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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那我晚間去二奶奶房裡可好?

沈芷柔跟在裴忌身邊,聞言停下腳步柔順道:“奶奶既有話要同表哥說,那芷柔就先退下了。”

洛貞笑道:“多謝表姐。”

沈芷柔離開後,洛貞望向裴忌。

他垂眼看她,眼神裡全是冷漠與審視。

叫人望之生畏。

洛貞忍下心中的懼意與不悅,柔聲道:“新婚夜夫君都不曾來我房裡,可見夫君心中對我很是不喜,貞兒想問夫君一句,夫君可是因為芙兒才如此呢?”

裴忌打量她幾瞬,捻唇笑道:“二奶奶誤會了,令妹已入宮,我與她再沒有任何瓜葛,我既娶了二奶奶,自然是喜歡的,只是表妹體弱,難免要多照顧些,不想竟讓二奶奶誤會,那我晚間去二奶奶房裡,給二奶奶賠罪可好?”

洛貞愣住了。

早準備好的說辭,被堵在胸口。

她一時有些看不明白裴忌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裴忌道:“二奶奶不想讓我晚上過去嗎?”

洛貞回過神,忙道:“沒有,貞兒恭候二爺。”

裴忌笑道:“如此我便去千戶所了,府裡之事,還要勞煩二奶奶多操心。”

望著裴忌離開的背影,洛貞久久沒有回神。

她的四個大丫鬟走過來。

采綠忍不住小心問道:“姑娘,二爺他同您說什麼了”

洛貞喃喃道:“二爺說……晚間要來我房裡,賠罪……”

四個大丫鬟聽後齊齊一愣,而後喜道:“原來二爺心中是有姑娘的!”

“二爺本就寡言少語,昨夜定是被沈姨娘使計勾住,不得脫身,幸好姑娘先尋了二爺說話,才能解開誤會,不然這疙瘩越積越大,姑娘往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

洛貞心中卻是發虛,同丫鬟們一邊往回走,一邊道:“可是,二爺的態度如此反覆,我心中總是沒底的,她又是那麼的喜歡那……”

秋雯寬慰道:“姑娘莫要多慮,那人不過就是皮相好些,魅惑了二爺幾日罷了,況且她早走了,二爺難不成還能一直記著?”

“秋雯姐姐說的是呢,畢竟姑爺與姑娘才剛是成婚,有些陌生也是正常,今早姑爺看到姑娘如此賢惠識大體,他心中定是敬愛姑娘,只是他一個大男人不好說出口,如今姑娘能與姑爺解開誤會便是個好兆頭,今晚姑爺再來姑娘房裡……這往後呀,姑娘和姑爺定是能和和美美的。”

洛貞聽了,心中漸漸踏實下來。

她們說得沒錯。

裴忌與洛芙那個蠢物不過就只見過兩面。

又不是上一世,他與她做了多年的夫妻。

他縱使被她皮相所惑,難不成還能記她一輩子,不過日子了?

昨晚的事,讓他出了氣也就好了。

洛貞長舒一口氣,腳下步子都輕快了,腦中思緒轉到這後宅裡的人和事上。

吩咐秋雯:“待會兒回去,你選一件得體的禮物送去周氏院裡,不許託大,跟她好好說話。”

知道她這是要與周氏緩和關係,秋雯忙應聲。

五人回到自己院裡,卻見婆子丫頭跪了一地。

五人都是一愣。

秋雯上前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跪在最前頭一排的是洛貞的陪房。

這幾人尤為害怕,抖瑟成篩子,卻是無人敢開口。

洛貞沉了臉色。

采綠瞧見,立馬衝上去擰住一人耳朵,罵道:“姑娘就在這兒,你們支支吾吾個什麼!難不成你們這群賊蹄子有人偷了姑娘的東西?”

被她擰住耳朵的丫頭哭道:“不是我!不是我啊!我怎敢偷姑娘的東西!”

她這麼說,采綠都愣了。

洛貞已經走過來,厲聲喝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快說!不然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發賣了!”

眾僕從一聽,這才忙哭著七嘴八舌地把事說了。

昨日洛貞大婚,嫁妝一抬抬地進來,全部擺放在正廳陳列。

這本是正常習俗。

新婦的嫁妝要在正廳擺放三日,供親友觀瞻。

只是洛貞的嫁妝太多,正廳擺不下,溢位院子。

便有兩波人守著。

一波是裴家的小廝,在外圍站崗。

另一波便是洛貞的陪房和幾個婆子,守在內圍。

只是昨日那樣的好日子,裴家的僕從們難免鬆懈。

中途還有主子貼心地讓人送來吃食與酒水。

眾人哪裡還有心思當差,全都聚在一起吃酒賭牌。

洛貞的陪房見狀,不禁眼熱,湊過來搭話。

一來二去,也坐到一起吃起酒,賭起牌來。

等第二日醒來才覺心慌。

忙盤了下嫁妝。

發現果然是少了一抬。

除此之外,其他的物件也零零碎碎的少了一些。

眾人頓時就被嚇癱了。

哆哆嗦嗦商量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最後只能來東側院齊齊跪下等著責罰。

洛貞聽了來龍去脈,差點沒站住。

\"姑娘!”

幾個大丫鬟忙扶住她。

洛貞被扶到椅子上坐下,只覺得胸中氣血不住地翻騰。

一雙眼睛狠厲的掃過跪了一地的奴僕。

她身邊的四個大丫鬟打小就服侍她,自然知道她現在已是怒極,但礙於身份和寬和待人的名聲,只能隱忍不發。

秋雯和采綠慣與她打配合。

立馬充當惡人,罵道:“好一群膽大萬殺的賤奴才!姑娘平日裡待你們不薄,如今只使你們看嫁妝,你們卻偷奸耍滑,將姑娘的嫁妝丟了去,說不得是你們中間有人作賊,是哪一個老老實實站出來,不然教我們搜將出來,看不把你們的賊肚腸給踢出來!”

僕從們哆嗦得更厲害了,卻是個個口中大喊冤枉。

一時吵得院子裡沸反盈天的。

洛貞滿心煩躁與憤懣,失態地拍著椅臂:“住嘴!都給我住嘴!”

眾僕從哪裡見過她這樣,忙都閉上嘴,恐懼地望著她。

洛貞腦子嗡嗡直響,嘴唇發白,胸口不住地起伏著。

采綠等四個大丫鬟卻也不敢上前。

洛貞雖是被氣得不輕,但打小就由宮裡的嬤嬤教導,還有崔氏在旁耳濡目染,也不是那等遇事就沒了主意的人。

自己緩了一會兒,漸漸冷靜下來,將事情從頭到尾捋了一遍。

她的陪房們身契捏在她手裡,她們的父母兄弟姐妹也被母親捏在洛府,就是給她們一萬個膽子,她們也不敢動她的嫁妝。

打罵她們無濟於事,反會教人拿住把柄,把偷竊的罪名按在她們頭上,那她的嫁妝可就真的拿不回來了,還會落下一個治下不嚴的名聲。

想到這裡,洛貞緩和了臉色,淡聲道:“你們跟我過來還未及分住房,身上幾個口袋也裝不下那些個東西,我知道不是你們,都起來吧。”

眾奴僕大喜,忙從地上爬起來,連連作揖:“謝姑娘,謝姑娘!”

洛貞掃過她們那一張張面孔,暗暗記在心裡,已經盤算好以後怎麼折磨她們好洩憤。

面上卻依舊如常,問道:“前廳現在如何?”

陪房們忙道:“奴婢們留有人看著,姑娘放心,我們這次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了!”

洛貞點點頭,召來采綠與秋雯附耳吩咐些話,而後站起來對另外兩個大丫鬟吩咐道:“茲事體大,你們去請太太與大嫂過去前廳。”

大丫鬟應聲去了。

洛貞則帶著那一眾奴僕先去了前廳。

前廳裡,確實如那些陪房所說,裴家的小廝與留下來看管的幾個陪房都站得筆直,眼睛也瞪得老大。

洛貞過來,眾人臉上都有懼怕之色。

洛貞沒理會她們,徑直走過去,拿著自己的嫁妝冊子一一清點。

許氏和周氏一起過來的時候,她才剛清點了外圍的十幾個箱籠。

“我的兒!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沒走到跟前,許氏就焦急地叫嚷起來。

洛貞趕忙迎上去,垂淚道:“娘,媳婦的嫁妝……被盜了!”

“被盜了多少?被盜了多少啊!”

許氏聽說洛貞的嫁妝被盜,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

那些嫁妝雖說是洛貞的,但進了她裴家的門,那就是她老裴家的了。

這就等於她老裴家的錢被盜了,是在割她的肉,她能不急嗎!

現在聽洛貞又這麼說,更是又急又怒,指著一屋子的奴僕罵道:“好一群賊贓,吃我家的,用我家的,竟還敢偷我家的錢!打量著趁我兒不在府上,你們好捲了銀錢逃是吧!做你們孃的狗臭夢,老孃今個兒不把你們屎尿打出來,老孃就跟你們娘一個姓!來人,來人!”

她嚎叫著讓人來打。

聲氣響得大街上恐怕都能聽得到。

洛貞被她這一副滿嘴汙言穢語的潑婦模樣嚇得愣了幾瞬。

眼看人就要過來,她才反應過來,忙忍下心中的嫌惡,攔住許氏道:“娘,不問清楚便打他們,恐怕他們不服……”

許氏雙手攥拳,惡狠狠地盯著那些奴僕,一副恨不得將她們生吞活吃的模樣:“偷了我家的錢,還敢不服?知道我兒是做什麼的嗎,老孃要你們全家都不得好死!”

洛貞心裡不住地皺眉。

她這個婆母好生的蠻橫狠毒。

與夢境裡同她相鬥的秀女宮妃完全不同。

夢境裡的那些秀女宮妃即便有仗著家世美貌,狂妄不可一世地存在,可也都有個度。

至多就是扇耳光,叫人拖下去打板子,主子的體面是萬萬不能丟的。

沒有哪個如許氏這般……

彷彿褪下了人皮,露出禽獸的本真,將心裡的狠毒赤裸裸地擺在明面上。

這讓她好不適應。

竟有些不知該怎麼和這樣的人相處。

可這事不能就讓她這麼稀裡糊塗地打過去。

嫁妝是誰偷的。

她心中已經有了底。

讓這些奴僕頂罪可以。

但不能就這麼稀裡糊塗地頂罪。

不然她不僅找不回嫁妝,賣不了人情。

還會教那人鑽住空子,日日惦記她的嫁妝!

她又哪裡能日日防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