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如同深淵般的死寂籠罩了整個拍賣大廳。
方才還此起彼伏的叫價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投向了那個位於頂層，始終籠罩在陰影中的豪華包廂。
一億五千萬！
這個數字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
就連蘇媚這位經驗豐富的拍賣師，此刻也有些失神，臉上的職業笑容都凝固了剎那。
她迅速調整好情緒，聲音卻依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頂層貴賓出價……一億五千萬！還有沒有更高的？”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中迴盪，卻無人應答。
先前還劍拔弩張的噬生堂包廂，此刻也如死狗般沉寂下去，那股陰冷的氣息似乎都收斂了不少。
而那個代表正道勢力的包廂，更是連一絲聲響也無。
開玩笑，一億五千萬！
這已經不是尋常古武家族或宗門能夠輕易拿出的數字了。
這幾乎等同於某些中等規模門派數十年的積累！
就在眾人以為大局已定時，那個慵懶而傲慢的年輕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耐煩：“怎麼？沒人敢跟了？那就別浪費本少爺的時間。”
頓了頓，他語氣一轉，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株九陽神草，本少爺要了。誰敢再加價，就是與我雲州秦家為敵！”
雲州秦家！
這四個字一出，場內頓時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比之前聽到“百鬼丸”時的反應還要強烈數倍！
如果說噬生堂是讓人畏懼的毒蛇，那雲州秦家，就是盤踞在龍國古武界上空，俯瞰眾生的巨龍！
“竟然是雲州秦家的人！”
“難怪如此財大氣粗，一開口就是一個多億！”
“雲州秦家，那可是傳承數百年的超級世家，跺一跺腳，整個龍國古武界都要抖三抖的龐然大物啊！”
“聽說秦家這一代出了個了不得的麒麟子，天縱奇才，行事霸道無比，莫非就是此人？”
議論聲如潮水般湧起，但都壓低了聲音，充滿了敬畏與忌憚。
葉凡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雲州秦家，他雖然初入古武界不久，但也曾聽李春風、苗一刀他們偶爾提及過，那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巨無霸，底蘊深不可測，勢力盤根錯節，遠非江北市這些本土勢力所能比擬。
一億五千萬，再加上“雲州秦家”這塊金字招牌，九陽神草的歸屬，似乎已經沒有了任何懸念。
葉凡的手指深深陷入手心，指甲幾乎要刺破面板。
他腦中念頭急轉：放棄嗎？
九陽神草對他而言，不僅僅是一株珍稀藥材，更是救治柳如雪的關鍵。
若是錯過這次機會，下一次再遇到，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可若是不放棄，他又拿什麼去跟雲州秦家爭？
財力上，他與對方的差距如同螢火與皓月。
難道要暴露自己《玄醫天經》的傳承，用丹藥去換？
那樣一來，恐怕會引來更大的麻煩，甚至比得罪一個秦家還要兇險。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的兩件物品：一件是剛剛拍下的“血菩提”，入手冰涼邪異；另一件則是從老者手中換來的殘破玉佩，溫潤厚重，此刻竟隱隱傳來一絲微弱的暖意，似乎在回應著九陽神草的至陽氣息。
“李家主那句‘萬不可力敵，保全自身為要’，說的是血菩提，還是……也包括眼下的情況？”葉凡心中苦澀。
李春風提供的五千萬，在這等龐然大物面前，連個響聲都聽不到。
蘇媚在臺上，見無人再敢出價，也知道結果已定。
她強壓下心中的震撼，高聲道：“一億五千萬一次！一億五千萬兩次！一億五千萬……”
“等一下！”
就在蘇媚即將落下第三錘，宣佈九陽神草歸屬的剎那，一個清朗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斷了她的倒數。
全場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聲音的來源——那個一直默默無聞，只在競拍“血菩提”時才嶄露頭角的角落。
葉凡緩緩站起身，迎著無數道或驚愕，或不解，或嘲諷，或帶著一絲憐憫的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頂層那個神秘的包廂。
“這位先生，您是……要加價嗎？”蘇媚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她實在想不通，在雲州秦家報出名號和如此天價之後，還有誰敢虎口奪食。
頂層包廂內，那慵懶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冰冷的意味：“哦？還有不怕死的？本少爺倒是有些好奇，你是誰？想出多少？”
葉凡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朗聲道：“在下葉凡，一介無名小卒。錢，我確實沒有秦少爺多。”
此言一出，場內頓時響起一陣壓抑的嗤笑聲。
“搞什麼？沒錢還敢站出來？”
“這不是譁眾取寵嗎？難道想跟秦家攀交情？”
“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怕是要倒大黴了。”
葉凡沒有理會周圍的議論，繼續說道：“不過，我這裡有一樣東西，或許秦少爺會感興趣。我願以此物，外加我身上所有現金，換取這株九陽神草。”
“哦？”頂層包廂裡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什麼東西，讓你有如此自信，認為能與一億五千萬相提並論，甚至讓本少爺改變主意？”
葉凡從懷中，緩緩取出了那枚殘破的玉佩。
玉佩依舊佈滿裂紋，毫不起眼，在奢華的燈光下，甚至顯得有些寒酸。
“此玉，名為‘生生不息’。”葉凡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它或許殘破，但其內蘊含的生機之力，若能激發，價值……無可估量。”
他沒有說太多，因為他知道，對於真正識貨的人，或者對於某些特定需求的人，這枚玉佩的價值，確實難以用金錢衡量。
尤其是，如果這位秦家少爺，或者他身邊的人，恰好需要這股磅礴的木系生機呢？
這，是他目前唯一能賭一把的底牌了。
全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盯著葉凡手中的那塊破玉，神色各異。
大多數人眼中都帶著懷疑和不屑，認為這不過是窮途末路的垂死掙扎。
然而，頂層的那個包廂卻在葉凡拿出玉佩，並說出那番話後，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那慵懶而傲慢的聲音，沒有立刻嘲諷，也沒有立刻拒絕。
這種沉默，反而讓一些心思敏銳的人，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葉凡的心，也隨之提到了嗓子眼。
成敗，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