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為武魂殿的白玉階梯鍍上血色金邊,千道流負手立於高臺,玄金長袍在暮色中獵獵作響。
“再會了,徒兒。”
千道流揮了揮手,袖間暗金紋路閃過微光,“時間到了,記得常來玩。”
“再見,爺爺。”
千仞雪輕聲開口,眸中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師父,告辭。”
雪清河垂眸斂去眼底暗湧。
兩人並肩向千道流俯身行禮,袍角在靜謐的殿內輕掃出細碎聲響。
當鎏金傳送陣的光芒在足下緩緩蔓延時,千仞雪忽然駐足回首,餘光掠過武魂殿穹頂那道象徵天使神祇的鎏金浮雕。
“好像有人在看著自己。”
雪清河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紋路時,傳送陣的光芒已將二人身影徹底吞沒。
空曠的供奉殿內,千道流的目光穿透層層光影,蒼老的眉眼中泛起一絲難以捉摸的嘆息。
虛空界。
“可算走了。”
毀滅之神指尖敲了敲鎏金案几,暗紅色神紋在身後若隱若現。
“將金龍王的神核封印進這孩子體內吧。”修羅之神沉聲道,眸中冷光似刃。
生命女神指尖輕撫水晶球,輕嘆道:“當真沒想到,善良與邪惡兩位神王竟肯出手,借三界審判之劍誅殺金龍王取核……”
“待至虛空界再動手!”毀滅之神猩紅瞳孔驟然收縮,掌心暗紫色雷紋噼啪作響,“屆時空間法則薄弱,正是良機!”
話音未落,一道神聖虛影自殿柱後飄出天使神道:“還請諸位大人,莫要對我的異界傳承者動念頭——她這具凡軀,可經不起神核之力的折騰。”
“放心,我保她。”
修羅之神握劍的手背青筋微凸,領域在身後凝成血色罡氣,“金龍王神核不敢傷她分毫——”
修羅血劍重重砸在神庭玉階上,裂痕如蛛網般蔓延至毀滅之神腳邊。
“說起來,當年龍神叛亂。”
“銀龍王是吧,放心,重傷了,不養傷2萬年,對方不可能活動。”
“我是說異界的銀龍王,要不我們不再注入三道修羅\/生命\/毀滅神魂。”
“同意。”
“我沒意見,正好看看為人。”
“同意,金龍王只要膽冒頭就砍他。”
眾人點頭同意。
另一邊,雪清河與千仞雪的身影在傳送陣的金光中逐漸凝實。
千仞雪指尖拂過眉心尚未完全消退的鎏金紋路,忽然蹙起眉頭:
“這股力量……不像以往的天使神力。”她抬眸望向天際翻湧的雲海,那裡隱約浮動著不屬於武魂殿傳承的柔和光暈。
“煥生之力?”
雪清河指尖劃過虛空,試圖捕捉那縷殘留的神力,卻見光點在觸及掌心時化作青金色脈絡?
“不對……這氣息裡有生命本源的溫潤,卻又帶著毀滅法則的鋒芒。”
“天使神還有生命與毀滅的屬性嗎?”
虛空界驟然裂開蛛網狀裂隙,一枚裹挾著熔岩氣息的金色神核撕裂空間而來!
千仞雪瞳孔驟縮,六翼天使虛影瞬間展開,聖劍虛影斬向神核卻如擊鐵石——那神核竟在接觸神力的剎那爆發出毀天滅地的龍威。
雪清河喉間一甜,被餘波震得倒飛出去,煥生槍迸出刺目金光。
“小心!”千仞雪旋身抱住他,卻見神核如活物般繞過聖劍,徑直撞向雪清河體內。
少年瞳孔裡映出神核表面沸騰的龍紋,徽記內的暗金紋路突然瘋狂遊走,與神核共鳴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在雪清河失去意識之間,他隱隱約約還聽到了幾個聲音。
“毀滅?這小子身體潛力不錯啊?血氣與氣血,體同源,都來源於殺戮跟鮮血,要不使用我的血之傳承。”
“修羅!你幹什麼!別動,我後代的氣血之源!”
“先封印金龍王神核與改造天使印記吧,我與小紫還沒留下過神位傳承呢,修羅,你知道怎麼改嗎?”
“算了,讓我來吧。”
“夫君!你怎樣?”
千仞雪單膝跪地抱住軟倒的雪清河,顫抖的指尖撫過他額心尚未凝固的正在發紫發綠天使印。
少年喉間溢位含糊的呻吟,眼尾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冷汗浸透的碎髮黏在蒼白的臉頰上。
天使神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成液態金光,滲入他後頸的青金色紋路。
“別怕……只是頭疼。”
雪清河勉強扯動嘴角,卻在觸及她擔憂的目光時驟然瞳孔渙散,整個人如斷線木偶般墜入她懷中。
千仞雪指尖慌亂地探向他脈搏,卻觸到四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血管裡橫衝直撞,強行紮根,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骨骼錯位般的脆響。
虛空界的裂隙在身後轟然閉合時,千仞雪懷中的雪清河突然發出一聲輕哼。
兩人無聲共鳴,兩人足下的青金色法陣突然爆發出璀璨光芒,如同一道橫跨世界的橋樑。
當最後一絲虛空亂流掠過髮梢,千仞雪眼前驟然一白——再睜眼時,已是熟悉的要塞房間。
“我們……回來了?”
陽光穿過雕花窗欞,在她髮間的天使聖劍吊墜上折射出七彩光暈。
雪清河扶著龍椅緩緩起身,後頸的創世紋路在面板下若隱若現,卻不再像虛空界中那樣灼痛。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感受到體內力量已趨於平衡。
“身體輕了許多。”
雪清河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
“像是……天使神印的聯絡更緊密了。”
“時間竟似只流走半刻。”
雪清河指尖掠過桌案上的沙漏,細沙正停在“子時三刻”的刻度上,彷彿他們在虛空界的驚險奇遇只是一場轉瞬即逝的幻夢。
千仞雪輕輕嘆了口氣,將頭埋進他肩窩。
“回來便好。”
雪清河反手將她攏進懷裡,他瞥見鏡中倒影,發現兩人天使神印的紋路已褪成淡金,唯有在相擁時才會泛起微光,如同彼此專屬的神力印記。
看來,因世界不同,天使神也存在著不同。
窗外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的喊聲驚飛了簷角棲鳥。
千仞雪抬頭望向窗外,卻見漫天星斗排列成從未見過的陣型,中央最亮的雙星正閃爍著青金雙色光芒。
雪清河忽然輕笑一聲,指腹摩挲著她後頸的淡金紋路:“或許對而言,可對穿越來說……”
他抬手指向沙漏,細沙突然重新流動,卻在經過那枚青金光點時繞道而行,“不過是打了個盹的間隙。”
“事件結束,也可以放鬆一會了。”