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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陳太平

傳言,大夏國太子趙懷性情多變,時而溫潤如玉,時而暴戾如魔。

朝中大臣私下稱其為雙面太子,只因他能在談笑間翻臉無情,前一刻還與你把酒言歡,下一刻就可能讓你人頭落地。

皇帝趙安體弱多病,常年臥榻,朝政大權早已旁落。

太子雖未正式監國,卻已掌控六部要職,只待那龍椅上的老人嚥下最後一口氣。

大夏國立國三百餘年,如今卻已是風雨飄搖。

境內宗門林立,勢力犬牙交錯。

玄天宗雖不是國教,卻又勝似國教,與皇室關係密切,歷代皇帝登基都需玄天宗掌教親自加冕。

然而太子趙懷卻與玄天宗勢同水火,反而得到了凌雲宗和飛仙門的鼎力支援。

凌雲宗以劍術聞名天下,門中弟子皆以一劍破萬法為信條;飛仙門則擅長符籙陣法,據說其鎮派之寶九霄雷符能引動天雷,威力無窮。

朝堂之上,太子黨與玄天宗明爭暗鬥;江湖之中,各大門派也在暗中較勁。

更有邊關將領擁兵自重,各地豪強割據一方。整個大夏國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只待一個契機,便會掀起驚濤駭浪。

……

青巖城,城主府藏書閣。

陳三合上手中的《大夏要聞》,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燭火搖曳,在他堅毅的面容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這本從廢墟中搶救出來的典籍,讓他對大夏國的局勢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玄天宗與皇帝交好,太子卻與玄天宗為敵……”陳三低聲自語,指尖輕輕敲打著書頁,“而凌雲宗和飛仙門支援太子,難怪他如此肆無忌憚……可問題是,他是從哪知道的?按理來說,青巖城距離京城可太遠了,根本不應該這麼快就傳到他的耳朵裡……”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夜風拂面,帶著初秋的涼意。

遠處的城牆輪廓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肅穆,那是他和士兵們一磚一瓦重建起來的。

“那個該死的王胖子,不會臨死之前還在騙我吧……不不不,應該不會……就他那個樣子,肯定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想出來這樣一個謊話,他更沒有那個膽子來借用太子的名頭……”

陳三眉頭緊鎖。

可如果太子真是屠戮青巖城的幕後黑手,以他現在的力量,無異於蚍蜉撼樹。

但若就此罷休,那些慘死的冤魂又該如何安息?

銅鏡在懷中微微發燙,彷彿感應到他內心的波動。

陳三取出銅鏡,鏡面上泛起淡淡的光暈,映出他複雜的眼神。

玄天宗……

他忽然想到什麼,快步回到書桌前,翻找起另一本《宗門紀要》。

書中記載,玄天宗每十年會廣開山門,招收弟子。而今年,正是大選之年。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陳三心中萌生。

若能拜入玄天宗,不僅有機會提升實力,更能接近權力中心,查明真相。

而想要拜入玄天宗,最快的方法其實是直接去找周雲山,畢竟身為長老,周雲山還是有點小權利的,而且周雲山很看得上他,只要陳三願意去,周雲山必然願意收留。

但這樣一來也有一個巨大的問題,那就是從此之後他基本上就要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銅鏡的秘密,又能夠隱藏多久呢?

不,不行,還是得去參加宗門大比最好更名換姓,從一開始就不被人注意……

還有他眼下這特殊的體質,也不能讓人察覺。

“大人,該巡城了。”門外,週四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陳三收起書冊,整了整衣冠:“這就來。”

……

城牆之上,陳三帶著親兵例行巡視。

重建後的青巖城雖不及往日繁華,但百姓們已漸漸安定下來。

望著城中星星點點的燈火,陳三心中稍感欣慰。

“小三子!小三子!”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從城牆下傳來。

陳三的親兵頓時變了臉色,趙大更是直接喝道:“放肆!都尉大人也是你能亂叫的?”

這些日子陳三對待這些親兵可謂是無微不至。

畢竟他現在身邊根本就沒啥人,本來陳家就不大,眼下陳劉氏已然西去,丫鬟小草又不知道蹤影,小乞丐跟丐幫的那些弟兄們又打成了一片,他自己一個人根本吃不了太多的糧食,花不了太多的錢,陳三索性把這些錢糧都拿出來分給了自己的部下。

只是短短十幾天的功夫,這些部下對陳三簡直是感恩戴德,現在有人竟然敢當著他們的面喊陳三的小名,這誰能忍得了?

那人慌慌張張地擺手:“軍爺息怒!我是陳都尉的大伯,陳太平啊!”

原本陳三都已經準備離開了,可是聽到這話,他的腳步猛然頓住。

低頭看去,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正拼命踮腳張望。

那張臉雖佈滿風霜,卻與記憶中的模樣重疊在一起——正是當年將他母子趕出家門的親大伯。

“都尉大人,這個人看上去有些瘋瘋癲癲的,要不然直接趕走吧……”

週四察言觀色,小心詢問。

陳三面無表情:

“不必了,把他帶上來。”

陳太平被帶上城牆,一見面就撲通跪下:

“小三子......不,都尉大人!大伯總算找到你了!”

他抬起滿是皺紋的臉,眼中擠出幾滴淚水,“這些年,大伯日日悔恨,夜不能寐啊!”

陳三冷冷地看著他,不發一言。

當年父親病逝,就是這個大伯和三叔合謀,奪走了家中僅有的三畝良田和祖宅。

母親帶著他流落街頭時,陳太平還站在門口冷笑:“有本事,你自己掙個陳家出來!”

眼下他已經是人前顯聖,沒想到這些窮親戚竟然還有臉找上門來,著實是讓陳三有些驚訝。

“都尉大人,我們一家老小實在活不下去了。”陳太平從懷中掏出一個破布包,顫抖著開啟,“這是二十兩銀子,是我們全家的積蓄,只求大人給條活路……”

陳三看著那幾塊碎銀,忽然笑了。

當年他們母子被趕出門時,連一個銅板都沒帶出來。

如今這二十兩銀子,雖然陳太平說是他的全部積蓄,但陳三根本不信。

這個大伯人又狡猾,本性又壞,嘴裡邊從來就沒有過任何一句實話,陳三可根本不願意相信他,甚至對他極為厭惡。

但是現在嘛,他還真的不想放陳太平離開了……

“大伯。”陳三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當年你說,要我自己掙個陳家出來。”

陳太平渾身一抖,額頭抵地:

“是大伯我老糊塗,是大伯我不懂事,是大伯我王八蛋,只求諸位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在意這些小事,從此之後我願意為奴為婢,只求你能夠給我在這城中找一個活路即可,我們一家人現在都已經快窮瘋了,我實在是沒辦法,我實在是沒辦法呀……”

“是麼?”

陳三冷冷一笑,看著陳太平說道:

“所以你當年拿我家錢財,拿我家田地,拿我家房產的時候,也是因為沒辦法嘛?並不是,只不過是因為你太貪婪太無恥了而已,你竟然連自己親弟弟的一雙手中的財產都能夠下得去手,你他媽的還是個人嗎?”

陳太平眼看陳三越說怒氣越大,只好猛猛的給自己臉上來了兩巴掌:

“我不是人,我是個畜生,我根本不值得都尉大人如此生氣,只求都尉大人能給我一條活路啊……”

看到陳太平這副卑躬屈膝的樣子,陳三真的是有些厭惡。

這二十兩銀子,他換上任何一個城市都能夠買上幾畝薄田,把日子重新操持起來。

可是如果以陳太平的性格來看,他根本不會想做這樣的事,如果有的選,陳太平必然會拿著這些錢去那些賭場裡邊玩那個昏天黑地……

這就是他的大伯啊……

陳三嘆了口氣。

他俯下身,湊近陳太平耳邊:

“當初你說讓我掙一個自己的陳家出來,眼下我掙出來了,雖然說我這個家現在還不大,可是卻也容不下任何汙穢骯髒之人,大伯啊大伯,這是我人生中最後一次叫你大伯了,如果你現在還稍微有點眼力勁的話,就趕緊給我滾開吧,不要耽誤我辦正事……”

陳太平面如死灰,還想再求,卻被趙大一把拎起:

“滾吧!再敢糾纏都尉大人,打斷你的腿!”

看著陳太平踉蹌離去的背影,陳三心中毫無波瀾。

像是陳太平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多花上任何一丁點心思,畢竟這樣的雜碎,他見過的實在是太多了。

但凡陳太平稍微有一點點悔過之心的話,肯定早就把之前的房子和錢財全都退回來了,但是他並沒有。

青巖城大亂之後,自己的這位大伯恐怕早就已經趁亂跑了出去,眼下他肯定又是在其他的地方賭到輸了個精光,所以才回過頭來找陳三。

其實,陳三想要給他一條生路,其實很簡單,眼下城中,百廢待興,隨便給他安排一處地方,讓他先辦一個吃飯的早點攤子,估計都能夠把這生意給做起來。

然而陳三並沒有。

他只是冷冷地看著陳太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