意,她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

她不知道,墨玄夜還想要從她的身上得到什麼。

“我說過,昭昭,你太強了,強大到,我不知道要怎麼去愛你。”

墨玄夜伸出手,將宋凝昭抱進懷裡。

他將一雙手臂,收得緊緊的。

緊到,兩個人之間,透不出一絲縫隙。

就好像,他們他們仍舊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戀人。

“只要你乖乖地陪在我的身邊,我保證,宋時慍會平步青雲,宋家會扶搖直上,你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安安穩穩地陪在你的身邊,這樣,不好嗎?”

只要把宋凝昭變成一個普通的女子。

只要她不再強大。

只要她,也會用仰望和傾佩的眼神看向他,以他為天。

他會永遠愛她。

只有她,才配成為他的皇后。

唯一的皇后。

即便是宋凝霜,也無法動搖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們將會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一對佳偶。

舉案齊眉,白首不離。

“昭昭,你知道的,我想要的,遲早都會得到。”

所以昭昭,反抗沒用。

你只能接受。

在汀蘭小築。

在她的地盤。

她卻沒有絲毫自主的權利。

破繭的蝶,被天神收回了翅膀,變成了顫顫巍巍的蛹。

宋凝昭沉靜的神色一點一點地破碎。

墨玄夜抽出了明黃的帕子,耐心地,將宋凝昭臉上的妝,一寸一寸地,擦拭乾淨。

灰暗的膚色逐漸明淨,瓷白,露出她原本的五官。

端莊,大氣,似遠山巍峨,又如江河澎湃。

可是,她在破碎。

越是看清了她的掙扎,墨玄夜隱秘的興奮就越是躁動。

“好!”

宋凝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眼底依舊流不出淚,可她的嘴角,也再也勾不起一絲弧度。

墨玄夜笑了。

笑得開懷。

“真乖,昭昭,你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是嗎?”

鏡心湖水被春風吹得翻湧。

宋凝昭忽然仰頭,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

“我不會嫁給你!”

宋凝昭猛地衝向湖邊。

縱身一躍。

只聽見撲通一聲。

翻湧的湖水被砸出巨大的浪花。

宋凝昭的動作太快。

讓墨玄夜完全沒有時間準備。

他只來得及抓住宋凝昭的一片衣角。

“快,救人,都給朕滾下去救人。”

他扶著岸邊的巨柳,止不住地發抖。

巨大的恐懼將他吞噬。

今天晚上,從宋凝昭出現的那一刻起。

所有的事情,都在偏離他的預期。

墨玄夜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他雙目猩紅,一拳狠狠地砸在了粗壯的柳樹主幹上,震得柳枝顫顫。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是尋不回皇后,你們全部都得陪葬。”

他渾身透出暴戾。

與世人印象中那位儒雅的君王判若兩人。

“是。”

所有會水的人,下餃子一般,接二連三地跳進水中。

霧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姐,嗚嗚……

這到底是怎麼了?

汀蘭小築臨湖的底部,有一條密道。

這件事情,除卻宋凝昭之外,便只有修建這棟建築的工匠知道,再有,便是燕臣。

暗線之首。

在宋凝昭將他從餓狼口中救出的時候,他便成為了宋凝昭裙下,最虔誠的信徒。

宋凝昭在賭。

賭墨玄夜不知道密道的存在。

她在打一個時間差。

等到墨玄夜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她已經藉助著密道,平安脫身。

漆黑的山洞裡宋凝昭按開了手錶上的照明燈,拖著溼透的衣物,蹣跚前行。

實在是太冷了!

宋凝昭的牙齒都在打戰。

她不敢回祖宅。

墨玄夜的手裡,也有那把通往祖宅的鑰匙。

宋凝昭只能強撐著一口氣往前走。

希望燕臣能夠聽懂她的弦外之音,在出口接應她。

不知道走了多久。

宋凝昭終於看見了一絲幽亮的光,透了下來。

那是出口。

她加快了步伐。

忽然,一個勁瘦的身影從洞口跳下,穩穩地落在了宋凝昭的面前。

是燕臣。

俊美的少年一雙淡漠的眼睛,蘊著難以抑制的心疼。

他半膝跪地,仰頭,朝宋凝昭伸出了手。

“主人,抱歉,屬下來遲了!”

宋凝昭將手遞給了他。

“快走。”

此地不宜久留。

粗壯的藤蔓從上方落下。

燕臣衝著的宋凝昭頷首:“主人,冒犯了!”

他伸手,扣上了宋凝昭的腰。

宋凝昭身上溼透的衣服,將他的衣服洇溼,燕臣半點也不在乎。

他單手抓著藤蔓,藉助手部的力量,將宋凝昭帶出了這個幽深的洞口。

邊上便是一座不大的山洞。

裡面架著火堆,是燕臣剛剛命人點起來的。

“主人,您先進去換身衣服,屬下就守在洞口,您請放心。”

宋凝昭也不推諉。

再這麼拖下去,她害怕自己感冒發燒。

在這個時候發燒,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燕臣給宋凝昭準備的,是一套男裝。

很合適。

宋凝昭在裡面換衣服。

燕臣背對著洞口,緩緩說道:“燕回山的暗線本部,已經被我徹底銷燬,那裡面的所有資料已經被秘密轉移到了新的據點。”

“陛下派人,在鏡心湖底打撈了您一整晚,屬下方才接到訊息,陛下已經傳召了負責修建汀蘭小築的工匠,這裡隨時都有可能會被發現,我們需要儘快離開。”

“另外……”

燕臣一頓。

宋凝昭將腰帶緊緊一拉。

“說。”

“珠珠的屍體……”

宋凝昭一顫。

“如何?”

燕臣再次跪地。

“被陛下下令,懸掛於城牆之上。”

他艱難說道:“主人,他這是在逼您現身!”

火光跳躍。

宋凝昭從光明走向黑暗。

恨意翻湧成海。

她…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