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的挖人計劃，開展的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
鬱郁不得志的年輕老師是多，對陸羽學校感興趣的也不少。
只不過，他們對學校不瞭解，對陸羽也不瞭解，根本不敢貿然跳槽。
王野那種頭腦一熱的理工男還是少數。
若是時間充裕的話，陸羽能耐得住性子慢慢給學校培養出口碑，讓他們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樣的學校。
但是，時間已經來到8月初，馬上就是專科報志願的時間。
根本沒有太多回旋餘地。
在這時候，學校連老師都湊不齊，那談何招生，錄取通知書都沒法發。
別忘記，陸羽還指望搞個通知書回家糊弄老爹呢！
可恨，這時代還沒有到人人記錄美好生活的時候，不然陸羽高低起個號。
正當陸羽發愁怎麼給學校做宣傳，讓更多人知道時。
王野帶著妻子找上了門。
“陸校長你好，我是漢城電視臺《高考直通車》欄目組的編導宋容，不知道您是否有時間接受我們的採訪？”
真是想瞌睡就送來枕頭，這麼好的機會陸羽當然不會拒絕。
“請，我們去會議室談。”
往會議室走的路上，宋容以資深編導的身份打量著陸羽。
先是被陸羽那年輕的甚至有些稚嫩的外表所驚訝，接著又是疑惑陸羽的從容。
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度，根本不像是他這年齡該有的。
但仔細一想，倒也符合他校長的身份。
矛盾的人。
這是宋容為他打上的標籤。
“宋小姐，需不需要把會議室的燈全部開啟？這樣拍攝效果可能會好一些？”
“如果可以的話那最好，陸校長學過攝影？”
“一知半解。”陸羽說著，藉著鏡子給自己簡單擦了些粉底。
這樣的舉動讓宋容更加好奇，更加看不懂眼前的陸羽。
“陸校長還化妝？”
“平常不化，但上鏡會化。”陸羽是和未來一位常駐熱搜的商業巨擘學習的。
懂攝影，會化妝，還是校長，這些標籤更讓宋容認為他是個矛盾的人。
待到器材全部架設好，宋容接著剛才的話題開始了採訪。
“陸校長，您為什麼會化妝呢，在我採訪過的物件裡，男性基本很少化妝。”
“尊重，化妝不是女性的專屬，是態度的體現。”陸羽露出袖子下的胳膊，上面有條燙傷的疤痕，“我們學校施工四十餘天，坦白說如果不借助妝容掩蓋，我的形象會很糟糕。”
“你很在在意你的形象？”
“在面對鏡頭時，我代表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漢城電子資訊科技學院。”
耳目一新的回答讓宋容眼睛一亮，但她還是像所有主持人一樣繼續刁難著陸羽。
“我承認您今天的確光鮮亮麗，但我要說的是，您學校恐怕問題不小，沒有那麼光鮮。”
說著，宋容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資料，“2008年招生1680人，就業率僅僅只有58%，從事本專業工作的學生只有12%，各項資料在漢城高校皆是倒數。”
“當然，我知道您對學校進行了全面的翻建，投資不少。只把是和化妝一樣，外表看起來光鮮亮麗。”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王野站在鏡頭外面，不由得為妻子捏把冷汗。
妻子為了更好的節目效果，很多時候會故意刺激採訪物件。
看他們生氣、發火甚至失態，只為了追求最真實的採訪效果。
攝像機已經將鏡頭對準陸羽的臉，貼臉特寫，連他眼睫毛都能看的很清楚。
只能陸羽失態。
陸羽無動於衷，宋容的嘴很毒，問題很刁鑽，但比起後世人人舉著手機維權的自媒體時代，還是差點意思。
“主持人，你覺得什麼是專科，什麼是本科？”
宋容一愣，她還真沒認真想過這問題，“專科，應該是成績不太好的人上的學校吧。”
不等宋容話說完，陸羽緊接著就丟擲第二個問題。
“成績，是衡量人的標準嗎？放在當下，這的確是最好的標準，但在時間尺度上，顯然不是。”
陸羽侃侃而談。
“專科的優劣，普遍是放在與本科的比較上談論，這顯然不負責任，也違背設立專科的初衷。”
“專科不代表低人一等，它培養的是實用性人才，是在一線從事工作的藍領工人。”
“可能沒有寫字樓光鮮亮麗，但不代表他們不配享有優質的校園，舒適的寢室。”
“我翻建校園的初衷如此，日後招生的初心也是如此。”
“我將為進來我校園的學生們，開闢出另外一條道路。”
隨著陸羽採訪結束，樣片很快送到了漢城電視臺。
無論是電視臺的臺長，還是稽核小組，他們都敏銳感覺到這期影片播出去後會產生什麼效果。
專科院校，有多久沒在媒體上發聲了？應該說從來沒有過。
陸羽講的話，是順應國家發展方向，但毫無疑問又背離大眾認知。
畢竟，專科在普通人看來就是低人一等，就是混混、打架的同義詞。
“臺長，在填報志願的關口我覺得有必要及時播出這期節目，引領社會風氣。”宋容開口道。
她本是抱著嘗試的心態見陸羽，沒想到反而給自己上了一課。
心裡隱隱覺得，自己老公選擇去那裡做老師，恐怕是件好事。
臺長沒有即刻給答覆，漢城市臺不是收視率為導向，而是要保證風氣引領。
“把樣片拷一份，我去問問領導的意見。”
匆匆趕到了漢城政府院，簡單說明情況過後，將樣片在會議室裡進行播放。
將近一個多小時的樣片看完，臺長小心翼翼看向漢城一把手。
“您覺得，可以放嗎？”
“有什麼不可以放？擔心戳了那些幾年搞不出成績學校的肺管子？要我說，早該戳了。”
“拿著最多的資源，拿著最多的錢，教出來的學生只會背經書。”
“這種風氣早就該改改。”
“陸羽搞得很好，讓他繼續折騰，等開學典禮我去給他剪綵！”
有了漢城一把手的拍板，晚上九點，漢城電視臺準時播放了這期訪談節目。
名為：
《漢城最矛盾的校長，電子資訊科技學院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